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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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桓容话中所言, 更像是在暗示他机会成熟, 可以大举派兵北上, 干脆利落的拿下对面几处郡县, 补全图上空白。

    明白这是天赐良机,郗融仍有几分拿不定主意。

    如果派兵,势必要过幽州。那里是潜邸所在, 没有明旨,郗融真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换成郗超,遇到这样的机会,必定是另外一种想法。

    可惜的是,比起兄长,郗融始终求稳为上,宁可不要这份功劳,也要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才会迈出重要的一步。

    这样的性格,平时没有太大关碍,反而有不小的好处。遇上战事,却往往会错过最佳战机。

    官船上,桓容闲坐无聊,信步走上船头,迎河风而立,双眼微闭,许久不动,长袖衣摆随风飒飒作响。

    未几,郗超走到桓容身侧,恭敬道:“陛下眷顾郗氏,臣无以为报,唯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而已。”

    桓容转过头,脸上没有半点惊讶。

    “景兴明白朕之意?”

    “回陛下,臣也是思量许久,方才彻底明白。”郗超实话实说。见桓容挑眉,不禁笑道,“陛下有意北地,怕不是一天两天。之前没有动手,不过时机未能成熟。去岁今岁,各州稻麦皆大熟,从军青壮愈多。”

    话到这里,郗超缓缓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相比之下,北地连年天灾,田亩歉收乃至绝收。又遇青、并、幽三州叛乱,长安国库见底,秦帝民心尽丧,诸豪强纵然不反,亦不会如臂指使,甘愿听其调命。”

    “秦帝年过耳顺,诸子俱已经成年,长孙亦已外傅。然迟迟不立皇太子,更使得人心浮动。”

    “臣以为,经唐公洛之事,后患已然埋下。遇有风吹草动,知朝廷有秋后算账之意,哪怕没有切实的证据,青、并、幽三州也会举兵再反,再次掀起战事。”

    “不提北地豪强,秦氏诸子中,秦玄愔掌控虎狼之师,手下铁骑过万,又有民心为基,最有可能自立。”

    “如其举兵,无论长安如何应对,败局早已注定。”

    依郗超之见,秦璟自立难言是好是坏。

    战火燃起,北地必生乱象,人心不稳,百姓流离失所,最利于桓汉大军出征。

    然而,一旦秦玄愔速战速决,不等桓汉大军北上,即以最快的速度夺取长安,登基建制,政权之牢固必定超过秦策。届时,再想攻下长安就不是那么容易。稍有不慎,甚至会被反噬。

    想要把握战局,进兵必须快!

    对以战车和步卒为主的桓汉大军来说,想要在速度上赢过秦璟率领的骑兵,确有不小的困难。

    要弥补这个缺憾,占据先机十分重要。

    桓容赐郗融竹简舆图,并在话中暗示,如机会成熟,大可取边界州县。郗超和贾秉私下商议过,都是持肯定态度。

    边州刺使派兵,大可以归入边界摩擦。长安生怒,建康有充裕的时间扯皮。

    只要秦策没有下决心,打算一战定天下,建康就能不断蚕食边界郡县。即使土地拿不到多少,人口仍可以大量争取。

    最直观的条件:北地缺粮,又刚刚经历过战火,流民成风。南地连续两年稻麦大熟,有足够的粮食接济这些灾民。

    秦兵阻拦?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两国边界线贯通东西,兵力有限,不可能全部堵死,没有半点缺口。桓汉无需派兵,只需在靠近边界的郡县架锅煮粥,稻香和热气就能引来众多边民。

    事实上,现任的幽州刺使经过考量,正开始采用类似举措,并写成条陈,派人飞送至桓容手中。

    看到熟悉的字迹,桓容不免失笑:“仲仁知我。”

    荀宥在条陈中写明,这样的手段远远不够。如要拿下边州郡县,必须有军队为后盾。

    驻守徐州的是秦玦,如果幽州大举调兵,必然被其察觉。从青、兖两州调兵最为合适,北府军能动更好。但要依此行事,必定绕不开郗融。

    故而,桓容才会做出之前暗示。

    “陛下,臣有一言。”郗超开口。

    “景兴尽管说。”

    “以臣弟的性格,必是稳妥为上。”郗超不想承认,但关系到国家大事,必须实话实说。他担心郗融会拿不定主意,一时犹豫,以致错过最佳时机。

    “依景兴之意,此事当如何?”

    “待返回建康,请陛下许臣将事告与家君,由家君写成书信,自能让臣弟明白。”

    既然要同建康扯皮,桓容就不能下明旨,暗旨也不行。

    郗超十分清楚,这是桓容给郗氏的机会,必须要牢牢抓住。

    奈何郗融太过求稳,没有郗愔和郗超的决断。这样的性格,守成固然不错,带领家族更进一步则会成为短板。

    郗超知晓郗融的弱点,郗愔同样一清二楚。

    父子俩早达成一致,以为郗氏需要的就是守成的家主。哪里料到,局势变化太快,有馅饼当头砸下,郗融恐怕接不住。

    机会当前,郗融的“求稳”成为实打实的弱点。

    所以,郗超才会请桓容许可,将事情透露给郗愔。

    按照他的想法,一旦大君知道此事,肯定会做出安排。郗融不用做决断,只要按计划行事,中途不出太大的差错即可。

    听完郗超的分析,桓容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就按景兴之意行事。”

    “谢陛下!”郗超拱手。片刻又道,“陛下,依臣之见,秦玄愔不可不防。”

    他知桓容和秦璟交情匪浅,堪称模拟。可身为臣子,该说的必须要说,该提醒的也不能忽略。

    “朕知。”桓容声音微沉,望着泛起波光的江面,道,“秦玄愔纵然自立,也不会兵发长安。”

    “陛下怎会如此断定?”郗超皱起眉头。

    “景兴放心,国事私情朕分得明白。”

    “臣斗胆谮越,陛下恕罪。”

    郗超垂首,明白桓容是在警告自己,有些事可以生疑,但必须把握好分寸。

    君臣间陷入沉默,直到贾秉登上船头,这份沉默才被打破。

    “陛下,臣听船工言,再行半日即可至津口。”

    “是吗?”桓容神情微变,脑子里念头闪过,示意贾秉和郗超靠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吩咐一遍。

    “二位可明白?”

    听到桓容的话,贾秉和郗超的眉毛越挑越高,几乎飞出发际线。

    看看面带笑意的官家,两人都想说一句:陛下,此举是否太不厚道?

    桓容耸耸肩膀,无辜表示:哪里不厚道?他怎么不知道?

    贾秉和郗超同时无语。

    船队继续前行,果然不出老船工所料,半日后,津口的旗帜出现在眼前。

    津口设立在运河之上,津中有津主、贼曹各一人,直水五人,职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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