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兰令 作者:谢子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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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方才看向景弘,“这……事关重大,公子您看是不是……”

    景弘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回避浮欢,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细细的品了一番又放下了:“不知先生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要告诉在下呢?”

    相士左顾右盼了一会,似乎在确定是否隔墙有耳,良久才小心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公子您了不得啊!山人眼拙,观公子面相奇贵无比,竟是、竟是有九龙入命!”

    “扑哧!”浮欢看着相士这般郑重的样子,原本提着心眼,听了相士这话之后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假意嗔骂奚落道:“你这相士,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怎么会有九龙入命呢?那可是天子命,哪能瞎说的!”

    相士闻言瞪起了眼:“姑娘,你莫不信,山人这可是祖传的相术,准得很!不信……公子,可否借贵手与山人一观?”

    景弘略一颔首,自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摊开在相士面前。

    “公子虽说命相极贵,却也伶仃,似是幼年丧母,少年失怙,兼泯兄长。”相士一脸认真地看着景弘掌心的纹理,说出的话却让嬉笑着的浮欢也敛了神色。

    相士得意洋洋的看了浮欢一眼,继续说着:“且公子此生,怕是情路坎坷,虽心有所属,然多半求而不得,除非正心诚意,惜之爱之,眷之顾之,感之动之,否则……”

    “正心诚意,惜之爱之,眷之顾之,感之动之……么?”景弘慢慢的收起了手掌,沉吟了片刻,垂了眼低笑出声:“先生真会说笑。倘其无意,朕……正心诚意爱惜眷顾都做足了又有何用呢。”

    相士便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拈须太息:“诶,公子莫要这般说。其实求爱与求神大抵也无差别,讲究心诚则灵,君不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精诚所至,果然能金石为开么?”景弘略抿了抿唇,转而向浮欢摊开了手掌,浮欢会意的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他掌心,景弘便又将这锭金子放在了相士面前:“无论金石是否为开,在此还是多谢先生赐教……尚有要事,不便再陪,这便告辞。”

    说完起身,径自绕过看着金锭说不出话来的相士,抬步向外走去。

    浮欢忙跟了上去,轻轻的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景弘的脚步一停,而后眉头微蹙,“他不是病了么,自然是去看看他。”

    第四十七章

    并不是第一次来到相府,甚至连殷庭的卧房的位置都大概记得,然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景弘抿了抿唇立在廊下,有些发怔的看着眼前的才从房里出来的小男孩。

    长的很漂亮的男孩子,杏黄小袄玉面朱唇,乌溜溜的眼珠里透着灵气,颈子里还用红艳艳的丝绳系着一枚玉色上乘的平安扣,神态举止都像极了他父亲,容貌里却分明有另一个明艳女子的影子。

    这个认识让景弘心里倏然就有了些说不出的东西梗着。

    男孩仰起头看了看景弘,又看了看景弘身后的浮欢,再看了看景弘,竟是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清清脆脆的道:“殷继羽见过吾皇万岁。”

    景弘这才回过身,弯下|身子将之扶起:“免礼平身……你怎么知道是朕?”

    殷继羽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伶俐的答道,“回陛下,继羽虽不认得陛下,却认得浮欢姑姑。父亲说过,浮欢姑姑是陛下的贴身侍女,故而继羽想,能让浮欢姑姑这么恭敬的跟着的人,想必就是陛下了。”

    他自称继羽其实是分明的仗着年幼卖乖讨好,因为他虽是宰辅的公子,却身无官爵,倘使称臣便是僭越,若称草民却又自跌了身份,索性摆出一副乖巧的晚辈姿态,自呼以名,端是得体的叫人难以挑剔。

    “好聪明的孩子。你叫继羽?殷继羽啊。”景弘摸了摸殷继羽的头顶,略微沉吟了片刻,“你父亲是在里面吧,病的可厉害?”

    殷继羽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颇有些自责的小声说:“是继羽没有照顾好爹爹,爹爹前好几日就总是身体不舒服……若是继羽早些让爹爹看大夫,爹爹也不会病成这样了。”

    “好孝顺的孩子……那为什么不在里面陪着你父亲呢?”景弘的掌心摩挲着殷继羽的顶心,没由来的想,不知自己的儿子长到这么大,会不会也是这般聪颖可爱的惹人怜惜。

    殷继羽便垂了眼,略微撅起了嘴:“爹爹方才醒了,说我年幼体弱,容易沾染病气,便不让我在里面陪着,叫我自己去书房温书。”

    景弘点了点头站起身,笑着道:“醒了么?那你便去温书吧,朕这就去看看你父亲。”

    红木的门扉上是雕镂精致的松鹤瑞草,景弘盯着那门上的花纹细细的看了阵方才伸手推开,扑面的是一阵掺着药味的素雅冷香,两种味道并不冲撞,混在一起倒还颇是好闻。

    虽然是卧房,却也摆了书架书桌,要转过一道锦屏方才能看到殷庭披衣散发的靠在床头,手中正端着一只白瓷碗,细浓的修眉微微蹙着,很认真的看着碗里的药汁。

    景弘看了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咳,再看药都要凉了。”

    殷庭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景弘的方向,似乎是真的才醒不久,连眼神都还带着点儿茫然,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忙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就要起身,“不知陛下驾临,臣……”

    景弘忙快步过去将他按住,顺便就在床边坐下了,“无须多礼,听说你病得厉害,朕便来看看你。”

    殷庭眨了眨眼,旋即垂下了眼帘,温温软软的道:“陛下便是来,也不该微服私访。君者国之神器,倘使有个闪失,臣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声调比往日里还要软些,带了病中的喑哑弱气和几分吴侬软糯,柔柔顺顺的沁入耳中。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便服,景弘本想说朕原没想要过来的,只是出巡而已。转而念及相士的话,和之前在廊上遇到的小男孩,心里又一阵乱,便自端起了小几上的药碗,直送到殷庭唇边:“这个稍后再说,先把药喝了吧,凉了不好。”语调很是温柔,就像是三月的春晖照暖了得溪水。

    这般对待情人一样温柔款款的态度实在是叫殷庭一时反应不过来,连忙去接药碗的手都缓了缓,头却已经乖顺的低下,唇也凑上了碗沿,就这般就着景弘的手啜了一口汤药,被苦味一刺方回过神来,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另一边捏住了碗边:“陛下,臣自己来就好。”

    景弘点了点头,却不松手,反将药碗又向殷庭唇边送了送,“越是苦药,越要一气喝完,倘使跟茶水似的一口口的慢品,岂不成自讨苦吃了。”

    像是教训自家孩子的口气,字里行间都透着宠溺。

    殷庭略有些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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