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恍 作者: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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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李遇软趴趴的耳垂,道:“殿下觉得是儿子还是女儿?”

    李遇低声道:“本想着,女儿最好。但到了如今,只希望这孩子平安康健,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抱琴知晓他会如此回答,便道:“我也和你一般想法。”

    夫妻静默良久,抱琴叹道:“殿下,对不住了。你的那封信,我拦了下来。”

    李遇一愣,忙抬起头,只见抱琴眼中带泪,淡笑道:“殿下可曾想过如今形势,稍微风吹草动,都将陷于困境。而这困境,是要人命的。”

    “我希望殿下和孩子都平安,什么身份地位,又能如何?”抱琴自己抹去眼泪,道:“沐公于我有大恩,难道殿下要我非但不报答,还要为她惹事么?”那日抱琴早就将这些看开,名分地位又能如何?百年后地下的人都不在乎,又怕什么后世口舌?

    李遇心中巨大的包袱落地,他抱着怀里的可人儿,叹道:“等将来大哥登基,我去求他,求他把我贬为庶民,咱们浪迹江湖,再不管这些是非,你说可好?”

    “到了那一日,抱琴便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咱们夫妻再不分离。”

    “这样最好不过啦。”

    新年过去了,郎怀明达还在重明阁你侬我侬,长安国子监里钟声敲响,开扬三十四年的春闱,即将拉开序幕。

    房蔚故去,上官元不够资格,今年的主考官花落礼部尚书塔坨荼。这位胡人在长安几十载,若单论学识,也算当之无愧。

    然而今年的科举主考官,明面上再如何,暗地里都是被太子和李迁盯紧了的。塔坨荼看着国子监里明皇当年立下的孝经,想着大唐历代夺嫡的艰险,在心中暗讽——如此牌坊,立出不愧?

    武举是御林军大统领尉迟安担任,考完文试后,便在太极宫中武试。文举比之艰难许多,明经科稍易,进士科则通过率极低,每次取士三甲不过四五十人。

    这些考生里有勋贵中的庶子,想要借此博得功名,好获得家族支持的,也有寒门庶族,期望一朝鱼跃龙门,点石成金。

    塔坨荼自己算得上寒门出身,凭着努力和不偏不党,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运气,才一步步坐到二品大员。然而如今看着考场中这些考生,不由头痛。

    此次不仅李迁递了条子,连往年绝不插手的李迅,也递了条子。不光如此,李迅还亲自在东宫设宴,提前宴请了尉迟安和塔坨荼,言语间倒含蓄,只说放榜之后,再和二位同饮庆贺。

    庆贺什么?

    塔坨荼自然明白,李迅言下之意,便是提点他,若在如此犹豫不决,李迅将来断然容忍不得他。礼部尚书也就是塔坨荼仕途的巅峰,不会再寸进半步。

    然而扪心自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人不想?塔坨荼愈发踌躇不定,因着以他老辣的眼光,至今还看不出谁更占优。

    至于明面上,又能如何?

    看来陛下班师回朝,还得去沐公府上走一遭。他回到椅子上坐定,大手抚过自己的络腮胡子,端起茶盏饮茶。

    国子监开门这天,明皇的车辇驶入大明宫。而随行的各府人员,也在宫中宴饮后,离开紫宸殿。

    方才回来没半个时辰,陶钧匆匆从外院跑来,道:“爷,礼部尚书塔坨荼大人递上帖子,人在外书房候着呢。”

    郎怀眉毛一挑,道:“这般心急?”她方才换过常服,因着在家并未戴冠,只用根银簪束发。明达走上前将荷包什么的给她系在腰间,道:“怕是你想要的来了,还不快去?”

    郎怀应了一声,又道:“请他来延年殿吧,若真在外书房,平白让人说我孟浪。”陶钧哎了一声,去请人过来。兰君竹君拿过斗篷,服侍了明达穿好,知道自家主子有话要说,都假装不知,到门外候着。

    “跟着母亲你就甭操心,看看景就行。”郎怀拢过明达,啰嗦不停:“替七哥和嫂子求张好护身符,也不知怀的是男是女。对了,回来的时候若得空,去把剑鞘和新打的枪取回来。”

    明达贴着她的脖颈,脸蛋微微蹭了两下,道:“晚上我就回来,你这般啰嗦,我干脆不要出门了。”

    郎怀吻了她的额头,道:“如若可以,当真不愿你离开我半分的。”

    二人腻歪片刻,到底时辰不能耽搁,郎怀送她从侧门拐上回廊,眼见身影再也瞧不见,才回身去往延年殿。

    固城公主和亲土蕃,她和塔坨荼二人同行几个月,都看不透他。如今此人前来,估计是挟着当年郎怀私自回京的消息,来要他们的底牌。

    若能用,则收归己方。若不能,郎怀眸中寒光一闪,待跨进门槛,又是满面春光。

    可不是?都二月间了。

    第97章  酒暖春深(五)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郎怀还未开口,塔坨荼已然站起,迎上来满脸笑意道:“汤浴养人,沐公这风采是愈盛了。”

    郎怀心里暗自佩服这人的口舌之利,面上则陪着笑脸,共坐在樟木嵌宝塌上,命陶钧上茶。

    “大人来得这般早,看来春闱顺利,恭喜大人了。”郎怀亲自斟茶,茶盏是明皇赐给明达的莲瓣折枝纹秘色盏,茶是江南进贡的雪峰茶,汤色浅碧,和茶盏映衬,更添风情。

    塔坨荼府上的秘色瓷也是明皇赏赐,是一只浅口莲瓣盘,他恨不得高高挂起供着,哪里舍得这般用?好在他为官多年,很沉得住气,端起来泯了一口,才放下茶盏,道:“沐公若再不回来,我只怕要追到华清宫了。”

    “大人这是哪里话?按辈分,您是我的长辈,着人来唤一声,我去您府上便是。”塔坨荼不切入主题,郎怀自然安心品茶。比耐心?郎怀曾经为了伏击率领百余人躲在雪山,躲了整整半个月,又哪里会因此心浮气躁?

    又说了些互相恭维的话,塔坨荼见郎怀应付地滴水不漏,不由收拢了以往将她示为年轻一辈翘楚的心——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在朝中分一杯羹。

    心知套不出话来,塔坨荼只得用最笨、亦是最管用的法子,道:“今日前来,的确有一事,希望沐公指点迷津。”

    郎怀斟茶、端盏,神色如旧,道:“大人请说,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她承诺,塔坨荼略稳心神,想了片刻,道:“陛下对淮王的意思,和对太子殿下的意思,如今已然明了。陛下圣心仁慈,却忘了人心易变。淮王怎肯甘心罢手?何况裴氏虽末路,上官家依旧,梁氏也还如日中天。”

    果真是老手,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郎怀等着他往下说,眼角瞧见陶钧比划了个手势,是郎恒尚子旖他们出考场回来了。

    “也不瞒沐公,今次科举,太子殿下和淮王都在考前递了条子。”塔坨荼最为难的便是此事,摇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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