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开始 作者:天光云意
程斐斐的心理辅导课
秦商宇的恋爱还没来得及开始谈，程斐斐同学的“校际联谊”倒是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并且很快就取得了阶段成果。
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两个人一起上自习，那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程斐斐袅袅婷婷地走在他身边，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样子。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人是喜欢人妖的啊。”偶然撞见的徐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商宇戳着脑门儿教训他：“你这玩笑跟我开就行了，什么人妖不人妖的，斐斐也不过是长得漂亮些，那也不是他的错。”生成的眉眼长成的像，这是他们那儿老话儿。
从个人角度来说，秦商宇并不赞成这样高调的恋爱，准确地说，他对所有浓烈而繁盛的情感都抱有审慎的戒心。虽然说大学里的包容度不可谓不大，但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前人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眼下程斐斐已然是耳聋目盲，他也只能暗暗地替人担心。
“周末有没有空？他说请你吃饭。”这节课老师出了名的严厉，不好交头接耳，所以只能发短信。
讲台上悦耳磁的男低音，催眠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和睡魔抗争，秦商宇也在那里挣扎，一顿一顿地啄米。看到程斐斐发来的短信，他还在想，哪个他？他是谁？
“喂，我们家石头请你吃饭，你是不给面子还是怎么着，屁都不放一个。”
“啊？你们家那位叫石头啊？哪个学校的？”秦商宇还在努力把自己从瞌睡的泥沼中往外拔。
“出东门向北五百米！”程斐斐没好气应了声，转眼又眉飞色舞起来，“你先别查人户口，他说他手上还有一哥们儿，你要是有那意思，周末他就带来，先给你见见。”
是不是热恋中的人都有这毛病，恨不得连马路牙子上的垃圾桶都能成双成对，不过眼下秦商宇还真不需要，所以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我说，你们家那位不是贩卖人口的吧？怎么把人说的跟货物似的？”
“不要算了！到时候你一个孤家寡人，别看着嫉妒就行了。”
“嫉妒？爷我还真不稀罕！”靠，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竞生哥哥说话的腔调了？
时间敲定在周六的晚饭，地点是一家粤菜馆。要说正经粤菜，秦商宇统共也就吃过两次，印象么？就一个字——白。白色和透明色是最常见的颜色，味道也是那么白，说实话真不好习惯。可是那位叫石头的大哥，据说是位粤东人士，口味清淡，湘菜川菜好像都不合适，秦商宇心想，爷我就迁就你这一次，权当日行一善好了。
是日到了正点，秦商宇换了一件新大衣去赴宴。
秦商宇一直唾弃羽绒服，嫌穿着臃肿，冬天也只有厚外套而已。这件大衣是竞生哥哥在维也纳买的，花了好几百欧，据说当地人都是去听音乐会才穿的。
“毕竟是代表娘家人，怎么着也得镇镇场子不是？不能让丫觉得除了他，我们斐斐就找不到好人家儿了。”当然，这是徐右大妈说的话。
秦商宇没好气地揍他一拳，下楼步行去约定的地点。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晚，昨天才刚下过第一场雪，踩进去会整个脚踝陷落，幸好穿了厚厚的靴子，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此刻的乐趣。
秦商宇一边小心地在雪地上走着，一边伸出手来，感受冬日傍晚凛冽的寒风，像刀锋划过皮肤，有一点紧缩的感觉。
他喜欢这个干燥的城市，不管炎热还是寒冷都是那么干燥，没有一丝黏腻，不像自己的家乡，湿热或者湿寒，总是如蛆附骨，挥之不去。
所以尽管会上火，嘴皮会裂开，但他还是喜欢，这个干燥而分明的城市。
“小宇，这里。”刚上二楼的转角，就看到程斐斐在挥手示意。秦商宇低头无奈地笑了笑，被这家伙一喊，整个大厅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小宇快过来，跟你介绍这是石头，”程斐斐话音未落又转过去，“老公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他叫秦商宇。”
老公？秦商宇心下一惊，你小子果然胆儿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跟那个叫石头的男生互道了你好。
平心而论，石头算是一个出色的男生，尽管这出色在秦商宇这里要打一个小小的折扣。他的五官端正分明，眼神诚恳，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踏实，秦商宇在心里放他过关。
三个人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吃着不咸不淡的菜，倒也算是相得益彰。秦商宇只是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看起来都有点紧张，只剩他一个人开动脑筋找话题，十分疲累。
其实想通了就很简单，程斐斐想要石头表现好，石头自己也想求一个好表现，偏偏石头又是个本木讷的人，一旦紧张起来，往往事与愿违。
程斐斐倒还算聪明，见他这样，索丢开他自己跟秦商宇海侃起来，晾了一回，那人倒像是好了。
“斐斐，你怎么没说你朋友这么……”石头想了半天没词儿，于是放弃，“早知道我就该带着李子过来，保准他一见钟情。”
“石兄谬赞。”秦商宇笑了笑并不搭腔。这种话当作玩笑听过就算，无论如何做不得真，一句说多，不定媒婆就缠上身了。
“嗨！你说我们小宇啊，追的人可多着呢，他这阵子正躲清静呢。”程斐斐也看出来他不热心，扯着闲篇儿想要就此揭过，却不想斜刺里杀出一个人来。
“躲清静？也包括我么？”
秦商宇错愕回头，只见陈星宇扶着椅背站在他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
“大宇？你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就有些懊悔，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他的事，又凭什么告诉他？秦商宇平日从不这样唐突。
“我前段时间出国，今天是在这里请一个老同学。”他也是上楼时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秦商宇。
“哦，我跟同学在这里吃饭，你忙你的去吧。”还好，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心跳。
“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如蒙不弃，可否请三位移驾光临？”陈星宇对着几个小朋友，突然也生了戏谑之心。
“不用了，我们都快吃完了，马上就走。”秦商宇抢先说道，生怕程斐斐那张嘴蹦出来个“好”字儿。
“那……改天再联系？”陈星宇试探地问，他并不确定这个孩子有没有生气。
“好的，再联系。”
很好，他的语气是笃定的。陈星宇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略欠了下身，稳步上楼去了。
“小宇，他谁啊？”陈星宇的身影刚刚消失，程斐斐就抓着秦商宇八卦。可怜程斐斐同学的好奇心，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秦商宇却不急，好整以暇地白他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不你说的嘛，追我的呗，小爷我正躲着呢。”
“躲？我看不像，你脸上可高兴着呐。”某人这就叫不怕死啊。
不过秦商宇也不能奈他若何，人旁边儿站一护花使者呢。直到护花使者去前台结账了，秦商宇才作势用筷子戳了戳他。
吃饱喝足站在马路牙子上吹冷风，这境界——一般人受不了。石头把程斐斐挡在怀里，笑着问他：“斐斐，待会儿想干嘛？”
“哎呀我晚上还要洗衣服呢，你自己先回去吧。”程斐斐拍着脑门儿，一脸的懊恼。
装！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想干啥！
“嗯，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饭过来，路上小心点儿。”由此可见，老实的石头同学对程斐斐的了解，远没有秦商宇来得深刻。
“秦商宇，我可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不给我交代清楚，我就赖你床上不走了。”某人原本擅长耍赖。
“别，您现在可是有夫之夫，这万一传出去了，石头不得提刀来砍我？”秦商宇整个人巴在梯子上把守交通要道，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程斐斐恨恨地盯那张床，可怜自己没肌啊，像寝室里那几个肌男，一个后空翻就上去了，谁用梯子啊？
知道躲不过了，秦商宇倒反过去安慰他：“行了，你先坐，等我喝点儿水再慢慢道来，成吗？”一把按他坐下，又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那好，快把前因后果给我从实招来！”呃……没有惊堂木，也罢，也罢。
秦商宇看着他哭笑不得，只好把前些日子同徐右说过的又复述一遍。
“哟，秦商宇，你这是钓上凯子了嘛。”程斐斐流着哈喇子趴在桌上，这等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他呢？
“你少恶心，老子又不是卖的，谁在乎他有钱没钱。”秦商宇皱眉。
“哎呀玩笑玩笑，我这是替你高兴呢。我说，你们到底能成不？”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不能成就转给我，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真不知道，他好像挺认真的，我怕我，没他那么认真……”秦商宇想了想，还是不跟他说易铭的事情了，不然又有一阵八。
“嗨，想那么多干嘛，没处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认真？我看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认真了！”
“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不对？”程斐斐突然冒出来一句，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商宇瞪着眼看他，果然被惊到了。
“说实话，在这个圈子里，很少见到这么有吸引力的男人。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在死命地吸引你，你又不是不喜欢，我说你就从了吧。”程斐斐不遗余力地展开说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了什么好处。
见秦商宇仰着头靠在墙上不出声，程斐斐也收了玩笑的心，换上一幅认真的表情：“其实我就是心疼你，老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看着就让人揪心。像我们这样的，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很难，但是要错过一个人，就太简单了。秦商宇你记着，永远不要错过任何抓住幸福的机会，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渐次低下去，秦商宇却是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
秦商宇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看着他和那个石头迅速升温，还以为不过是感情随便而已，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绝望的哀伤。
有人说，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所以才那么急不可待地相爱，可是生活在如此荒寒的城市里，谁不缺爱呢？给自己一个爱人的机会，给对方一个爱自己的机会，给彼此一个相拥取暖的机会，又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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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两个人一起上自习，那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程斐斐袅袅婷婷地走在他身边，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样子。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人是喜欢人妖的啊。”偶然撞见的徐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商宇戳着脑门儿教训他：“你这玩笑跟我开就行了，什么人妖不人妖的，斐斐也不过是长得漂亮些，那也不是他的错。”生成的眉眼长成的像，这是他们那儿老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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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家石头请你吃饭，你是不给面子还是怎么着，屁都不放一个。”
“啊？你们家那位叫石头啊？哪个学校的？”秦商宇还在努力把自己从瞌睡的泥沼中往外拔。
“出东门向北五百米！”程斐斐没好气应了声，转眼又眉飞色舞起来，“你先别查人户口，他说他手上还有一哥们儿，你要是有那意思，周末他就带来，先给你见见。”
是不是热恋中的人都有这毛病，恨不得连马路牙子上的垃圾桶都能成双成对，不过眼下秦商宇还真不需要，所以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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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算了！到时候你一个孤家寡人，别看着嫉妒就行了。”
“嫉妒？爷我还真不稀罕！”靠，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竞生哥哥说话的腔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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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宇一直唾弃羽绒服，嫌穿着臃肿，冬天也只有厚外套而已。这件大衣是竞生哥哥在维也纳买的，花了好几百欧，据说当地人都是去听音乐会才穿的。
“毕竟是代表娘家人，怎么着也得镇镇场子不是？不能让丫觉得除了他，我们斐斐就找不到好人家儿了。”当然，这是徐右大妈说的话。
秦商宇没好气地揍他一拳，下楼步行去约定的地点。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晚，昨天才刚下过第一场雪，踩进去会整个脚踝陷落，幸好穿了厚厚的靴子，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此刻的乐趣。
秦商宇一边小心地在雪地上走着，一边伸出手来，感受冬日傍晚凛冽的寒风，像刀锋划过皮肤，有一点紧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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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秦商宇心下一惊，你小子果然胆儿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跟那个叫石头的男生互道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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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宇错愕回头，只见陈星宇扶着椅背站在他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
“大宇？你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就有些懊悔，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他的事，又凭什么告诉他？秦商宇平日从不这样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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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们都快吃完了，马上就走。”秦商宇抢先说道，生怕程斐斐那张嘴蹦出来个“好”字儿。
“那……改天再联系？”陈星宇试探地问，他并不确定这个孩子有没有生气。
“好的，再联系。”
很好，他的语气是笃定的。陈星宇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略欠了下身，稳步上楼去了。
“小宇，他谁啊？”陈星宇的身影刚刚消失，程斐斐就抓着秦商宇八卦。可怜程斐斐同学的好奇心，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秦商宇却不急，好整以暇地白他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不你说的嘛，追我的呗，小爷我正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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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站在马路牙子上吹冷风，这境界——一般人受不了。石头把程斐斐挡在怀里，笑着问他：“斐斐，待会儿想干嘛？”
“哎呀我晚上还要洗衣服呢，你自己先回去吧。”程斐斐拍着脑门儿，一脸的懊恼。
装！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想干啥！
“嗯，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饭过来，路上小心点儿。”由此可见，老实的石头同学对程斐斐的了解，远没有秦商宇来得深刻。
“秦商宇，我可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不给我交代清楚，我就赖你床上不走了。”某人原本擅长耍赖。
“别，您现在可是有夫之夫，这万一传出去了，石头不得提刀来砍我？”秦商宇整个人巴在梯子上把守交通要道，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程斐斐恨恨地盯那张床，可怜自己没肌啊，像寝室里那几个肌男，一个后空翻就上去了，谁用梯子啊？
知道躲不过了，秦商宇倒反过去安慰他：“行了，你先坐，等我喝点儿水再慢慢道来，成吗？”一把按他坐下，又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那好，快把前因后果给我从实招来！”呃……没有惊堂木，也罢，也罢。
秦商宇看着他哭笑不得，只好把前些日子同徐右说过的又复述一遍。
“哟，秦商宇，你这是钓上凯子了嘛。”程斐斐流着哈喇子趴在桌上，这等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他呢？
“你少恶心，老子又不是卖的，谁在乎他有钱没钱。”秦商宇皱眉。
“哎呀玩笑玩笑，我这是替你高兴呢。我说，你们到底能成不？”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不能成就转给我，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真不知道，他好像挺认真的，我怕我，没他那么认真……”秦商宇想了想，还是不跟他说易铭的事情了，不然又有一阵八。
“嗨，想那么多干嘛，没处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认真？我看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认真了！”
“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不对？”程斐斐突然冒出来一句，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商宇瞪着眼看他，果然被惊到了。
“说实话，在这个圈子里，很少见到这么有吸引力的男人。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在死命地吸引你，你又不是不喜欢，我说你就从了吧。”程斐斐不遗余力地展开说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了什么好处。
见秦商宇仰着头靠在墙上不出声，程斐斐也收了玩笑的心，换上一幅认真的表情：“其实我就是心疼你，老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看着就让人揪心。像我们这样的，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很难，但是要错过一个人，就太简单了。秦商宇你记着，永远不要错过任何抓住幸福的机会，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渐次低下去，秦商宇却是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
秦商宇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看着他和那个石头迅速升温，还以为不过是感情随便而已，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绝望的哀伤。
有人说，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所以才那么急不可待地相爱，可是生活在如此荒寒的城市里，谁不缺爱呢？给自己一个爱人的机会，给对方一个爱自己的机会，给彼此一个相拥取暖的机会，又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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