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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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些回去,不可出门!”

    “怎么回事?”

    “郎君,是天狗吞日!万莫靠近门边,大不吉!”

    桓容反应两秒,日蚀?

    小童缩到桓容身边,牢牢抓住他的衣袖,双手微微颤抖。阿谷和健仆一起动手,将木窗全部落下,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屋外传来鼓声,一声紧似一声。

    白昼犹如黑夜,都城九门同时关闭。

    台城内鼓声齐鸣,震耳欲聋。

    府军凶汉列队登上城头,举臂挽弓,弓弦嗡鸣不绝。

    史载:太和三年,春三月丁巳,朔,日有食之。有巫士言凶兆现,兵祸将至。

    同日,前燕太宰慕容恪预感大限将至,于病榻前叮嘱乐安王:“今南有遗晋,西有强秦,我主年幼,恐事常不备。吴王天资英杰,智略超群,尔当禀于上,以大司马授之。必能南拒遗晋,西抵强秦,护国之安稳!”

    语尽而终,太宰府内恸哭一片,哀声府外能闻。

    慕容恪口中的吴王,正是燕帝慕容暐的亲叔叔,日后建立后燕的猛人慕容垂。与之同样有名,曾将苻坚困于城中,在西燕改元称帝的“凤皇”慕容冲,此时尚不满十岁。

    第十四章 礼物

    日蚀持续时间不长,造成的影响却极为巨大。

    其后数日,文武百官上朝均不戴冠,文官服介帻,武将服平上帻,均由木剑改佩宝剑,出入乘马车,更令健仆列队跟随以示威武。

    乌衣巷的士族郎君舍弃宽袖大衫,改穿玄色深衣。有官职者戴帻,无官职者束葛巾。未及冠的少年和童子戴无屋帻,女郎们皆着绢袄儒衣,腰系襦裙,不佩金玉只簪银饰。

    士族先为风尚,城中庶人纷纷仿效。

    秦淮河南岸常见背负弓箭的凶汉,河中亦有腰系竹剑的船夫艄公,店家在门前摆放木质兵器,意在驱散不吉之兆。

    士子佩剑,神采英拔;府军挽弓,胆气横秋。

    一时之间,建康城似倒流百年岁月,重回华夏盛世,巍巍汉时。

    日蚀后三日,天子大赦。

    快马自九门飞驰而出,分别往各郡县传诏。关押在牢中的人犯,罪轻者当即释放,罪重者减一等。例如之前是砍头的罪名,现下可以改成流放。

    东晋时代少有罪己诏。

    毕竟是皇室与士族共天下,好处大家享,出事一人顶上,实在太不厚道,也不符合王、谢士族的处事哲学。

    南康公主两度入台城,亲见褚太后。

    庾皇后性格弱,关键时刻只会哭不顶用。褚太后虽有能力,到底不是三头六臂,遇上日蚀这等大事,还需要留在建康的小姑子帮忙。

    哪怕南康公主什么都不做,只要人出现,宫中人就会收敛几分。

    按照桓容的话讲,亲娘有这份女王气场,不服不行。

    南康公主不在府内,桓祎依旧不敢懈怠,每日早早起身练武,身上的腱子肉愈发明显,带着古铜光泽。桓容瞅瞅自己的小身板,还是眼不见心不烦,麻溜回屋读书写字。

    李夫人言出必行,接连又送来近百卷竹简,内容包罗万象,甚至有阴阳家的学说。

    桓容一边读一边感慨,照这个架势继续下去,自己不成大家也成书虫。

    姑孰送回的两个妾室老实得过头,非必要寸步不离房门。反倒是慕容氏带来的鲜卑奴常在府内走动,一次还在桓容屋外探头探脑,被健仆拦了下来。

    小童嘟囔胡人无礼,阿谷想的却是另外一则。

    “郎君,此事需报知殿下。”

    “恩。”桓容点点头,对这几个鲜卑人也是不放心。

    据他手中的资料,鲜卑分六部,并非铁板一块。

    段氏鲜卑最先发迹又迅速没落,宇文鲜卑和慕容鲜卑争战落败,不得不依附后者建立的燕国。

    乞伏鲜卑被氐人打败,现在臣属于前秦。

    秃发鲜卑和拓跋鲜卑是崇尚自由的两群人,不做抢劫的营生时,多在广大的北部草原和崇山峻岭间过着游牧渔猎生活。

    慕容氏出身前燕,属于慕容鲜卑上层贵族,是桓大司马北伐时所得,之前养在城外大营,身份和婢仆无异。此番有孕被送来建康,还是第一次入府。

    因其胡人的出身,桓大司马压根没想过给她名分。这次要护的主要是马氏,慕容氏九成是顺带。

    桓容起初没想到这些,是阿谷看不上鲜卑奴,将其中的因由简略讲给他听。

    “胡人的血脉,怎配称郎君为阿兄!”

    桓容没接话,却也没斥责阿谷。后者的态度代表东晋绝大多数人的观点,哪怕孩子的亲爹是桓大司马,只要有胡人血脉,照样会被低看几分。

    仔细想想,李夫人是灭成汉时抢回来的,慕容氏是北伐时带回来的,桓大司马这习惯倒挺类似曹丞相,区别在于后者更喜欢熟女,尤其是某某人的嫂嫂。

    “先看住这几个鲜卑奴,禀报阿母后再处置。”

    阿谷应诺,退出内室。

    桓容翻开一卷竹简,发现是半篇游记,记载着旅途中的神异奇事,不由得兴致大起,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小童重新添过香料,送上蜜水和麻花,又献宝似的打开一个漆盒,里面整齐摆着三碟点心。不是油炸,更像是烤制。

    “这是南海郡的花样。”小童见桓容感兴趣,立即拿起竹筷,将点心夹到小一些的漆盘里,又浇上些蜂蜜,样子颇为诱人。

    “南海郡?”

    桓容对东晋的地名不算熟悉,除了建康、会稽几处,其他多是云里雾里。哪怕结合前身的记忆,也没法将地名和地域重合起来。

    “府里有出身南海郡的府军,说那里偶尔有外船停靠,还有长相奇怪的胡商和胡奴,样子比鲜卑和氐人更奇怪。临近郡县出产珍珠,前朝时曾是贡品。”小童嘴上说着,手里动作不停,又打开一个漆盒,里面是有些泛灰的糖粒。

    “那里可是靠海?”

    小童点点头,将糖粒敲碎洒在盘中。

    桓容一边思索一边夹起糕点,只是一口,猛地面孔扭曲,当即举杯猛灌。刚喝两口又猛地放下,咳嗽道:“取清水!”

    蜜水搭配甜饼简直齁甜,能齁出人的眼泪!

    小童吃了一惊,忙奔出内室唤人。

    温水送到,桓容直接举起陶壶,咕咚咕咚灌下半壶。水流沿着唇角流下,很快浸湿衣领。送水的女婢脸颊泛红,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放下陶壶,擦擦嘴,桓容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是不拒绝甜食,甚至有点喜欢,可甜成这样实在没法下口。上面还浇蜂蜜洒糖粒,这是要人命还是要人命?

    “郎君不喜?”小童满脸困惑。

    “不喜。”桓容实话实说。

    小童正要将漆盒撤走,恰好赶上桓祎来找桓容,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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