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书 作者:公子春秋

    第四章 暗算无常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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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杯具的我在前天去机场误点后,半夜回家,今天总算把家里宽带搞好~~~为还在火车上与晦气拼搏的亲们默哀~

    长夜未尽,西风冷。

    未央却还未睡,一手握卷靠在床头细细翻研,身上搭着一件狐裘,狐皮色泽柔顺堪与户外白雪争光,映的她雪肤如玉淡淡莹莹。

    卫国公宇文直前日差青娥送了这件狐裘过来,虽没说别的,未央却知道真正送这件狐裘的是谁。她看了会儿书,下意识的伸手抚摸其上光顺的狐毛,没来由的想起去年跌落马背时明月坚实的怀抱,倒叫她心头猛地一跳。那丰神俊朗的笑容,狂放不羁的风流,不知不觉里,他的影子已经那样深刻的镌刻在心底,随着光阴愈染愈浓。

    其实未央的心底,也是害怕的。她无时无刻不牢记自己的身份,因为牢记,因为在无意间窥破了明月若有似无的秘密,更因为他不同于宇文邕,那分感觉就如齿颊留香的桂花酒令人如此难以忘怀。

    彼此身份不同,所以明月才会转借宇文直的手送上他的心意,这样的心意并不好推却,推却便是让更多人浮想,不如做的坦荡。

    未央承诺过的事从不曾忘记,但这次不同,她做不到。因为深宫之中,叔嫂之间,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感情存在,哪怕单纯的只是朋友。

    转眼至二更,她才熄灯睡下,刚迷迷糊糊间,听到好像有人轻声叫道:“娘子,娘子……”声音轻急,依稀像是青娥。

    她猛地惊醒,掀开幔帐,见青娥穿了一身凌锦长袍。风麾也未曾卸下,风尘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回来。

    青娥飞快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件塞于其手并低声道:“蝶舞差人送回来,说是一定要亲自交给娘子。”

    未央尚未看信,一把拉住她道:“六公爷知道吗?”

    青娥摇摇头道:“娘子放心,他不知道的。”

    未央放下心来,拆信就读,青娥这才取下风麾,掌了灯与她。信上寥寥数字,是说齐国派了使者前往突厥求亲,若然功成。突厥四公主便会成为齐皇高纬的皇后,而突厥三公主阿史那便无机会成为北周皇后了。

    这是前段日子未央与蝶舞提议过的事,即然嫁到大周。那齐国就必须设法保全自己。这便是未央不能用但只能借助的办法。她不知道蝶舞用的是什么方法与齐国取得的联系,但她必然与齐宫之间有一种不为人所知的联络方式。如今事成,待蝶舞回来怎也要问个清楚,否则难以安心,因为周齐是宿敌。这样秘密的联系一旦被人发觉,死已是万幸。

    青娥端了火盆过来,未央将信放入其中,不消片刻就化作灰烬。她抚了抚额头,才舒了口气,忽听得流烟急切的声音响起。人已进来,“娘子,不好了。小郎君浑身发烫,烧的可厉害了!”

    “什么?”未央一惊而起,青娥慌忙把狐裘与她披上,未央按住流烟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晚膳时不还好好的?御医呢?”

    她一边问一边往偏殿疾去,流烟紧随其后。神情惶急道:“奴婢着人去了太医署,可御医们都去了晋公府问诊。”

    未央心底一惊:“糊涂!太医署有十几个的御医,难不成都去了晋公府?空儿若有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流烟被吓住,哽咽道:“奴婢不敢,奴婢听说是大冢宰大人亲自去太医署请的人。”

    未央眼底猛的一紧,“什么!”她一把拉住流烟问道:“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流烟哭道:“晋国夫人头风犯了,大冢宰大人把太医署的御医都招去了府上,奴婢派人去和大监大人说过,大监大人还未有回复。奴婢看小郎君烧的厉害,就立即来向您禀告。”

    未央听着她的话,心中寒意陡生,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她顿了顿脚步,紧了紧衣领回头向青娥抛了个眼神。青娥会意,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到了偏殿,当值的几个宫人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直在寝宫前殿打转。一见到未央来,像见了救星,簇拥了上前叫道:“娘子!”

    未央摆手推开众人,自去看宇文空。一床锦被盖在身上,人已昏睡不醒,小脸上因高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未央情急,坐在塌边伸手亲推他低唤道:“空儿,空儿?”

    宇文空也不知是否听得见,眉毛鼻子都皱在了一起,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脸呈痛苦之色。未央看的心惊胆战,若是宇文空有个好歹让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凌美人。她不懂医理,自然也是手足无措,急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晚膳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流烟又怎会知道,哭吓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呀,奴婢伺候了小郎君读完书,小郎君喝了参汤睡不多久就这样了。”

    未央道:“怎么不早来说!”

    流烟哭道:“奴婢不敢打搅娘子安睡……”

    “你真是糊涂!”未央又急又气,但流烟年纪尚小又怎能怪她,只急的团团转。

    正没奈何间,何泉奔进来一边叫道:“娘子,娘子!青娥回来了!”

    未央一喜,青娥出去一会儿竟领着肖御医回来,她大喜迎上前去道:“肖御医,快瞧瞧。”

    肖御医一如既往的沉稳老练,拱手行礼道:“娘子放心,娘子有身孕不易操劳,还是让老臣先看看情况,娘子先去前殿等候。”

    未央见他支开自己,心中奇怪,但来不及深究,在青娥的搀扶下退了出去。不多会儿肖御医出来,以锦帕掩了口鼻,面色隐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晰。未央急问道:“肖御医……”

    肖御医摇摇头,另抽出丝帕搭在未央手腕上搭她脉搏,眼中越来越是凝重。未央见此心底猛地一沉,又不敢出声打搅,又一会儿。肖御医收起丝帕,道:“娘子有孕,此地不宜久留,先回正殿静养。”

    未央关心宇文空,问道:“肖御医是否有难言?空儿他……”

    肖御医眉头一皱,叹道:“娘子不知如今雍州之地正遭天旱,谓久不雨,雍州百姓皆流窜各地……”他话至此便不言。

    未央闻言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何泉和青娥齐声惊呼,任谁都知道御医所言直指温病。一殿宫人尽皆色变。青娥连忙扶住未央道:“娘子,此处不宜久待,奴婢扶娘子回殿。”

    未央虽然受惊。但却在思付另外一件事情,好端端的温病为何会传入宫中,且还单单发生在宇文空的身上,又有这么巧的是晋国夫人生病招去了太医署所有御医。

    肖御医道:“娘子,您无需太过忧心。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未央知他说话向来只表意五分,言外之意焉能不懂,但她知道什么叫做温病,心中焦虑万分,强自镇定道:“肖御医可肯留在昭阳殿?”

    肖御医老迈的脸上浮动着明晰的笑意,微微点头。

    未央以眼神感谢他。对一众宫人吩咐道:“何泉,你现在马上去太医署,报说右昭仪不舒服。宣肖御医过来,等肖御医再来后,再去内侍省,将情况禀明凌菲。青娥你立刻通知独孤昭训,就说空儿染上温病。其余的人都不准离开偏殿。旁人问起来只做不知。”

    一连串的吩咐,宫人们纷纷忙碌起来。肖御医连连点头,颇为欣赏的道:“老臣就先回太医署等候娘子传唤。”

    未央起身亲自相送,出得殿来,见流烟侍奉在侧,对她低声道:“快去找落尘娘子,让她领禁卫军来此镇殿。”

    流烟脸色一白,吃惊道:“娘子要封殿!”

    未央眸中一沉,抑声道:“难道等着凌菲来封了整个昭阳殿不成?还不快去!”

    流烟吓得不轻,已察觉出事态的严重,她掩了嘴呆了片刻,慌忙小跑去寻落尘。未央立在廊檐下,淡淡地看着面前一方青砖,双手在大袖掩映下紧紧攥成一拳,好歹毒的招数,好歹毒的人,遍看整个未央宫,除了宇文护敢这样做外,还能有谁?

    青娥回来时,夜色中昭阳殿明暗不定的光映过来,投下一片寂暗的身影,影影幢幢,灯火沉沉。

    “娘子,独孤昭训去了长信宫见太后。”

    未央不动而问道:“她说什么了?”

    青娥低声道:“昭训娘子说让娘子立即去云阳宫。”她顿了顿,指着偏殿小门道:“銮驾候在那儿了,路夕会送娘子过去。”

    未央对独孤月容的安排有些纳闷,转念一想便即明白,想笑却又忧心宇文空,只勉强点道:“我知道了。”她走了几步,冷不防停住,直视她道:“偏殿的人一个都别放出来。”

    青娥问道:“那流烟呢?”

    未央听出她的迟疑,想了想,摇头道:“她就算了吧。”

    青娥道:“娘子不可呀,她是伺候郎君的,脱不了干系,道理上也说不通。”

    未央叹了口气,知她言之有理,如此说来流烟也会被关在偏殿了,不过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后果难以预算。她抚了抚额头道:“你和落尘看着办,只要不害他们性命。”

    青娥答了声“喏”,扶她往路夕方向去。

    路夕侯在殿门外急的直翘首以盼,一见未央出来急忙上前搀扶,低声道:“昭仪娘子请随奴婢来。”

    未央上了步辇,除了路夕外只有抬辇的八名宫人,由路夕掌着一盏气死风灯,拐弯绕路的择选宫里最僻静的园子穿梭。

    时至夜深人尽,寒风凌厉,路上哪里会有旁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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