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季尘即便是只身一人抵达,对前线将士的士气影响也是巨大的。
    定辽军中的各级将领得知魏季尘已经到了指挥部,并且会指挥军队进行一次反攻之后,都是欢欣鼓舞。
    众人被倭人压着打这么久了,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更何况看到兄弟部队已经在台湾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呢。
    因此,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下去之后马上动员士卒,为接下来的反击做准备。
    其实这次反攻表面上是魏季尘亲自来指挥,实际上是由聂士成和徐道邦两人指挥,毕竟魏季尘刚到,对辽东战场的没有两人那么熟悉,指挥部只是借助魏季尘巨大的威望,带给士卒们必胜的信心而已。
    九连城前沿阵地虎山高地,这里是定辽军马玉峎部的防守阵地,马玉峎原是马金叙部下,定辽军成军时,各军打散编制,马玉峎也就到了徐道邦的左翼来了。
    站在虎山高地上,从望远镜中,能够看到那条奔流不息的河流:鸭绿江。
    在河岸边,中**队也建有滩头防御工事,山县有朋曾想从这里渡河过来,都被马玉峎领兵给一一击退。
    魏季尘和聂士成站在山顶,身后远远跟着一帮将领,两人都拿着望远镜看着河对面的倭人阵地,占着虎山地势之利,山县有朋的防守布置阵地在他们眼前是一览无遗。
    聂士成有些担忧的说道:“倭人在对岸埋下了不少的地雷啊,我军急急渡过河去,怕损失会比较重了。”
    这里没有桥,要想过河,除了强渡泅水之外,那只有搭建浮桥了,浮桥一晚上就能搭建好几个,倒是不用担心,担心的是要别被倭人发现,另外,登上对岸之后,还得小心倭人的地雷阵。
    魏季尘放下望远镜,笑着问道:“聂帅,既然有如此多的困难,为何您还要选择此地作为进攻的地点?”
    聂士成指了指河面,笑道:“此段河流不但水势较缓,更难得的是河面也比较窄,是不可多得的渡河地点。”
    魏季尘点头道:“既然利大于弊,些许牺牲还是值得的。”
    聂士成不由轻轻瞥了魏季尘一眼,想不到一年时间不到,魏季尘变得更为杀伐果断,仗打久了的人,说不好听就是开始漠视生命了,说好听点就是看开了。
    其实魏季尘已经开始在心中想着如何破解倭人的地雷阵来,河面比较窄,倭人也看到了,因此,在对面埋下了大量的地雷,如果全用人命去填的话,殊为不智啊。
    实在不行,用大炮耕一遍算了,魏季尘沉思了一会,想不到好办法,只好在心中如此想着。
    耕一遍,对了,应该可以用马或是牛去踩地雷。
    魏季尘眼前一亮,以前倭人就用马破解过定辽军的地雷阵。
    如今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水牛既能泅水,又皮糙肉厚,比起大炮来,划算多了,魏季尘心中马上有了决定。
    魏季尘马上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聂士成稍微一想,脸上也浮现了久违的笑容,道:“此法可行,如今你我再次联手,照样让倭人铩羽而归,所虑着是我军将士伤亡大小问题。”
    魏季尘笑道:“山县有朋碰上了我们爷孙两人,注定是要倒霉,只是如今朝中局势混乱,不能让我们爷孙两人尽兴而战啊。”
    聂士成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老夫也是有耳闻,如今帝后两党在京师争斗剧烈,好在还没有波及到前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季尘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聂帅,此事其实早已经波及到了前线,只是被我化解过去了。”
    “波及到了你?”聂士成脸色一变,不信的看向魏季尘。
    见众人离自己两人比较远,魏季尘轻轻点了点头,恨声说道:“军机处不久前发来电报,要我带着定辽军前去海参崴战场参战,这摆明了是想借刀杀人啊,小子后面听到传闻,西太后已经对小子欲除之而后快了。”
    聂士成听到此话,暗暗心惊,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一直以来的忠君思想,让他开不了口说朝廷以及慈禧之过,但是魏季尘不但是他喜爱的一后辈,更是要成为他孙女婿之人物。
    魏季尘聂士成沉默不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道:“如今西太后把持朝政,皇上又软弱不堪,我之中国也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小子一人生死不怕,怕只怕西太后容不下我们定辽军了,到时,就是几万颗人头,小子绝非束手就擒之人。”
    聂士成神色复杂,想要斥责魏季尘,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半响才开口道:“臣不言君之过,即便西太后如何不是,她还是我们大清的太后。”
    魏季尘讥笑道:“好一个大清的太后,慈禧,不过先帝之一小妾尔,何德何能把持朝中大权,垂帘听政,若不是她控制着朝局,怎会使得我中国越来越弱,成为列强宰割的对象,再说,皇位轮流坐,大清又不是自古以来就有大清。”
    魏季尘这一番话,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聂士成勃然色变,伸出一只手来,指着魏季尘,怒叱道:“子杰,快住口,你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唐,即使朝廷再有不是,毕竟还是朝廷,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乱说不是的!”
    魏季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小子今日就说开了,如今朝廷势弱,地方坐大,朝廷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朝廷,令不出京师,各地督抚都是阳奉阴违,手握财政大权,拥兵自重,眼中那里还有大清朝廷,中法之战,北洋袖手旁观,甲午之战,南洋自扫门前雪,朝廷早已使去民心,朝中大臣那个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更是帝后两党闹得乱哄哄的,小子认为大乱将至,到时聂帅和我当何自处?”
    聂士成被魏季尘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时而觉得魏季尘的话不无道理,时而觉得他居心叵测,胡言乱语。
    魏季尘脸色一正,接着说道:“聂帅你看看,大清王室中都是一些什么人,而朝中大臣又是什么人,个个卖官鬻爵,中饱私囊,看得清楚的,无力回天,看不清楚的,醉生梦死,歌舞升平,这大清,快亡了啊。”
    魏季尘还待再说,看到聂士成一双眼睛瞪着自己,他毫不退缩,出声道:“聂帅,我知你是忠臣,不过如今大清入关多年,气数将尽,你难道要和它一起埋葬?你看此次,你我二人在前线血战,朝中诸公却在后方争权夺利,那里还管我们死活,这致将士们于何处?并且还想着如何对付我,如何毁了定辽军,小子一手创建的心血,无论是谁,都不能够毁了它。”
    魏季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冷声说道:“天要灭定辽军,我就撕破天,地要葬我定辽军,我就破土而出,如果聂帅觉得小子是大逆不道,只管抓了小子送给朝中诸公,小子毫无怨言,绝无二话。但又问心无愧,一心为公。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一家之天下,能为天下人谋福利,有德者才能居之,而如今的大清并非有德者。”
    聂士成怒甩衣袖,责斥道:“子杰,老夫不管你心中想什么,以后要做什么!老夫身在其位,就要谋其职,休得再在老夫面前再胡言乱语。”
    魏季尘硬着脖子,上前一步,把头一伸,言道:“若是如此,聂帅不如现在就砍了小子的脑袋,免得以后战场之上,兵戎相见,让聂帅为难,让采容伤心。”
    “你…,好大的胆子,枉老夫认为你忠肝义胆,却料不到你其实包藏祸心,要做汉之霍光!”聂士成有些气急败坏。
    魏季尘丝毫不让,继续回道:“若朝廷为大汉,我魏季尘愿做霍去病,只可惜满清只不过是蛮夷之族,双手沾满我汉人之血,如今更是弄得我中华大好河山,民不聊生,大清软弱无能,固步自封,天朝上国变成人人可踩上一脚的东亚病夫。我魏季尘就是做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又有何不可,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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