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 作者: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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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珏的脸又从被窝里面探出了一些,红通通的眼睛望着闫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觉得,”他顿了顿,“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以后,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就不再有‘一个人’这个概念了。快乐是,难过也是,甚至于一些关乎自己人生的大事也是。所以,你有什么事情不开心,是可以跟我说的,如果是外头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如果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那就更好办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林珏垂下眼帘,睫毛上沾着一些水汽,犹豫了好久以后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声音低低的,“他们说你要出国了。”

    闻言闫稑怔了怔,遂即摇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目光闪烁了一阵,半晌又说,“可是,你不是都把材料都送出去了吗?不是都在准备面试了吗?”

    果然是纸包不住火,闫稑心里吁了口气,耐心地说,“我不能,也不想违抗我爸妈。说实在的,想到要跟他们起喉舌之争我就心烦。暂时都先顺着他们来。明年初,章老师他们就会移民到美国去了,他们三个会先走。我留在这里。”

    林珏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恍然大悟,可是,他原以为自己会为之雀跃欢喜,为什么还是没有?

    总觉得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林珏内心迅速被另一种不知名的黑暗给包裹起来。

    怎么……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闫稑看他一直不说话,安慰着说,“我们不会分开的,从一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了。所以,不要担心。”

    “决心”二字像是一根导火索,迅速在林珏的脑海里引爆了一枚炸弹。

    一瞬间很多记忆都随着爆炸涌现出来,最后都凝结在一个时间点。

    当时,当时闫稑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跟他说,这条路非常难走,难到超乎他的想象。

    林珏所有的恐惧都排山倒海一样汇拢到那个夏天刚刚开始的五月天。

    那个只有夏虫鸣叫的夜晚,好像一时间就发酵出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依稀看到自己当时无比认真和肯定的面容,简直恨不得有一台时光机,回到过去对那个自己肆无忌惮地冷嘲热讽。

    当时的他,凭什么认真?凭什么义无反顾?

    他根本就不知道闫稑所谓的艰难是什么。他连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肯定地说自己一定会如何如何。

    在别人都手牵着手进电影院时,他要为自己的恋人是个男生而含糊其辞。在决定前程命运的分岔路口,他要无能又懦弱地接受对方停下脚步的等待,他说不出口,那些“让我为了你如何如何”的话,他没有一成底气说出口。

    还有……

    闫稑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走到外头去接,再回来的时候匆忙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校服放到床上,又从床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内裤。

    “先把衣服穿起来吧,我妈妈提前回来了。”闫稑弯腰把垃圾篓从书桌底下拿出来,将垃圾袋封口。

    还有,像是此时此刻,林珏没有表现出来的惊慌在声声提醒着他,他开始时的认真和坚定,并不足以理直气壮地面对此时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还是日更吧,这样六月就能完结了【真实语境】。但是大家挑个时间?(不挑我就随意了哦)(随意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a.20:00  b.22:00  bsp; d.12:00老实说有想定制印一本来玩的冲动~(笑)~

    ☆、bsp;59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只有十五天的假期。

    出于一些事情的考虑,林珏回家的行囊装得很满,打定主意就在家住满一个寒假。可年前许慧琴来了电话,跟林珏说今年不在家里过年,而是回父亲老家那一边。

    父亲去世以后,那个老家,林珏只回过一次。

    那时他才是小学二年级,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带着骨灰盒跟林珏一起回到老家,让父亲入土为安。爷爷声声咒骂着许慧琴克夫,说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她,前程丢了,命也丢了。

    当时婶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跟着神神叨叨地絮骂,一边哭一边往门口撒盐巴,在许慧琴要和林珏一道离开时,死死拽住林珏不放。

    爷爷也是舍不得唯一的孙子,几乎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儿媳妇推出了家门口。

    林珏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家里土屋门前的路还没有修好,都是青苔和泥巴,母亲就这么被推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一滩黄泥上。而小小的他就被叔公拉进屋里,任他如何哭喊也不被理会,老旧的木门就这么被关上了。

    他被带到最里头的屋子里面,被婶婆拿糖糕哄着说不要哭,渐渐地连母亲跪在外头拍门的声音都听不见。他从来都没有跟母亲分开过,那一刻却清清楚楚,母子两人的分离在围观的村里人的评头论足中显得格外悲情也格外荒诞,林珏那一刻真正觉得自己要跟妈妈分开了,哭得响亮,黑色的小房子里都是小男孩哇哇恸哭的声音。

    孩子毕竟是孩子,哭得那么起劲,最后也是虚脱昏睡过去。

    可对母亲的依恋却是确凿的,他一直都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爷爷、叔公、婶婆,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

    夜里林珏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溜出了房间。

    他从院子里的矮墙里翻出来,摔到地上弄得满身都是泥,脚上还踩到了一坨牛粪。

    就这么一步一趔趄地走到了屋子前,鸡啼的声音惊得他在中途停了一会儿,等到走到屋子前面的时候,林珏看到披头散发的母亲仍然跪在屋子前面的石板上。

    那晚母子二人就逃离了那个村落,同时也放弃了每年给父亲扫墓的机会。

    林珏自那以后,就再没让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所以林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年还要回到那个所谓的老家,待到见到母亲时才知晓,原来爷爷在元旦期间去世了,临终前一直想见孙子一面。

    父亲老家那个村落一直到大年初六才开年,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设置许多桌饭菜,把无论远近的亲朋好友都邀请到家里来吃开年饭。

    那个日子,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在做着一种隐性的攀比,比着哪一家、哪一户的客人多,有时甚至于来到家里的客人主人家并不认识,就只是客人的朋友的身份,但入席的人越多,就代表这一家的人气越旺,来年的生活也会更红火。

    叔公和婶婆没有儿女,一对孤寡老人,一辈子都住在远离城市的乡村。林珏的爷爷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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