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 作者:螟蛉子

    分卷阅读3

    ‘五劫’的老大,‘病劫’无名。”

    无颜坐到床边:“少主,你不必拘谨,大哥他入定呢,天塌下来也听不见的!”

    这少年郎,看似没什么特别,安静极了。庄少功一见,就觉得好,不像无颜那么咄咄逼人,也不像无心那般俊美无俦。和他结伴而行,恰似兄弟二人,不大引人注目。

    “既然如此,如何唤醒他?”

    无颜笑道:“亲一下他,他便醒了。”

    庄少功脸色微变,旋即明白,这是玩笑话。

    无心看傻子般,睨了庄少功一眼,然后如同唤醒任何人那般,拍了拍少年郎的肩。

    少年郎霎时睁开眼,一双眼清澄如潭,却好似空无一物。又闭上了眼。

    “大哥,休要赖床,少主来了。”无心道。

    庄少功忍不住想问,这几个人,论年纪,到底谁最大。

    少年郎闻话,转过头,再一次睁开眼,看向庄少功。

    庄少功和他四目相接,没能读出任何情绪,比起无心,这个少年郎,更像无心之人。

    料想这人不喜欢奉承,自然也不喜欢虚与委蛇,他便单刀直入:“无名,我是少家主庄少功,我去乾坤盟,你去不去?”

    少年郎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眼里有他的身影。

    无心看了看少年郎,向庄少功解释道:“少主,大哥的意思是,悉听尊便。”

    庄少功点点头,又问:“无名,你身体如何,要不要紧?”

    少年郎仍旧缄默不言,空睁着眼,目不转睛。

    无心看了少年郎片刻:“大哥说,不要紧,懒得动,不过,要带我出去,须得伺候我。”

    庄少功惊了,不因无名狂妄,只因无名的神情始终不变,无心怎能读出这许多话来?

    无心又道:“大哥道,不必惊慌,这是‘传音入密’。”

    传音入密——庄少功无语:“有这样的本事,何不与我传音?”

    “你不会武功,如何传音,”无心不冷不热地补充,“大哥如是言。”

    庄少功汗颜:“好,有道理,何不开口说话?”

    无心道:“大哥道,太累,懒得说。”

    难道传音入密不累?庄少功犹豫了一会,终究忍住没问。

    “——呵,后悔么,吵醒我,不带我出去,定不饶你。”无心语无波折,如同背诵诗词,一板一眼地说完,又沉吟道,“大哥的语气,毕竟和属下不同,还请少主自己琢磨。”

    庄少功看着少年郎病恹恹的脸庞,不知这语气,当如何琢磨。

    方才,他确有一瞬想要反悔。夜盟主比武招婿,他不过是奉了父命,去见见世面。他想挑一位好相处且不惹麻烦的死士同行。无名不愿开口说话,多少有些不方便。

    想罢,他笑了笑,老实道:“我是有些后悔。无心告诉我,你不愿说话,我是知道的。知道,还要吵醒你,又后悔,左右是我的错。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反悔。”

    少年郎静静地听完,终于动了——垂下眼睑,阖上双目。

    这一回,不待无心传话,庄少功问:“你无名大哥又说了些什么?”

    无心道:“少主,大哥什么也没说,他睡……他入定了。”

    庄少功这才缓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这少年郎,几乎令他忘了,他才是此间的少家主。

    第3章 渡劫开始

    打点动身,这一日,庄少功到府中北院,向书斋一揖到地,行了个大礼:“父亲,孩儿走了,保重身体。”

    “家里的祠堂,”书斋内,一名身穿直裰的中年男子,正旋腕案前,引笔结字,只把目光微微一抬,像在和案前的香炉说话,声音自严厉而温柔,“你磕过头了吗?”

    庄少功欣然道:“磕过了,孩儿已禀明祖宗,辞亲远游,上了三炷香。”

    “很好,东厢可曾洒扫?”

    “业已洒扫,孩儿煲了桂花粥,待母亲醒来,迎儿便会奉上。”

    “很好,不过,你还是要进去聆听你母亲的教诲,不然那一肚子牢骚,就要伤及无辜了。”

    庄少功依言行事,入内室,撩袍而跪,伏在床边。一只柔软的手从里挑开绣幔,轻把住他的肩。他往里望去,母亲俞氏倚坐着,锦褥边扣着一本书,书衣隐约有两个字。

    “母亲,你醒了?乾坤盟的主人发帖子,为他的女儿比武招婿,孩儿应邀前往……阳朔和金陵两地,相去千里之远,恐怕有数月不能承欢膝下了……孩儿,真舍不得离开母亲。”

    “为娘知道,”俞氏的声音柔柔地,“你这孩子阅历浅显,切莫失了礼体。见到夜盟主,只道你父亲敬仰他的人品,为娘喜欢他的千金。你自己人微言轻,便少说几句。”

    庄少功一口答应:“孩儿有分寸。”

    俞氏又道:“你在家里享惯了福,出门吃些苦头才好。只一件,你带着无名……”

    庄少功听出弦外之音:“母亲,有何不妥么?”

    “好孩子,没什么不妥,只是……”俞氏望一眼窗边的莲台漏壶,欲言又止,十分同情地说道,“只是,你要带的‘病劫’无名,一贯午时起身,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一名未老先衰的白发女子,推开偏院东面的小窗——

    晴空如洗,朗日当头。院子里,男子立身如竹。

    桂叶斑驳的光影下,犀玉簪住的黑发,天青色的纱氅,细细地落了一层小花。

    “少主真是病得不轻,”泼了隔夜的罗汉果茶,女子回过身,向屋内感慨,“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棵玉玲珑,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夜家的女公子,会喜欢不知变通的傻子?”

    身着白衣的无心,立在桌前,系好包袱结:“你懂什么,听过将军吮疮的故事么?”

    “没听过!”女子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无知。

    “从前,有一位将军,”无心华眸挑挞,口齿清冷地说,“他与士卒同食共寝,士卒患了恶疮,他便去将脓液吮出。士卒的母亲听闻此事,放声大哭——原来,昔年,将军也曾为士卒的父亲吮疮,为报答他,士卒的父亲奋勇杀敌,以致战死沙场。如今,士卒也要为此送命了。”

    “你是说,这是收买人心的苦肉计?可是,少主再如何收买,作为死士,大哥也只有一条命,不可能为他死两次。”

    “你还是不懂,少主如此作为,大哥至少会寝食难安,以致早些起身。一个人,肯为另一人作出改变,就会不知不觉,越陷越深,变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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