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琲手上一顿,继续在自己脸上捣鼓着,哭过就好了,没什么的,又不是没有出过远门。
    那里危险,如果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柳太医也会心疼难过的。林之盛因为这次主子都不让自己跟过去照顾同样难过死了。
    可本王更心疼他,连远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小兔子要去阳昌那样远的地方。这几天更是躲着自己,连面都见不上,宋琲忿忿地将匕首插进了刀鞘中,反正之后也有的是机会了。
    柳太医也是为国为民啊。
    是啊,他为国为民,那本王身为渊朝楚王,受天下万民之养,更加要责无旁贷,本王又不全是为了他。宋琲嘴硬着。
    宋琲停下了手,铜镜中映照的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都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护送的军队已经待命,就等殿下过去了。
    看不出破绽吧。宋琲不放心地又询问了一遍。
    林之盛仔仔细细地瞧着,看不出来的。
    那便好。他可不想让柳仪温认出来。
    ***
    赶在了天亮之前,队伍陆陆续续地出发了。
    我听说这次来的还有一个高级官员呢。韦旭阳环顾了一下四周,疑道:怎么没有看见啊?
    你知道是谁?柳仪温撕开了一块带的干粮,起来的太早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他分了一半给韦旭阳。
    韦旭阳啃着馍馍,道:不知道啊,所以才要看看呢,我还听我哥说满朝文武就只有御史大夫许怀清愿意前往,不过许大人对朝廷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不同意,就又派了别人去。
    柳仪温先是猛地一惊,不过听到后半段话时又松了一口气,许怀清自愿前往阳昌自然亦是为了百姓,为了控制疫病。
    人人都是有私心的,就像宋琲不希望自己过来一样,但他最终也会尊重许怀清的选择,只是担忧与害怕罢了。
    不过此刻他有些庆幸他没有来,至少他的亲人都不会有危险。
    柳仪温一点一点地吃着烤馍,仰望着天空,天边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一个戎装打扮的将军驱着高头大马过来,递进来一个油纸包,别啃硬馍了,这有一些馒头,松软些。
    韦旭阳抬眸一看,两眼一亮,是何将军耶,陛下竟然任命您为安抚司使,咱们这一路可就安全啦。
    何与非是沈翎的手下,而沈翎是宋琲的舅舅。
    柳仪温无意间瞥了何与非一眼,又猛地抬眼盯了他好一会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接过了馒头,然后分给了韦旭阳,多谢何将军。
    白软软的馒头可比干巴巴的馍馍好啃多了,里头还有肉馅儿,韦旭阳大口大口地吃着,还不忘恭维两句,何将军对柳太医真好啊。
    何与非摇了摇头,笑道:每位医师都有,这次阳昌疫病靠得是医师,医师才是主力军,自然要好好照顾着。
    柳仪温咬了一口馒头,一口就咬到了肉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将军领命运送物资与保护我们的安全,更是辛苦。
    哪里哪里。何与非目光柔和地看向柳仪温。
    柳仪温别过脸去,视而不见。
    多耽误一天,阳昌百姓就多痛苦一天,所以他们都是快马加鞭,一路上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同样为了避免盗匪,他们走的是官道,但临近阳昌地界就只能走山路了。
    等翻过这座山头就能看清阳昌的全貌了,但山路多崎岖并不好走,影响了进程,夜晚也只能在山中安营扎寨。
    燃起了篝火,用来取暖与烤一些吃食,还能避免夜中有猛兽袭击。
    何与非安排人时刻盯梢,山林多贼匪,必须要加强警戒,部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柳仪温用树枝插着馍馍,放在火上烤,粗粮特有的香气散了出来。
    一个年长些的民间大夫叹了一声气,不知道阳昌现在情况如何了?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大夫偷偷地抹了抹眼泪,我我曾经听过济城的疫病,很严重。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死在那儿啊?
    柳仪温将烤好的馍馍递给了小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阳昌与济城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济城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是刻意隐瞒才耽误了救治时间,别担心。
    越接近阳昌,有些人心中就越是惴惴不安,柳仪温知道其中有不乏是各地方为了凑够人头数而被迫来的,有济城的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尽说些令人害怕的丧气话,很容易动摇军心,这样很不好。
    柳仪温靠着树干坐下,抬头望着高悬的月亮,同一片夜空之下还有在疫病中苦苦挣扎的老百姓,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声气。
    何与非走了过来一起坐下,递过来一只烤山鸡腿,柳太医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
    赏月。
    柳太医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啊。何与非笑盈盈着。
    不然能干什么呢?明天就能到阳昌了吧。柳仪温依旧看着悬在夜空中月亮,皎洁明媚,哪怕是一片黑暗,也能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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