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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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今晚不走就再也回不去一样。

    沉默了片刻,樊云说,“我叫江于流过来。过来也起码要两个多钟头。”

    “随便你。”

    “我现在收拾,今晚一定回去。但是太晚了,你不要等了。”

    易非直接摁断了电话。

    樊云换好衣服,敲顾犀的门。只开了晦暗的地灯,顾犀夹着烟坐在床边,脚边放着喝了一半的酒。樊云站在门口,说借辆车,家里有点事。

    顾犀透过缭绕的烟望着黯淡光线里樊云模糊的脸孔。拨了电话。

    樊云站在窗口,不时看表。“算了,把车借我,我自己回去。”

    “你行么?”顾犀吹出烟幕,“岔路那么多,你怎么记得。再有最多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你都等不了?不是有你姐姐,能出多大事?”

    樊云很清楚顾犀什么意思。枪伤以后她再没开过车,一辆风骚改装弃安全于不顾的跑车,还是夜晚山路。

    樊云陷入沉默。

    把窗帘拉出一条缝。塔尖近在咫尺。白天闪亮的部分,夜色里比周围的树叶颜色更深。

    “原来没那些树。我后来从山里拉下来种上的。”顾犀拿着烟盒在樊云面前晃了晃。

    樊云夹着烟,稍稍犹豫,放到嘴边,顾犀捧着火,映亮了樊云的脸。

    樊云重新躲回黑暗里,浅浅吸了一小口,皱起眉,但很快又凑到嘴边,烟头一点红光,燃了长长一截。

    樊云伸手到烟灰缸抖落烟蒂,“伤心地,何必总来?”

    顾犀嘲讽一样无声地笑。

    “你知道什么是伤心地?我每天周旋的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提醒我的惨败。只有这里不算,这里有我最好的回忆。”

    ☆、谁有不平事

    一路发短信汇报进程。易非干巴巴回复一个“哦”。

    到了门口,樊云不再那么着急。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逃离这里,不愿意,也不敢再待下去。发生的事情不同,原因也不尽相同。又像之前每一次,更加急迫地赶回来。

    楼下亮着灯,但没有人。上了楼,易头垫着一只手臂坐在餐桌前。脸上还带着残妆,像从办公室直接过来。

    樊云偷偷望墙上的表,差五分钟两点。易非理了理头发,站起来,收拾包,“你回来就好,我走了。”

    “哎,怎么了,等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就说走。”

    樊云怯怯地笑着,拉住易非,易非起先偏着头,鼻头微微耸动。忽地抱紧樊云。

    樊云不知所措,含混地喊易非的名字,搂住易非。不管樊云轻拍她,易非始终不肯放手。

    到处都死一样静,只有力道是真的。

    闭起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顾犀讲起的画面。峡谷里,周遭山上的树舞动一样连成绵延的火光。漫天星斗膨胀起来,像金苹果,像巨大的太阳。她们的拥抱在热度中央,汹涌的光裹紧,住在烈火里。

    樊云于是也搂紧易非。

    时间似乎可以静止,像被炽烈熔化一样铸成永恒或者蒸散成烟。

    不是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但樊云从来没有如愿。

    顾犀发狂一样的勇气,她自己身上也许曾经有过。无知无觉中碾碎蜕落,却留存太过多余的理性构筑。好像精密绘制着空中楼阁,勾勾画画一再搁置。最终毫无所成。

    樊云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白,如果爱约同于刻骨蚀心的恨意,摧毁余生,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忘记。

    此刻爱得再用力一点,到结局就不会那么糟吗?事实是,两者并不存在任何必然关联。

    如果记忆可以去芜存菁,如果仅是所有美好像二进制码一样精确,从来不会变质,也绝不受损。大概世上就不再会有那么多畏惧付出真心的人。不再有人为了什么不值一提的自由,放弃眼前幸福。

    樊云感觉到自己瞬间冷却。但并不因为淬火变得坚强。好像要瘫软下来。所以也只能继续抱紧易非。

    没有想到这样的姿势过了很久。

    易非放了手。眼睛微红。

    易非说,“你身上的味道和平时都不一样了。洗澡了?”

    “要睡觉了……”樊云低着声音。

    易非意味深长地笑。

    樊云抚着易非的侧脸。小心翼翼的动作,让易非的一点怀疑无处着落。无论什么样的时候,易非自信樊云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易非的眼眸像闪着火影的钻石,赌气做出的表情是丝绸衬垫和包装盒,只是诱惑人更进一步,轻柔拆解。

    对上易非的透彻澄净,樊云有一点轻松,笑挂在脸上,但呼吸却薄了。

    她将可以便利地辜负。

    易非表情稍稍缓和,很快想到另一件事,皱起眉。

    “怎么了?”樊云慌了一刻。想起自己是为了在冉英云那里的事躲出去,已经像上一世那样遥远。她一直挨到回来,专门挑了家小医院,还是被易非知道了么?

    “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律师打电话,说你立了遗嘱。”

    樊云溜开目光,“什么……我喝多了。都快忘了。”

    “一个人在家里喝酒?喝到断片?你到底在想什么?”

    樊云下意识要退开一点,但发现避无可避。笑起来,“有什么?我找的是律师,又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能因为那次意外,我有点怕。”

    趁易非片刻失神,樊云一边说着,一边解易非背后的拉链。

    易非拍樊云的手,“干什么?”

    “好晚了,留下来吧。”

    樊云贴近过去,轻轻吻住易非。

    易非勾着樊云的后颈,退开一步距离。樊云捉不住拉链,手落下来,抚着易非腰畔,又不老实地上下游动。

    易非手指沿着樊云领口缓缓移动,樊云肋骨骨节在指腹下清晰可辨,心脏温柔地鼓动,一下,又一下。

    微暖的触感。易非却感到心里漾起不安。不该是那样的感觉。让人觉得抓不住,随时可能像一抹烟散掉。

    纽扣一颗一颗滑落。衬衣下摆还拢在阔腿裙里,衣领被缓缓扯开,雪白的皮肤从缎子里袒露出来。

    樊云脸上渐渐晕出一抹红,跨前一步,把易非搂进怀里,并手解易非背后的长拉链。不论心里多么曲折,□□是简单真实的,肉体实打实地贴紧。易非忽地拨开樊云的鬓发,在樊云耳畔深深吸吮。

    猝不及防的轻痛,取而代之是细细麻麻的一阵,渐渐蔓延。

    樊云微微仰起头,缩回手将要招架,易非说,“不许动。你叫我留下的。”

    樊云抓住易非的套裙,轻轻拉扯,做微不足道的抵抗。

    易非将樊云领口的衬衣扯过肩膀,落在手臂上。樊云左肩微肿,缝合处隆起的皮肤显出淡淡的粉色。

    樊云微微推拒,被易非握住手。

    说不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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