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且辟易 作者:几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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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根银线,总是崔宏,情急之下亦直来得及取刀去抵,便给缠住了一双弯刀。

    唐浩青仍给箍着头颈脱在地上,无功夫想脱身不脱身,眼白都要翻出来。

    崔宏心急,舍了双刀,竟拿一双肉掌对敌,回手成曲要去扣老者喉口。

    那老者便侧布一闪,身法变化极快,崔宏出手不及他闪躲快,给他一一避去。

    银线斩不断,使蛮力拉扯反倒收得入肉,再拖片刻唐浩青便怕要一命呜呼,崔宏不敢再迟,将身形一隐。

    老者见他不见踪影,嘿嘿怪笑几声,将空无一物鱼篓一提,便似要走。

    忽双目圆睁,口中半声僵住,狰狞回头,漆黑五指便向身后崔宏抓去,崔宏取了这不得已之策,与老者极近,这一抓之下迎风疾退,堪堪避开掏心一抓,胸口留了四道长血印。

    这老丈这一抓已是罢夫羸老之为,便圆睁一双怒目,浑身板硬,直直倒地。

    崔宏来不及松口气,一步疾走到唐浩青身旁小心将他扶起,在把银线层层绕开,唐浩青重重咳一声,急吞几口气来回,便把双眼一闭,昏了。

    崔宏探了探他鼻息,虽稍弱些,却无大碍。

    再左右看一看,把唐浩青轻手轻脚平放到地上,起身便走。

    唐浩青悄悄睁一只眼瞧他,崔宏忽而回头看他,唐浩青忙把眼又闭了再装昏。

    崔宏那面静了一刻,脚步声便又响了,这回是真走了。

    唐浩青又躺了一阵,坐起来将身上沙土拍一拍,到老者身旁去,随手将淬了毒的银针打进四穴,安心待到死透了再走近细瞧。

    张乃自己得罪的人多了,不寻人家麻烦,反倒来找他们这些收钱办事的人晦气。

    张乃或许是个绣花枕头,可这老头儿可不是,背心里给崔宏一根针结结实实□□去还可偷摸着喘这许久的气……针呢?

    唐浩青手中一方漆黑小石滚过一周,石面上只贴了自己四根银针,崔宏先前若不是反刺了他膻中,这老怪物是怎么……唐浩青将人翻过来一瞧,果然,针孔仍是在的,崔宏将针收走了。

    老怪物指甲里藏了毒,一双手两面皆是蜡黄,青筋暴起,只十指指尖带着指甲墨黑,同蘸了墨一般,细看右掌还挂着些皮肉。

    ……崔宏方才是受了伤,幸而这毒看来不难解,也不是立时毙命的东西。

    名号心里有数,唐浩青将张乃钱财都搬了个大概,算下来给她留着吃粥的那点子铜钱不够她雇垂云客,老丈千里迢迢自江南赶来,杀他一个无名小卒,显是杀鸡用牛刀,张乃心里有气也不至于拿身家出气。

    那么垂云客究竟是谁招来杀他的?还是自己仅是挡了道,老人家想顺手送一程。

    崔宏一人来的?柳泌跟来了没有?这傻子不晓得寻处医伤没有……

    骑上马思来想去,便不过河了,宁可绕路走。

    沿路少遇城,唐浩青寻荒村野店里暂住,到房里将上身衣物除了,露出腰间血迹斑斑一方布面裹的伤处来。

    唐浩青将裹伤布面除了,布囊里取出药来,口中咬一截方才捡来的木枝,药粉淋上时仍痛得闷叫,再将布面小心裹上了。

    待到潞州再仔细包扎便是,路上也无个医馆药铺。

    眼见着药瓶都见底,若是撑不到潞州,到时候或是要剜出块烂肉来。

    窗外出了些响动,旁人听不出,唐浩青是听得出的,裹好了伤处将衣裳再穿妥当了,走到窗边去将窗启了道缝,再拿银针磨出个槽来,将一枚针小心卡住,布置过了再瞧一瞧,自顾自上榻睡去了。

    到夜深,细针落地,极轻一声“嗒”。

    唐浩青仍两眼闭着装睡。

    崔宏摸到床铺旁,等了约一盏茶,这才大着胆子伸手,拿手背在唐浩青两颊上抚了抚,弯腰低头,二人近在咫尺,鼻息相交。

    最终只亲了亲鼻尖作罢。

    崔宏出去,唐浩青便睁眼,摸一摸鼻子,又闭眼睡了。

    到天明,唐浩青一夜躺的拘谨,生怕压了伤处,幸而再看,血止得差不多了。

    起身穿靴去捡针,昨夜压在窗上又落地的针也不见了。

    本是要去潞州,唐浩青临时起意,要去长安寻陈吟。

    当年陈吟往长安领命,是要即刻出兵,然而圣意难测,暂且按下了。

    到现在仍是这副无人管看模样,三方为政,各自为营,长年累月这般僵持,阵前吃粮饷的同叛军便怕要一道把酒言欢了。

    东西暂且不急,总之也不会长脚跑,寻吟姐要紧,怕去晚了便领兵走了。

    何况他手里还有东西要送。

    到第二日傍晚时候,唐浩青已走了一路,又困又伐,干粮嚼在嘴里又没味儿,苦着一张脸同马说话。

    “哎,你晓得要去何处么?”

    马自然是不理他的。

    “我晓得。”唐浩青道,“我总是晓得要往何处,总料到要做何事。”

    □□马匹打个响鼻,照样抬腿行路。

    “料得多了也并非全是好事,还不如同尹成这般,如今出了堡竟做起商客,来来回回钱财拾不尽。”

    唐浩青将马驱一驱,接着道:“张乃这般任意妄为,我看在她是个女子,收了人绢钱搬她家当,还给她留些过活,她还反倒恩将仇报,你看我是不是枉做好人?”

    马哪里会说话,便是真说了也不会当他是好人。

    “好端端一匹骏马,给人骑着支使,你情愿不?”唐浩青问道。

    “不情愿罢。”唐浩青自问自答,“都是不情愿的……”

    “我是怕得很了,我没脸去见他,要叫他恨我的人本就是我自己,现下又怕他真的恨我,唉,若是拿块糖糕便可了事多好,人心呐,最难了。”唐浩青道,“哪怕他单记恨我一点,只一点我也不敢见他。”

    “人心。”唐浩青再说一回,“难料啊。”

    忽然马缰便被人拽住了,生生扼在原地不能行一步。

    “我不记恨你。”崔宏道。

    唐浩青:“……”

    唐浩青慌慌张张下了马转头就跑,连机关翼都留在马背上,使了个江湖轻身功夫拔足狂奔。

    崔宏当下便不管什么马了,松了马缰去追他。

    唐浩青使的不是习来的本门功夫,给崔宏三两下追到,跑得气喘吁吁,转头看到崔宏还退了一步。

    崔宏见他后退,便站在原处不动了,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了,便等唐浩青开口。

    “……崔大哥。”唐浩青硬着头皮开口。

    崔宏只静静看着他。

    两年未见,崔宏穿的不知什么衣裳,兜帽罩在头上,似是瘦了些,本来极俊朗的一张脸面添了几分沧桑。

    “我……”唐浩青不晓得有什么可说的,他早知道这一路崔宏跟着,却不拆穿,便是真不知有什么可说,便把心一横道,“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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