那两个人的罪名是杀人,而且不止一个,他们在矿山杀人骗抚恤金,被人发现之后,在全国逃蹿,最近实在是没钱花了,就从杀人犯转职当了敲诈犯。
    市警局的人已经从本地派出所打听到了他们两人身边还有另外六个同伙,他们是否有什么案底,身上有没有可能藏着枪支、□□之类的杀伤性武器不好说。
    所以,他们带着全副武装的队伍,浩浩荡荡来了。
    “清一色!和啦!”
    “小七对!和啦!”
    “你个龟儿子,撬我的牌!”
    ……
    桌上没有钱,只有用来当筹码的瓜子粒,不算聚赌。
    市局的同志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和谐的场面。
    其中一位走到桌边:“谁是这边的负责人?”
    老支书手气正旺,沉迷摸牌,被旁边的人推了推,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来:“什么事?”
    路菲菲已经听见动静走过来:“怎么了?”
    警官出示拘捕令,说明来意,问那几个人在哪里。
    路菲菲指了指已经瘫在地上,累得不行的八个人:“都在呢。”
    “他们干什么了?”
    “没什么,稍微劳动了一下。”
    其他人跟着起哄:“也没干多少活,就不行了,哎,城里人,身体真差。”
    路菲菲顺便把他们八个都是来敲诈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么多警车,来都来了,就顺便把涉嫌敲诈的几个人也塞进警车,带了回去,并通知路菲菲和老支书明天也去做个笔录。
    陈勇被警察的动静惊醒,他站在宿舍二楼的走廊上,亲眼看着八辆警车,气派十足的像一条长龙,衔头接尾的开走了。
    陈勇内心大受震撼:“!!!”
    他原来以为路菲菲的势力只是招来一些县里村上的无知农人。
    没想到,她竟然在把那八个人当成免费劳动力狠狠蹂躏之后,还招来了这么多警车。
    在乡村有宗族势力,在市里还直通高层。
    事情,比他想得要复杂很多。
    本来,他觉得自己应该能用手段,想办法从工厂里把段风设t计的植物防脱色配方和稳定剂配方偷出来。
    工人,又没什么脑子,只要他稍微努努力,用点小利诱惑他们,他们就会反水,毕竟谁不爱钱呢。
    现在看来,还真不好说。
    他虽然不知道宗族势力有多强,但是他知道世界上有宗教战争,为了抢一个正统,就能互相厮杀,命都不要……
    陈勇没有放弃偷取配方的梦想,不过现在他决定小心从事,实在不行就算了。
    路菲菲感觉到陈勇从宿舍出来,抬头冲他笑笑。
    她站的位置,正好让她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
    那一笑,看起来不像善意,更像是警告。
    明明是夏天,陈勇被吓得从脚底到后背都“嗖嗖”地蹿着寒气。
    这个女人,她黑白两道通吃啊,万一让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打死,埋在山沟里,千秋万载之后都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路菲菲不知道他的脑中已经上演了几十集的刑侦大戏,而他是第一集 出场即退场的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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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支书凭着自己的面子,从村子里找来了几个没什么事的男人到厂里当工人。
    去市局做完笔录,路菲菲得知那八个人里,有两个是杀人犯,另外六个各有案底的神人,诈骗、聚赌、抢劫都沾边。
    他们会相会在这里,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钱,请他们去找路菲菲的新厂子捣乱,迫使她还是将工厂建在原计划所在的位置。
    在金钱的力量下,他们欢聚在一起。
    本以为不仅能收一笔佣金,而且那边村长还答应他,不管他们敲来多少钱,都归他们自己用。
    谁想到,遇上一个这么难搞的女人,快被无情的劳动累死不说,居然这都能被抓到。
    最后,那八个人,刑拘的刑拘,行拘的行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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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风确保染色稳定的工艺并不复杂,属于说穿了就一文不值的那种水平。
    唯一能保密的东西,是他配置的药水。
    药水成份不复杂,只是跟烹饪一样,与比例、放置的先后顺序有严格的相关性。
    第一个染出来的苗女是完全按照段风的远程指导,让她放啥,她就放啥,完全没过脑子。
    现在陈勇努力跟她套近乎,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出来。
    本来他还想在正式开始生产的时候,好好观察一下到底是怎么操作的,结果,路菲菲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全密封的设备,让纯手工变成了半手工。
    最核心的工序,都由设备完成,这玩意儿还拆不开,是焊死的,硬拆就坏掉了。
    陈勇就如同被隔在蚊帐外的蚊子,看着蚊帐里的新鲜血肉,只能懊恼地拍打着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段风得知路菲菲经历了这么多故事,十分羡慕:“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玩,你都不叫我。”
    “说得好像我叫你,你就能来一样。你不要上班啊?”
    段风:“最近没有什么一定得要我做的事情,交给赵老师就行了。”
    路菲菲:“赵老师知道你这么坑他吗?”
    “什么坑不坑的,我这是给他一个超越我的机会。”
    路菲菲:“你是龟兔赛跑的兔吗?”
    “我怎么会这么肤浅……许多年以来,我都想体验一下凶残的监工是什么样的。”段风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路菲菲能催八个人干活的向往。
    路菲菲:“你在美术组的那几十个下属,还不算被凶残的监工吗?”
    段风:“怎么可能!我让他们今天交,他们会找理由。要么做得不行,还得重做,重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要求,再重做,还得时间,如果要得急,还得给时间,要是卡在最后时限,还得我亲自上。”
    路菲菲听他的最后几句话充满了怨气,大概是最近的工作不太顺心。
    乙方时常会吐槽甲方折腾半天,说一句“还是用第一版吧。”
    甲方也会吐槽乙方给的东西跟自己想要的东西天差地别,越修改差得越多,最后最接近的反而是第一版,再加上时间来不及了,不得不用第一版凑数。
    路菲菲知道乐游原美术组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风格,而且很难改的那种,像樊星的画风,就是少女漫里的美男子,要她画出《剑风传奇》或是《jojo奇妙冒险》,甚至是《灌篮高手》那种,都是要是她的命。
    整个组真正能做到根据不同的美术风格,随时变幻自己画风的人,只有赵老师和段风,其他的人只能随着项目的不同,而安排不同的工作。
    路菲菲对他非常同情:“我还在厂里,要不,你请几天假,过来跟我一起玩?”
    “好!”
    话是上午说的,人是晚上到的。
    路菲菲大为惊讶:“啊???怎么来得这么快。”
    “全公司今天好像中了邪,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想上班,没想到全都不想上班,连严凯都是,就索性把我们全放了。拿加班的时间抵假,加上周六日,我能在这里待四天。”
    段风说完,似乎怕路菲菲不信,很没有说服力地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骗你。”
    路菲菲笑着捏捏他的脸:“我懂,我明白。”
    这种精神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原理,也许与传说中的“营啸”一样。
    所谓“营啸”,又叫炸营,指部队夜晚留营时,什么指令都没有,忽然之间,全体官员会盲目紧急集合,或是莫名的尖叫嘶喊。
    路菲菲在上辈子就遇到过几回。
    初级症状是不管今天星期几,公司里好多人都下意识地觉得今天是星期五。
    中级症状是不管现在是几点,总觉得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要下班了。
    高级症状是忽然觉得心浮气躁,在办公室里一秒钟都坐不下去了,除了真的在赶最后期限的人,靠职业道德把这种内心莫名的躁动压下去之外,其他人真的都跑了。
    路菲菲遇到过一次高级症状集体发作的那次,连公司里一个因为加班很多,而获得了“特殊勤奋奖金”的顶级卷王都在下午六点准时走了。
    以前的几年时间里,他一向都是凌晨一点多还在公司会议室里出没的。
    这种怪事一直没有科学解释,路菲菲将它归因于某种压力累积到一个临界点之后,被身边某个摸鱼小伙伴触动,引发的群体精神崩溃状态。
    段风现在的状态有些兴奋过度,就像被关了好长时间,忽然得到自由和解放,想干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跟在路菲菲的身后在不大的厂房里跑来跑去,听她讲述那天,她站在哪个位置,那几个人站在哪个位置,包括那个人是怎么丢出纸团,纸团的一整套运动轨迹是什么。
    “刚开的厂,抓到了两个通缉犯,这里在古代,不会是县衙、处刑场之类的地方吧?我看门口不应该摆石狮子,应该摆獬豸。”
    段风说者无心,路菲菲听者却有意。
    她从当地的神话传说里,扒拉出了一个司掌公理与正义的具象化图纹。
    她把图纹画在工厂的大门上,宣布:“就是它,保佑了我们工厂开业大业。”
    “啊?”段风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是你姑姑和老支书叫来的人吗?”
    “不要乱说,他们会来,当然是受到了神灵的感召,怎么能是别人叫来的,那不成了聚众斗殴了。”
    本来这种位于县镇乡村的小工厂被人恶意打碴,不算什么稀奇。
    村里人带着家伙事儿,上门把把人打跑,也不算什么稀奇。
    在路菲菲的编造之下,整个故事就变得是那样的跌宕起伏,惊险刺激。
    “这八个人,个个身负案底,还有两个背的是人命案,那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当时我们厂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没想到,约好第二天来翻新厂房的人忽然觉得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提前过来看看。”
    “他们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就是我们工厂刚刚贴上这个司法神明的时候。”
    段风:“真有人信?”
    “有什么不能信的,你相信prada降落伞包的那个爱情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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