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者 作者:憨阿甘

    第十四集 爱的形状

    .

    (故事讲到这里,海文停顿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赛德尔已经站在了小女孩身后。)

    ★★★

    “你看起来一点儿事也没有。亏我还让陶尼之魂去帮你。”海文讽刺了她一句。

    赛德尔显然知道海文不会主动帮自己。“哼。你会那么关心我?肯定是我女儿逼你这么做的。”

    海文借着月光发现她的脸上居然有着划痕,隐约也可以闻到血腥气味。“真难得,你受伤了。”

    “为了和女儿能够在一起,我不会再杀任何人。我和你不同,我说到做到。”赛德尔摇晃了一下,走近餐桌边的椅子。

    小女孩赶紧扶着她坐下。“妈妈,您伤得怎么样?”

    此时陶尼的幻象也回到了木屋内。“她的后背中了史柏德一掌,有内出血的可能。我看最好还是别乱动,好好修养吧。”原来那名黑衣人叫史柏德。

    海文并不担心赛德尔会死。陶尼已经死了多年,此时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陶尼,你还怪大哥当年把你丢下吗?”

    “算了吧,大哥。当年是我自己要求留下的,为什么要怪你?再说了,如果你真的逃不出去,今天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漂亮可爱的女儿呢。而且为了证明我自己,我觉得自己死得还是有价值的。”陶尼上前拍了一下海文的肩膀,当真亲如兄弟。

    或许是一切都已经过去,海文也不再是那个只看重别人利用价值的人了。“陶尼,灰烬已经复燃,你我的心愿也都已经达成。但是当我回首的时候才发现,我也因此失去了太多。”

    陶尼呵呵一笑。“既然事情都成了陈年往事,把他们放在心底就可以了。不必为我们这些已经不在的人感到惋惜,因为我们都曾经绽放出了生命的光辉。好好照看眼前人吧,别再留下什么遗憾了。呵呵,我这个做弟弟也只能劝你而已……”笑声中,陶尼的幻象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他面前。

    赛德尔看到这一幕,苦笑出声。“呵呵。海文,你欠了太多的债。而我的夫妻名义什么时候才会还给我呢?”

    海文来到餐桌边,再次掏出了灵魂卷轴。“不要以为我不给你机会。当这上面的人都原谅你的时候,我才会真正接受你。”

    “你在开玩笑,这上面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怎么可能再原谅我?咳,咳……”由于心情激动,她的内伤受到了影响。

    小女孩担心地扶着她。“妈妈,您真的没事吗?”

    “暂时死不了,但很有可能在某一天被你爸爸气死。”赛德尔渐渐平复了气息。

    小女孩立刻对父亲说道:“爸爸,您不可以这样对待妈妈。很显然她是爱您的。”

    “爱?她从来都没懂过什么是爱,就算是现在她也回答不上来爱是什么。”海文显然对赛德尔持有偏见。

    赛德尔听了这话,眼神变得很是落寞。“海文,你不爱我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要否定我的爱呢?萨拉姐姐曾经教过我,爱是心甘情愿。我为你杀了所有的敌人,甚至留下了自己的敌人。这难道不是我的爱吗?”

    海文缓缓打开了灵魂卷轴,看着上面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名字。“你除了杀人,还会别的解决方式吗?清醒一点儿吧,这里已经不是萨拉的幻境,是现实。”

    “萨拉的幻境?我宁愿永远呆在里面。”赛德尔说着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她累了,还是在回忆着从前。

    小女孩见母亲不再说什么,强拉着父亲就出了木屋。走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停下脚步,回头问道:“爸爸。虽然我还小,但是在您的培养下,我很明白事理。妈妈就算杀人如麻,可她对您对我却是一片真心。如今她受的伤不仅在身上,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是说我在伤她的心?”海文哪能想不到她在说什么。

    小女孩点着头。“是啊。妈妈孤单一人呆了这么多年,肯定非常想念我们。就让她住下吧,哪怕是让她在这养伤也好啊。”

    海文将女儿的小脑瓜往下一按。“你怎么知道我就要赶她走?”

    “真的?”小女孩兴奋地一把搂住父亲的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这么多年,既然我都已经变了,那么她或许也变了。我就姑且相信她一次,考察考察她这个当母亲的是否合格吧。”海文给了赛德尔一次机会,同样也是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这个家终于有希望团圆了。

    回到木屋中,海文看了看仍然闭目不动的赛德尔。“别在这迷糊了,屋里有床。”

    赛德尔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你让我住下?我没听错吧?”

    海文把头转向了一边。“我和你一样不喜欢重复同的话。快去休息吧。只要你表现得像个母亲,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我们聊天。”

    赛德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但她此时的心情实在太兴奋,又有点儿牵动内伤。“我得尽快好起来。咳,咳……”她伤得显然不轻,摇晃着就要摔倒。

    这时海文的胳膊突然托住了她的腰。“不要在女儿面前跌倒,这是家里刚刚制定的第一条规矩。”

    赛德尔突然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我……”

    “第二条规矩,别在女儿面前流泪。现在也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海文扶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女孩识趣地没有跟过去,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对自己努力撮合父母破镜重圆越来越有信心。

    海文将赛德尔放到床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问道:“现在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猜这应该就是萨拉姐姐提到过的幸福感觉吧。”赛德尔躺在床上,侧脸看着他。

    “幸福?你伤得不轻,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我可不想女儿伤心。”海文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药剂,送到她嘴边。

    赛德尔问也没问就张开了嘴,等着药剂倒进嘴里。海文却显得有点儿惊讶。“你相信我喂给你的不是毒药?”

    “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理由害我,只能想到你有理由爱我。”赛德尔一伸手抓在海文的手腕上,将药剂倒进了自己嘴里。

    海文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咽下了药剂,摇头说道:“你果然变了。时间改变了一切。”

    “不。是你和萨拉姐姐改变了我。如果我依然呆在墓穴之中,就算时间再怎么改变,我也不会改变。不过或许我永远也不走出来,对这个世界才是正确的选择吧……”赛德尔喝完药剂,重新闭上了眼睛回想着从前。

    “简直就是胡说。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在你身边守着。可能你从没睡过安稳觉。”海文看着她那白皙的脸蛋,心里是又爱又恨。

    “zzzzzz…”赛德尔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看来她真的是累了。

    海文凑近她的脸,注视着她脸上的划痕。自己不能原谅她其实就是因为萨拉,但是原谅她的理由也是因为萨拉。叹了口气,他站起来再次掏出了灵魂卷轴,对着卷轴他自言自语着。“萨拉。赛德尔正如你所说已经改变,只是稍微晚了一些。如果你还活着,我们还可以继续出去到处闯荡。可惜,无论我们如何回忆过去,时间也不会回头。一切更不会重来。”他轻轻地在卷轴上吻了一下,表示着对萨拉的爱。

    此时正在睡觉的赛德尔却顺着眼角留下了一直忍着的泪水。如海文所说,她果然从没睡得安稳过。她与海文的思想都飘回了那段一起冒险的时光……

    ★★★

    萨拉不经意间就使出了绝迹于大陆的幻术,制约了屋子里这几个人的思想。而她自己还茫然不知。

    直到幻术的效果消失,海文才反应过来。他很清楚这种感觉,以前萨拉的父亲总用致幻剂弄出这个效果。不过他并没有声张,而是想隐藏这件事。“刚才说到哪了?赛德尔不听话,是吧?萨拉,你以后多管着她点儿。我看她也就只听你的劝。”

    罗宾根本没有特别的感觉,而是对赛德尔说道:“赛德尔小姐,我如今只是个小小的民兵队长,能帮到您的事情并不多。您这次回来是打算取回王位吗?”

    赛德尔再次否认自己是王族,而且也否认了自己是柯洛族人。“我是暗影一族的后裔,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如果再让我重复这句话,我就扭下你的脑袋。”幻术效果不在,她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态度。

    萨拉只好再次把她拉住。“罗宾只是想帮你,别那样对他。”

    赛德尔甩开萨拉的手,将拎着的铁盔抱在胸口。“萨拉姐姐,你不要总是维护这些人。他们都是坏人,会害我们的。”

    “呵呵。在你眼中除了我就全都是坏人吗?”萨拉被她的话逗笑了。

    赛德尔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指门口。“陶尼看起来还不错。他至少从来不给我找麻烦。”

    海文对罗宾说道:“看来我们都是给她添麻烦的人。怪不得随时准备干掉呢。”罗宾频频点头。

    “再说废话就先干掉你!”咣当的一声。赛德尔一记铁盔砸在海文背上,险些砸断他的脊椎骨。

    还好罗宾手急,一把将海文接住。“啊!真的出手了!”

    “快停手!”萨拉赶紧搂住了还要再补上两下的赛德尔。门外的陶尼也跑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赛德尔被萨拉死死地搂着,所以不再挣扎。“萨拉姐姐,海文是个坏蛋,你还是别和他在一起了。”

    海文被打着气血翻腾,貌似连脾气都上来了。“赛德尔,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你除了一身杀人的手段,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如果布隆迪还在我身边,你早就被他撕碎了。”

    “布隆迪是什么?这么厉害吗?”赛德尔不相信有人可以击败自己。

    “或许你可以逃过他的攻击,但你绝对挡不下他的攻击,也突破不了他的防御。在我们村子里他是个怪物,走出去仍然如此。”海文其实只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萨拉见赛德尔不再想去攻击海文,也松开了她,帮忙解释道:“布隆迪可以听到整个村子内所有人说的话,他的眼睛更是可以看到躲在隐蔽处的任何人。你的暗影魔粉虽然可以影响正常人的视力,可那毕竟不是真正的幻觉。如果你靠近了他,他甚至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因为他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最厉害的是他的力气,他伐木的时候基本用拔的。”

    “果然是怪物。我还以为我的视觉和听力已经够强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家伙存在。他在哪,我要去会会他。”赛德尔开始摩拳擦掌。

    海文揉着自己的后腰,说道:“你很有机会和他走个对面。因为当我们获得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就要去攻打雷神联盟。他就在那。”这话既是说给赛德尔,也是说给一旁的罗宾。

    赛德尔更是兴奋。“我听墓穴外的那些人说过雷神联盟,他们的普通人就都很强壮。我猜那个叫布隆迪的人肯定是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我已经等不急了。”

    罗宾见到机会,赶紧说道:“赛德尔小姐,如果您真的想去攻打雷神联盟,那就回到柯洛王城取回王位吧。到时候整个柯洛族都会帮您开路。”这也正是海文为什么要说给他听。

    赛德尔这次不得不犹豫。显然萨拉很听海文的话,而自己又不想离开萨拉。如果自己不同意取得那个无聊的王位,可能萨拉也会不高兴。算了,全当是帮他们一把。反正自己没有损失。“好吧。那我就去拿王位。怎么做啊?”她真是个行动派,想做什么就立刻要去做。

    罗宾一听这话,感觉自己的身上终于有了归属感。“赛德尔小姐,您只要和铁盔一起回到王城,必然可以引起轰动。沿途我们可以借这种声势壮大队伍,如今的国王也会心虚的。”

    海文顿时摇头。“这根本不是个完整的计划,是在赌博。我就算是赌,也一定押在必赢的一边。我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也许现在这个当权者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可以轻松地和平解决,那不是两全其美吗?先了解一下这位当权者再说吧。”

    “我也没真正接触过这位国王,全都是传闻。柯洛王的全名叫波特*柯洛,而柯洛便是王族的姓氏。赛德尔小姐也应该是姓柯洛的。”罗宾认定了她是,死也不回头。

    赛德尔也没去反驳,还自己念叨了两遍。“赛德尔*柯洛,赛德尔*柯洛……听起来真挺顺耳。”

    既然她本人都没反对,其他人更没反对的可能。海文趁机朝发愣的陶尼说道:“这件事不能外传,对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陶尼当然不会乱说。“放心吧,大哥。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说完就又去守门口。

    海文看着这个总是叫自己大哥的年轻背影,有种欠了他什么的感觉。用力摇了下头,把这个古怪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萨拉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被赛德尔打得太重了?”

    “没事。只是觉得头有点儿晕,下次你可得看好她。不然我可能突然被心血来潮的她害死。”海文苦笑了一下。

    萨拉伸手帮他揉着后背,那种关爱之情就连在一边的赛德尔都感觉到了。她默默地把这些记了下来,学习着如何与人相处。

    罗宾不小心打断了她这个学习的过程。“赛德尔小姐,我决定跟您一起上路,去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接下的行程如何安排?”

    赛德尔本就没什么好心情,被打扰之后更是如此。“这种事情不要问我!想知道什么就去问海文和萨拉姐姐,他们会给我安排一切的!”一甩手,她连同铁盔一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罗宾不明白她这是在生什么气,回头赶紧问海文:“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喜怒无常?”

    海文也不正经回答他。“喜怒无常就对了。从我碰上她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

    萨拉正在帮他揉着背,听了这话干脆在他背上掐了一把。“不要那么说赛德尔。她每次生气都是有理由的。刚才她显然是在想事情被打扰到了,所以才跑掉的。”

    罗宾不得不佩服萨拉。“还是你了解她。以后麻烦你多照顾我们的这位怪公主了。”

    “公主?就她那个样子,恐怕回到王城也当不上公主。”海文之所以反对招摇地过去就是因为这个。

    罗宾也发觉海文是个真正有主意的人。“那就麻烦你想个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吧。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是啊。对我们都有好处。我帮你们让赛德尔取回王位,赛德尔上任必然发兵雷神联盟,而且名正言顺。你们复仇,我也顺便瓦解整个雷神联盟。柯洛族将很快成为可以与北奥帝国抗衡的国家。”海文对此很有信心。

    “攻打雷神联盟应该很难吧?我们的弓箭手不适合与那些手持盾斧的野蛮人进行正面冲突。”罗宾并不建议发兵进攻雷神联盟。不过到了那时候,他说话也不管用了。

    海文冷笑出声。“呵呵,放心吧。在我眼里,他们只是一盘散沙,远不如柯洛族有实力。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瓦解这群看起来强大的野蛮人。”

    萨拉在一旁问道:“布隆迪怎么办?他会不会和我们为敌?”

    海文想了想,答道:“就看布隆迪重视的是我们这两个朋友还是后认的那群亲人了。为敌与否,全在他的选择。我希望他选择的是我们,因为我们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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