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鲜血飞溅而出,刀光在聂采颐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顺势而下,伤及胸腹。(_-<>-)
    “采颐!”
    聂采容尖叫一声,一把将聂采颐搂在怀中,一双眸子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让王麻子不自觉的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你是聂采容,魏季尘的女人!”王麻子这回趁着火光,瞧了个仔细,心中又惊又喜。
    “杀了她!杀了她!”王麻子像是发了疯一样,狂吼道,他把对魏季尘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聂采容身上。
    聂采容几乎在王麻子叫喊的同时,闪身而出,冲向他。
    聂采容之所以这样做,因为她已不想再活。
    她不愿意落到荣禄等人手中,成为他们威胁魏季尘的棋子,聂采颐的受伤,更是让她恨得王麻子咬牙切齿。
    因此,她不管不顾,一心要杀了王麻子。
    众巡防营士卒稍微一犹豫,但是,还是按照王麻子的命令,五、六把大刀同时劈向了她。
    “大小姐!”王怀庆大叫一声,情切哀急,不顾一切,就要冲杀而来。
    然而,中间隔着数十名巡防营士卒,以及长长的一段距离,却让他一切都是徒劳无力。
    刀下!
    聂采容不避不躲,犹然冷冷的看着王麻子,朝他而来。
    这娘们疯了!
    王麻子心中只存有这个念头,他毫不犹豫的往后急退。
    眼看着聂采容就要香消玉殒。
    陡地,只听,叮叮叮…
    数十声脆响,劈向聂采容的数把大刀全都折断。
    只听聂采容一声惊呼,这声惊呼,夹杂着人生一切的情感百态,难以言喻。
    王怀庆还想冲杀过来,忽然似头上被雷轰击了一下,陡然站住。因为他看见一个人,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敢伤我魏季尘的女人,死!”
    这个声音,悠长豪壮,对整个战场而言,也是如同雷殛一般有分量。-<>-)
    王怀庆笑了。
    他欣慰的笑了。
    因为,他知道大小姐必然无事。
    整个战场上的亲兵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刚来的那人是谁。
    王怀庆可以想象聂采容的心情,所以他赶快笑,以笑来掩饰热泪——天下间许多英雄,宁洒热血,不流热泪,有泪,也在弹铗高歌时宣泄,失败时绝不低首、叹息、流泪!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少女最美的时候?
    不是在她甜梦中,不是在她快乐中,而是在她可以全心全意将生死岁月,都可以交托绘他的时候,在她伏在他最满足的胸膛里的时候……
    聂采容最美丽。
    她本安然待毙,忽觉落人一人臂弯里,闻着熟悉的气味,忙回头一看:
    却不是朝思暮想的人是谁!
    这一刹那间,谁都分不清楚是谁先大叫大跳:
    “魏帅!”
    “魏帅来了!”
    “魏帅来接我们了!”
    任永清率领新建陆军马队赶到的时候。
    厮杀声、枪响声倏止。
    任永清只见山意森然,火光幢然,战场之上的情景,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火光之下,躺着一地的士卒,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样,士卒都停止了交手。
    荣禄的心腹失声道:“巡防营已经完了?”
    任永清道:“看来不像。”
    只听一人兀然大喝道:“魏季尘,别人怕你,我王麻子可不怕,今晚你孤身一人前来,老子等人就要了你的狗命!”
    王麻子一说话,众人一齐嚷嚷,真是四方震动。
    但他们虽敢起哄,却不敢近前一步。
    面对他们而站的,只有一人。
    任永清一赶到战场,就看到了他。
    几乎只看到他一人……
    任永清之所以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为了惨烈的战场,而是为他一人。
    那人在任永清领着马队赶到之时,似乎也扬了扬眉。
    一个人,面对,一群人。
    这是什么人?
    那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一手抱着一人,一手横着长刀。
    “去照顾采颐,剩下的交给我。”那人轻柔的说道。
    声音虽轻,却盖住了王麻子等人的语音。
    这人是谁?
    任永清却在千人万人中,只看见他。
    这人也抬起了头,似越过千人万人,在人丛中望了他一眼:那深情的、无奈的,而又睥睨天下的一双眼神!
    任永清蓦然悟了。
    这眼神,他只在袁世凯的身上见过。
    他是!
    魏季尘!
    这个名字,像是千钧之石一样,顿时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荣禄心腹尖叫道:“杀了他,杀了他,赏万金,封侯爵!”
    王麻子见军士傻愣愣的站着,悄悄往后面躲了躲,眼睛骨碌一转,细声说道:“大家不要怕,他是假冒的,魏将军位高权重,出入都是前呼后拥,这人孤身一人,怎可是他?”
    “假冒朝廷命官者,罪该当死!”
    荣禄心腹反应过来,当即厉声喝道。
    王麻子和荣禄心腹的话,让众军士心中一稳。
    这时包围圈内七,八人已按捺不住,拔出兵器,纷纷跃出,破口大骂:“妈的,敢吓唬我们。”
    他们对,自己数百人,被一人给喝住,恼羞成怒,愤愧交加。
    不是魏季尘吗?
    任永清没有见过魏季尘,但是这气度,这气势,岂是寻常人能够装出来的?
    任永清眼睛却仍是望着那人,暂时按兵不动,只见那人丝毫没有惧色、眼神温暖如冬之炉火…
    王麻子偷偷举起枪来,却听砰的一声过后,便是王麻子的惨叫,王麻子的枪掉在地上,他捂着伤口,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魏季尘,却不敢再动弹。
    魏季尘笑了,他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自负,与讥诮。
    任永清心头大震,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出魏季尘何时出的手,手中何时有的枪。
    魏季尘轻轻说道:“袁世凯呢?”
    众人一呆,相顾茫然。
    任永清却知道魏季尘的话是对他说的,因为他这支人马穿的军服。
    千人百人中,只对付一人而说的。
    任永清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似乎,魏季尘的问话,让他不得不回答:“去了京师!”
    魏季尘那眼神又变得这山般遥远,不可捉摸,但神情……
    他双手夹着一支雪茄,说道:“袁世凯练的兵,不错!”
    他笑了笑又道:“昔日慰亭与我把酒言欢,高谈阔论,言:‘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想不到魏某今日变成了胡天娇。”
    王麻子跳着脚,骂道:“新建陆军的兄弟,休得听着卑鄙小人的胡言乱语,他是挑拨,唆教,离间之人,不要上了他的当,他这是缓兵之计,快随我们杀了他。”
    任永清稍微一皱眉,魏季尘淡淡地道:“此人说话,太过讨厌…就不要说下去了。”
    突然魏季尘的身子动了一下,众人只见一道身影从自己等人身边闪过,犹如奔雷闪电,眼前一花,就已经不见。
    王麻子脸色一变,正待再骂。
    忽的便觉得自己脑袋被人一夹,呼吸一困难,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嘴巴一张,紧接着一疼,再也说不出话了。
    任永清又是眼前一花,见魏季尘已经回到原处,正好整以暇的抽着雪茄。
    大家探视了半天,只见王麻子呀呀说不出话,口中鲜血直流,舌头竟然在一瞬间被魏季尘给拔掉了。
    千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在魏季尘手上轻描淡写使来,更非传奇,也不是神话!
    魏季尘也没有多看,向任永清笑笑道:“他,不说话了。”
    这时众人哗然,很多人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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