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与云逸太尊一番交流,大致定下了接下来的行事。

    “你这些日子暂且不要离开门派。”云逸吩咐道:“此事一经传出,那些老家伙定有人耐不住找上门来,到时你与我一起去见。”

    “弟子晓得了。”

    柳清欢应了,两人回到外面大厅,将带出来的典籍放回原位后,便准备离去。

    他扫过满室珍贵的书架,心中一动:“太尊,我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一下。”

    云逸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斟酌了下后开口问道:“我派众多典籍中可有专给那种自生相克的灵根修炼的心法?”

    “自克灵根?”

    柳清欢站在门口处一个木架前:“是,就像水火灵根一样。”

    云逸回身环顾整个石厅,道:“应是有的,这种自克灵根虽然稀少,但从来没有断绝过。所以有那喜欢钻研偏门的人特地研究这个,而正好我文始派历史上这样的怪人着实不少,传功楼里古怪的典籍简直数不甚数。你问这个做甚?”

    柳清欢叹了一声,道:“我有一友人的孩子便是自克灵根,如今已是命在旦夕。”

    他将乐乐女儿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我这朋友的父亲乃是鹏华真君,鹏华真君带领着啸风大陆的修士于两界之战中顽强抵抗多年,不久前却战死沙场,可歌可泣!而我这友人的夫群亦是陨落在战场上,弟子不忍见友人再经受一次伤心欲绝,想要尽力帮一帮。”

    “原来如此。”云逸道:“但是,自克灵根因人而异,每个人都不同,自然适合的心法也不尽相同。那孩子的灵根我听着很是奇异,我派也未必能找到她能修炼的。”

    柳清欢颔首道:“弟子也知晓这一点,自克灵根者大都得靠自创心法才能修炼,但自创一门毫无缺陷的心法又岂是那么容易,若没有家族、门派支持,其中大多数人都活不到成年,唉!”

    云逸沉吟半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样吧,你这次带回了不少他界的消息也算大功一件,加上之前打开鬼门的功劳,也念在你那朋友其父其夫为封界战争做出的贡献,老夫赐你一道手令,允许其进入我文始派,并可在传功楼借阅关于自克灵根的典籍。”

    柳清欢不由惊喜,他原本只是请求能将门中典籍抄录给乐乐,却没想到云逸太尊直接允许乐乐进入文始派。

    乐乐的天资与他比只高不低,年少时就研究出过一堆让人望风而逃的毒丹,而且只有她最了解自己女儿的身体,相信在文始派众多典籍的加持下,创出一门心法的机率会因此大增。

    他郑重行礼道:“弟子代友人多谢太尊!”

    云逸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老夫也有要求,你跟你那朋友说,若是真的自创出功法,需得留下一份在门中。至于其他诸如不能擅自将我文始派典籍外传等禁忌,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弟子会安排好此事的。”

    出了大洞天,柳清欢便立刻发了一道远距离传讯符。而乐乐不久后便带着女儿来到文始派、住在了前山一座客峰之事乃是后续,此时暂且不表。

    这些日子来一事接着一事,如今明阳子的寿元丹炼好了,万斛界之事也上报了,紧急的事项都安排得差不多,他也终于能松缓一口气。

    等他回到清涧峰,就看到在邻着悬崖的草亭中,云铮正在撩拨灰驴,手中拿着红艳艳的灵果往崖下的瀑布里扔,那头蠢驴便屁颠屁颠地冲出去接,让一旁看戏的净觉和姜念恩乐得前仰后合。

    奇山秀水、友人的笑声,都让他心神为之舒畅。驻足看了一会儿,才信步走了过去,啪啪拍手道:“你们倒是好兴致,在山外都能听到你们的大笑声了。”

    “师父。”姜念恩见了他,忙收敛了笑跑过来。

    “那也要怪你这主人招待不周。这山上连个作耍的玩意儿都没有,我等可不是只能自找乐趣。”云铮随意将手里的果子一抛,回头看他:“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柳清欢在他旁边捡了一只石凳坐下,接过姜念恩奉上的茶,嗅着茶香将之前的谈话结果简略说了说。

    云铮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不日后便有一堆化神大修士齐聚文始派了?”

    “或许吧。”柳清欢道,将灰驴轰走,又左右看了下:“音音呢?”

    姜念恩忙回道:“师娘在闭门修炼,说等师父回来后就让弟子去禀告。”

    “如此,不用去扰她了,且让她静心修炼吧。”

    云铮脸上满是揶揄之色,笑道:“怎么着?这是定了啊,那什么时候办双修大典啊,我也好讨吃一顿喜酒。和尚,我们这趟可来着了!”

    净觉一脸纯善:“好啊,柳大哥和穆施主很是相配。”

    云铮大笑出声,又揶揄了几句,惹得柳清欢笑骂道:“做甚怪相!”

    他正色道:“如今两界之战方兴未艾,又遇万斛一事,却不是举办典礼的好时机啊。我与音音已商量过,待得局势平缓些再办,不然朋友亲故耽于前方争杀,典礼也无几人参加,岂不圆满。”

    “也是。”云铮懒洋洋地斜靠着木栏,衣袂被山风带起,面如冠玉、眉间藏锋,一派洒然不羁之意。

    “我前几个月还在阴月血界黯月境,要不是听说你回来了,恐怕现在还在那边奔劳,回途通知和尚一起赶到你这里。”

    “哦?”柳清欢看向净觉:“你们两个之前不在一处?”

    “他啊,比我还忙呢。”云铮哧笑道:“自那什么破秘境出关后,也只与我见过两面,每次都行色匆匆,也不知哪那么多事!听说你日日流连在凡俗界,今日且说说,你在忙些什么?”

    净觉先宣了一句佛号,道:“修者战争,凡人亦受难。小僧行走于世间,每至一处,便见着不少流离失所、病痛无依的凡人,而修者尚有法力自保,这些人却只能惶恐度日。我佛普度众生,小僧自该尽一分力。”

    柳云二人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忍笑,听他后面说的都不由沉默了。

    是啊,修士之间的战争不仅仅局限在修仙界,凡人也受到了极大波及。就比如当初啸风大陆的大沫川,多少凡人国度毫无反抗力的毁于一旦。

    然而,修士们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余力去照管那些凡人,还不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云铮啧啧叹道:“你这小和尚,果然是修成高僧了,小修佩服佩服!”

    他装模作样地拱手行大礼,又大喝道:“好,当浮一大白!念恩,去把你师父藏的好酒偷一坛出来!”

    净觉一听,高僧的架子立刻散了,慌忙摇手:“不不不,我不能饮酒!”

    云铮哪里管他,只连连叫嚷着让姜念恩去取酒。

    柳清欢哭笑不得地唤住他那傻徒弟:“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他让你去取就去取?你且去吧,这里不用管了。”

    说着,他掏出一坛酒:“喝这个吧。”

    云铮一把抢过去,拍开封泥就灌了一大口,豪气大生:“好酒!咱仨儿已好多年没聚在一起,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净觉只顾着捂住自己的茶杯,云铮却拍开他的手,硬是给他倒了一盏。

    “和尚不要扫兴啊,今日高兴得很,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偶尔放一放你那些戒律,佛祖不会怪罪的。”

    “那那那……”净觉急得脸都红了,努力争辩道:“那只能喝一杯,不能再多了!”

    柳清欢笑道:“你就饶了他吧,要想喝得尽兴,有我陪你还不够?酒,多得是!”

    手一挥,几只半人高的酒坛呯然落地!

    云铮丢了手中的小坛,欢喜地捞了一只大的抱住:“好兄弟!”

    之前三人只匆匆说了几句话,柳清欢便去了大洞天,此时总算有了闲谈的空隙,自是以酒作伴,将积压多年的话一气说个痛快。

    他们相识于年少,难得志性相投,即使分别多年不见,那一丝生疏与陌生也都尽数化在了酒里。时光流转,将少年情谊酿得更添醇香。

    崖边草亭内不断传出大说大笑之声,随着清润的山风飘满整个清涧峰。

    穆音音远远望了一眼,就见着两个在外面要么沉稳淡定、要么气势迫人的大修士,正荒腔走板地击碗而歌呢,另一个满身慈悲的高僧脸颊被酒意熏得通红,也只余下傻笑连连,不由只掩唇而笑。

    吩咐姜念恩守在附近,她便自去准备几样下酒的小菜。

    等到酒足饭饱,柳清欢忽然想起一事,推了推云铮:“对了,我记得黄尔尧不是在你手下制符吗,如今制得怎么样了?”

    “黄尔尧。”云铮迷糊着一双醉眼重复道:“黄黄黄……哦,你说黄二腰子啊。”

    “就是他。”

    云铮挥了挥手:“别提了!那家伙也不知花了我多少灵石,耗费了多少资源,竟然到现在还制不出封天丹符,简直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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