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沉沉 作者:成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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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父兄不管他,他便整日出去斗鸡走马偎红倚翠,好不快活。如果瞿家没有败落,或许瞿庭东可以这么快活的过一辈子。

    瞿家败落的确跟南宫家有关系。林蔚山屠南宫一门,夺得盟主之位,初登峰顶气焰十分嚣张。见江湖多有不服,他便打大肆排除异己。瞿庭东之父瞿琮在江湖中很有威望,性情却十分刚直。瞿琮不服林蔚山,一心为南宫家叫屈,一言不合便被林蔚山出手打死。林蔚山为了杀鸡儆猴,便欲再屠瞿氏一门。

    瞿琮死时瞿庭东不过才十五岁,如此年少的男孩子,彼时呼风唤雨今日却如丧家之犬。瞿琮尸骨未寒,几个哥哥便因家产大打出手。瞿庭东年纪小又是庶子,斗不过哥哥们,眼见着哥哥们分了家产什么都没留给他,他除了干生气,别无他法。

    当晚,林蔚山带门人前来斩草除根,哥哥们武功不济无力抵抗,都横尸于林蔚山刀下,瞿庭东自知打不过就躲了起来。可是林氏一门来势凶猛,老妪幼童都不放过,好几个藏在柜中的孩子都被逮住杀掉。瞿庭东自知再躲也是无用,便想开了,从床下爬了出来。他那几个哥哥都知道林蔚山是个角色,便只跟林蔚山斗,可结果都惨败而归,并未伤到林家的人分毫。瞿庭东当时便想,林家的人在瞿家□□掳掠要灭瞿家一门,不能只瞿家的人死,他们林家却一个人都不死,自己能杀一个就杀一个,断不能赔本。

    瞿庭东小时候学过五行阵法和机关术,平日也用不着,他就跟身边的小厮们在院子里设陷阱恶作剧。不过平常他都是淘气作弄人,这次却都给改成了必死的机关。林家的人一路势如破竹太过轻敌没有防备,竟有几十人都中了陷阱。过荷塘时他下了毒矢逼着十余人跳进荷塘,荷塘里早已放过了毒鱼,那几个人不是被毒矢射到就是被毒鱼咬到,林蔚山的义子林祁竟然同时受了两种毒命丧当场。

    瞿庭东又躲在柴房中施计杀了好几个人,一命抵一命,他在府中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如今就算两命抵一命也已经够本。如此便已无遗憾,可欣然赴死。也不知道旁人会怎么说,他那几个傻哥哥围攻林蔚山,不仅没伤人家分毫,自己却把命搭进去了;可他瞿六爷一个人杀了他们几十个人!怎么算都是他英雄。

    瞿庭东正打算出柴房去找林蔚山挑战,突然就看见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拖着他的小妹进来。小妹是嫡女,跟他年龄相当。平日里仗着有母亲保护飞扬跋扈,常欺侮于他,他并不喜欢她。可是她现在又哭又叫的,声音甚是凄惨。毕竟是手足,他也有些不忍。但是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中年汉子?若是他不施计使诈跟那些人当面对打,可能他一个都打不死反而会被他们杀了。瞿庭东斟酌了一下,要是他现在就冲出去救她也不过是枉多一条野鬼罢了,不如多等一会儿倒能杀了那汉子给小妹报仇。瞿庭东也有过几个通房丫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那个老男人想对小妹做什么,什么时侯意识最薄弱他都知道。瞿庭东找准时间走出草垛,那个男人恨警惕,意乱情迷之际还能出手打他。可终究是慢了一刻,瞿庭东的剑很快很长,早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瞿庭东本以为小妹会怨他出来的太晚,没想到她却说:“六哥,谢谢你。”那是她第一次正经叫他哥哥,没想到也会是最后一次。她刚说完就奋力撞向墙壁,她满身是血,连脑浆都流出来了。瞿庭东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早些救她,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可是再仔细想想,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无非就是他死的更早一些而已。哪怕他打败了那个老男人,林蔚山也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林蔚山听闻爱子被杀,早已气急败坏。可是见到瞿庭东不躲不藏,如此空着手来找他倒是十分欣赏。这个少年不废吹灰之力就杀了他的儿子和几十个门下,是个狠角色,倒比他死了的那儿子都强。反正那林祁不过是他抱来的孩子,若是能再选一遍,倒是这孩子更讨他喜欢。可是自己刚屠了他满门,就算自己肯平白捡他这个儿子,他却未必肯乖乖俯在他膝旁叫爹。

    那时瞿庭东嬉笑着说:“承蒙不弃,庭东成了瞿家最后一个男人。庭东知道盟主意欲杀我瞿氏一门,庭东就不劳烦盟主再费心找庭东,庭东自己出来便是。庭东不求全尸,不求稿葬,庭东只求不跟这些人……”他指一下四周:“死在一块。您不能让庭东死了之后还跟这么一群人待在一起,恶心。”

    林蔚山吃了一惊,问他:“你不姓瞿么?”

    瞿庭东道:“庭东若能选择的话,一定不会姓瞿。”

    林蔚山想了一下竟然放了瞿庭东,说道:“你这小子也算少年英豪。给瞿琮这等脓包当儿子也真是委屈了。我林某人也是惜才之人,可以放你离开。瞧你年纪,多不过十五六岁。老夫等你五年,不,十年……等你十年之后长大了,武功练成,羽翼已丰,你可以找老夫报这杀父灭族之仇。若是你不想报仇,以后走到绝路,没办法了也可以来投奔老夫。老夫可以收你为义子,这样你也算赔老夫一个儿子;老夫传你衣钵,整个林家都给你,也算老夫赔你一个父亲宗族。”

    瞿庭东一下子青了脸。谁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林盟主最好男风,家中连个夫人都没有,反倒独宠一个干儿子。如今那个干儿子死了,竟又惦记上了他。他瞿庭东堂堂丈夫,岂受他如此言语轻薄?

    瞿庭东收起了笑冷哼了声:“爹还是亲的好。最起码是自己生的,不会在自己死之后马上瞧上凶手,要改收他为义子。”

    林蔚山哈哈大笑,也没怪罪他。竟滚上了马,带着亲信离开了。

    林蔚山走后瞿庭东又仔细在府上检查了一遍,果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这些尸体他得收拾,不能就这样曝尸于庭。但他性子懒散不羁,哪里肯费力气一个个将这些尸体背到乱葬岗?可若是一个个买棺材再请人抬,办丧礼,做水陆道场,怕是卖了老宅钱都不够。

    瞿庭东又想了想,或许他们也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离开这里也不过是被弃尸荒野葬身兽腹。最后瞿庭东想了想,还是学林蔚山处理南宫家旧宅的法子,放一把大火烧了瞿府,远走他乡。

    瞿庭东走时虽收拾了些细软,可他生性挥霍,不久就花完了。之后他什么都做过,实在走投无路时还做过戏班子的乐师。瞿庭东救福生时就是戏班子里的乐师。

    瞿庭东本就放浪轻佻,后来又在江湖里浸了这么许久,近两年的耳濡目染,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初时瞿家未败父兄仍在,瞿庭东也不敢太过分,多不过在家里养几个通房。后来没人管了,干脆就平素寻花问柳流连章台。身边的女人一沓一沓的换。初见陆福生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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