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作者:禁忌书屋

    公子风流第41部分阅读

    说”

    郝风楼道:“陛下,此次随陛下对阵的功臣近卫与倭人鏖战。是不是该赏了”郝风楼心里默念,顺便也赏了我吧。

    朱棣笑吟吟地道:“朕当然晓得要赏,莫非还要你提醒你放心,朕自会厚赐,不劳你挂心。”

    还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赏赐,郝风楼甚至怀疑,这厮压根就是赖账,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倒是微臣孟浪了,不过有赏必有罚。有功必赏,赏赐有功之臣非同小可,陛下定要好好的思量,决不可等闲视之,微臣以为。成国公朱能等人与陛下同生共死,理应重赏。建文倒行逆施。最后落到这个下场,微臣为他分析得失,觉得其中最大的失策之处就在于赏罚不明,微臣今日见陛下如此神勇,一时兴趣激动,兴奋过了头。可能话头有点多,还请陛下体谅,不过说到了赏,微臣认为。此次受赏的又何止那二十九个壮士即便是郑公公,为陛下助威之时也是嘶声竭力,虽然无功,却有苦劳,陛下顺道也赏了他罢。”

    郝风楼一口气连说十几个赏字,真禁不住要泪流满面了,自己堂堂情圣,神武卫和锦衣卫千户,伯爵之子,靖难功臣,如今已经和讨薪的民工大哥一样档次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也不知朱棣听没有听出郝风楼的话外之音,颌首:“不错,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建文的教训,朕自当警惕,你放心,朕不会责怪你,你这是肺腑之辞,朕岂会加罪。好了,快告退吧,这几日辛苦了你,好好睡一觉才有精神为朕办差。”

    “陛下”郝风楼拉长尾音,悲愤地道:“此前的赌局,还算不算数。”

    事到如今,郝风楼没法子了,索性打破天窗说亮话。

    朱棣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一下,道:“哦,原来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多弯子,是要朕赏你,哎,你为何不早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此不痛快,弯弯绕绕,偏生去学那些迂腐读书人的做派。”

    郝风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敢情自己反而成了脸皮薄的读书人了。

    朱棣严肃起来,道:“说起来,你确实立了大功,自然该重赏,本来朕想过几日好好琢磨琢磨,既然你已经问起,那么朕为了使你宽心,索性今日就为你谋划一二吧。”

    朱棣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状,良久道:“你父亲是伯爵,若是因功封你,一门二伯也算是显赫,不过你家有几个儿子”

    郝风楼道:“微臣三代单传。”

    朱棣苦笑道:“不好办啊,既是单传,那么你父亲的爵位迟早还是你的,你本就是伯子,若再封一个伯爵,岂不是多此一举嗯,朕再思量思量。”

    想了想,朱棣又道:“不如敕你父亲为侯爵,如何”

    郝风楼道:“陛下,微臣立的功为何总是赏微臣的父亲这只怕不妥当吧,只怕也难以服众。别人会说闲话的,微臣脸皮薄,受不了闲言碎语。”

    郝风楼有些不乐意,不乐意的理由很简单,就好像自己努力工作,东家却告诉自己,这钱发给你爹,反正你爹的钱迟早还是你的,道理固然是没错,可就是让人觉得有点憋屈。

    朱棣道:“也是,那么就给你封伯吧。”

    郝风楼苦笑道:“这岂不是浪费陛下,微臣已是伯子,家里只有这单脉相传”

    朱棣瞪大眼睛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左不是,右又不是,莫非还和朕讨价还价”

    郝风楼耐心的道:“微臣不敢。”

    朱棣不由失笑,目光又落在了御案上的刀上,看到这刀,朱棣的脸色温和下来:“不管如何,你确实立了大功,朕也确实欠你个人情,那就折中吧,朕敕你父亲为侯爵,嗯,万户侯,食邑三千户,再赠一块封地,如何”

    “封地”郝风楼这一次是当真有些激动了,封地这玩意,在明朝绝对是高大上的玩意,皇上真的舍得给不对啊,大明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这明显是违反祖训啊,皇上就不怕引起百官的不满

    不过人家既然开了口,君无戏言,郝风楼连忙道:“陛下圣明,微臣拜谢。”

    朱棣笑了:“好啦,好啦不必多礼,在家里等好消息吧,嗯,圣旨很快就会下。记得每月要送刀来,明白吗”

    郝风楼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散,有前途啊,本千户已是有封地的人了,连忙道:“微臣记住了。”

    说罢,郝风楼总算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出。

    从奉天殿出来,大臣们早已散了,只有太子和汉王二人在这儿侯见,二人在殿外低声谈论什么,有说有笑,显得很是热络。

    郝风楼只隐约听到太子说皇弟若是想念瞻基,赶明儿本宫让人送去

    郝风楼不露声色,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出来朝二人拱拱手,道:“陛下请二位殿下入见。”

    这一对各怀鬼胎的兄弟朝郝风楼点了点头,神色各异的匆匆进去了。

    郝风楼呼了口气,大功告成,这一次实在是汗马功劳,而且赏赐也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背着手正待出去,这时有人叫他:“师兄,师兄”

    郝风楼驻足,郑和已快步过来,道:“师兄,托你件事,明儿你去见恩师,我这里有几篇文章,还要请师傅校阅。”

    说着,郑和拿出小半沓纸稿交到郝风楼的手里,郝风楼看了看稿子,不由摇头,恩师怎么没让自己做作业这是偏心啊,说是恩师,也没见他教我什么,倒是郑和,居然如此费心指点,不过他面色如常,应下来道:“好说,明日我就送去。”

    郑和随即拱拱手道:“说起来恭喜师兄了,师兄再立奇功,可喜可贺。”

    郝风楼谦虚地道:“哪里,哪里,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师弟过奖。”

    郑和压低声音道:“方才两位殿下说话时,说到了安南的事。”

    郝风楼知道,郑和看上去忠厚,可并不蠢,绝不会拿一些无关的事来和自己闲扯,这里是宫里,毕竟说话不方便,郝风楼道:“嗯,安南安南怎么了”

    郑和道:“陛下有意征伐安南,现在各方面都在准备,瞧这太子的意思是希望汉王殿下去安南,不过汉王自然是不肯,和他说了几句玩笑话,就此揭过。”

    郑和深深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我知道师兄和汉王关系不错,汉王的意图就是长随陛下身侧,是绝不肯离开半步的,太子既然故意提起,想来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罢休,汉王那儿未必能顶得住,师兄,早做打算。”

    郝风楼笑着道:“我和汉王殿下虽然是相识,关系却还没到这一步,征安南这种事和我没关系,爱如何就如何吧。”

    郑和也是笑了笑,道:“总之提醒师兄而已,师兄自己考量就是。”

    郝风楼道了谢,二人就此拜别,郝风楼的心情不错,晃悠悠的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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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裂土封侯

    一个月来确实是忙坏了,郝风楼疲惫的回到家中,看到门口烫金的集贤伯府的大字,郝风楼喜滋滋的想,看来用不了多久,这招牌就该换一换了。

    郝风楼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加官进爵太快也是个麻烦啊,隔三差五换招牌,太糟蹋钱了。

    不过郝风楼就喜欢这种糟蹋钱的方式。

    回到家中,因为许久没有回来,府里上下欢天喜地,却是听说陆家的今日也来了,郝风楼乖乖的去了后园,便看到母亲和陆夫人正坐在亭下低声说着什么,看到郝风楼,陆夫人笑吟吟的朝郝风楼招手。

    未来丈母娘如此亲切,郝风楼受宠若惊,小跑上前拱手行礼:“母亲陆夫人好。”

    郝母抿嘴笑了,道:“你看看你,一身脏兮兮的,若不是说你去办什么公务,我这做娘的还以为你去哪里打铁了。”

    郝风楼震惊了,如此机密,母亲也知道,料事如神啊。

    郝风楼笑道:“是啊,儿子就是打铁出来。”

    郝母笑得浑身颤抖,对陆夫人道:“他就爱胡说,你方才还说他好来着,看看,还是这般孩子气,就像长不大一样。”

    陆夫人嫣然一笑道:“有孩子气是好的,不必这样老成,来,郝风楼,你坐下说话,你来得正好,恰好有事和你说。”

    郝风楼依言坐下,不客气的将石桌上的铁栗子剥了放进嘴里,道:“夫人见笑,我是饿极了,嗯,夫人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陆夫人和郝母对视一眼。又是笑。

    陆夫人道:“是这么一回事,礼部那边有消息说赐婚的事要成了,这旨意也就这一两月发出来,成亲的事自然不劳你来挂念,自是咱们做父母的商量,只是你的八字和妍儿的八字,我拿去给人看了看,却说是相冲,其实相冲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咱们这种人家也要防范未然。过几日呢,你和妍儿都要去鸡鸣寺进香,虽然不知有没有用,总是让人放心一些。”

    进香

    郝风楼愣了愣道:“我不信这个的。”

    郝母道:“你这小子,你信不信都要去。知道你公务繁忙,所以才事先告诉你。让你提早抽个空出来。好啦,你若是饿了,让小香香带你去吃东西,不要在这里胡说,你一个孩子,这样的大事自是我们做主。”

    郝风楼哑口无言。这是什么道理,我成亲又不是你们成亲,怎么好似跟自己无关一样他不愿在这里多待,起身拜别。朝小香香使了个眼色,小香香连忙追上来。

    “少爷少爷最新的消息,陆夫人和夫人请少爷进香是假,其实是据说在鸡鸣寺附近有个刘半仙,最擅长给人看相算命,夫人和陆夫人合计着,到时候半途上把少爷拉去给刘半仙看看相,夫人问我,少爷喜欢不喜欢看相,我说不喜欢,陆夫人就出了这个主意。”

    郝风楼的眼睛眯起来,道:“看相,为何看相”

    小香香咋舌道:“是这么回事,那刘半仙在南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陆夫人先是去见过,觉得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神仙般的人物,于是和夫人说了,夫人也去看了,也是觉得如此,所以就想带公子去看看,说不准公子有什么三灾九难的,也好提前预防。”

    原来如此

    郝风楼的心里有数了,表面上无动于衷:“既然是去看相,早说就是,何必绕这么多弯子。”他哂然一笑道:“母亲大人有命,我岂敢不尊,罢,由着他们,小香香,你近来好像不高兴。”

    小香香咬着唇道:“陆小姐就要过门了,之前我巴不得陆小姐来,可是现在有些怕怕的,将来多了个少夫人,若是少夫人待我不好怎么办若是少夫人觉得我的话多,打发我出内院怎么办哎好多的烦心事。”

    郝风楼抿嘴一笑,摸摸她的头道:“放心,有你少爷在呢。”

    安抚了多心事的小香香几句,才去用了些糕点,那边就有人来禀告,说是老爷刚刚回来,正在书房。

    郝风楼连忙去了,书房里头,郝政也是一脸的疲惫,道:“今日你在宫中的所为,为父也看到了,为父也在场。”

    郝风楼愣道:“为何我没有看到父亲。”

    郝政道:“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为父也懒得去和你打招呼,罢,你前些日子去炼刀了”

    郝风楼点头称是。

    郝政莞尔一笑道:“说来也奇怪,从前你总是惹是生非,总是惹出祸端,可是现在呢,却是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郝风楼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此时郝政继续道:“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啊,为父已经没有什么可教训你的了,往后家里的事为父来做主,你在外头不必顾念着家里,好生生的为天子办差吧。”

    郝风楼放宽心,微笑道:“谢父亲大人。”

    郝政欣慰地道:“你是有出息了,为父该谢你才是,你是三代单传啊,我就怕咱们郝家这一脉最后断在你的手里,好,很好,你也累了,好生去歇息吧。”

    郝风楼歇息了两天,日子过得惬意,因为到了夏日,索性也起了玩心,带着小香香到后院去粘知了,到了第三天,圣旨果然来了。

    郝政恰好在家,带着郝风楼一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臣子靖共之谊,勇战即为敬官;朝廷敷锡之恩,作忠乃以教孝。集贤伯郝政:锦衣卫千户郝风楼之父,令德克敦,义方有训。敕禄州侯,世袭罔替,封禄州南百里之地,以示恩荣,钦此,制告天下,咸使闻之。”

    郝政听得一头雾水,圣旨中的大意无非是说自己教子有方,所以加官进爵,直接敕封侯爵,这倒也罢了,后头居然还封百里之地,大明朝可没有这样的规矩,这是什么道理

    他一时想不明白,稀里糊涂的接了旨意,待站起身,看着郝风楼道:“禄州在什么地方”

    郝风楼一摊手道:“儿子不知道啊,正想问爹呢。”心里说,你好歹是土著,我是半路出家的穿越者,凭什么你问我来哉。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郝风楼便看向那太监:“敢问公公,禄州在哪里”

    这太监觉得自己似乎很有必要做一个,毕竟圣旨是他传来的,没理由不讲清楚,于是歪着头想了老半天,最后道:“咱家有点印象,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不知道。”

    郝风楼不禁苦笑,打发了太监,随后对郝政道:“恭喜父亲,如今封侯了。”

    郝政笑得满是苦涩:“圣旨不是说了吗这是为父教子有方的功劳,说到底,倒是我这做爹的仗着你这儿子才得以封侯。都说祖宗荫庇,从未听说过儿子荫庇的”郝政又悲又喜,喜的是郝家发迹了,悲的是自己似乎很没有用。

    “得查一查禄州在哪里。”郝政的脸色凝重起来,道:“否则如何入宫谢恩”

    郝风楼点点头道:“不必查,儿子拿着圣旨去礼部看看,正好要去那儿换玉牌,他们肯定知道。”

    郝政道:“为父和你一道去。”

    郝风楼摇头道:“还是儿子去,待会儿肯定有人来道贺,父亲不在,道理上说不过去。”

    一对父子商量之后,各自忙活去了。

    郝风楼让郝武备了车,往礼部去。

    这圣旨口称是制曰,就必定在礼部有存档,所以郝风楼进了礼部的大堂,自有堂官接待。

    郝风楼拿出圣旨道:“大人,请帮忙查一查,咱们大明的封土是怎样的”

    封土本是封土,大明朝有完备的制度,不过按理来说,亲王郡王才有封土的资格,现在郝家也封了土,郝风楼总要明白规矩才是。

    圣旨给了这堂官,堂官看了看,之乎者也的道:“岂有此理,这封圣旨于理不合,错矣错矣,大错特错矣。”

    郝风楼火了:“错不错,与你何干这是白纸黑字,是文渊阁制的,在你们礼部有存档,还能错在哪里这封土到底什么意思你得讲明白。”

    堂官便道:“所谓封土建藩,按照太祖皇帝的大诰,即是裂土封疆,宜设府邸,食邑本地百姓,需设长史,是了,还需按规矩设立护卫,嗯,亲王是三卫,郡王是一卫,不对,你这算什么建藩,你只是个侯爷,嗯,封地百里,也不算小,有半个郡王的封地了,可是朝廷没这样的规矩,所以本官”他一摊手,无奈的道:“也不知道。”

    郝风楼真是欲哭无泪,说了半天,也没见说出个实际,最后道:“那么敢问大人,这禄州以南百里之地又是哪里,请大人查一查。”

    “禄州啊”堂官显得有些不耐烦,最后还是道:“等着,本官给你查一查。”

    “谢大人。”郝风楼倒还晓得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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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封地

    “查出来了。”

    礼部的堂官一通鼓捣之后,从一处藏诰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嗯,还有一幅地图。

    郝风楼充满期待,倒是客气了许多,彬彬有礼地道:“还请大人指教。”

    这堂官古怪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这封地的事,本官要和你说明白。”

    郝风楼道:“大人尽管说就是。”

    堂官淡淡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大明朝虽然没有给公侯敕封的规矩,不过也有例外,黔国公沐英,你是知晓的吧虽说黔国公死后追封成了黔宁王,不过沐家的世系却还是公爵,世镇云南。所以也不算完全没有先例。”

    郝风楼道:“意思是说,我父亲这禄州侯和黔国公其实是一个意思”

    堂官含糊地道:“大致差不多吧,就是让你们郝家世镇禄州,食邑禄州以南百里三千户百姓。”

    三千户,规模确实不小了,有些藩王,食邑的人口也就这么多,郝风楼精神一振,道:“那敢情好啊,不过大人,这禄州到底在哪里”

    堂官压压手道:“别忙嘛,此中原由得慢慢的说,不急的,不急的。本官查了一下,问题又出来了,虽说食邑三千户,不过嘛,整个禄州较为贫瘠,总计的人口也不过一千九百三十二户”

    禄州是府的编制,可是人口只有一千九百三十二户郝风楼的眼睛都瞪大了,说得难听一些,近两千户也就是人口万人,即便是下县,人口也差不多是这么多啊。那么这个禄州到底是什么穷乡僻岭。

    郝风楼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坑了。这几乎等同于流放和发配啊

    “况且又是禄州以南,因此呢,那儿的户册人口只怕连五百户都不到,至于这食邑三千户,呵呵再有,建文元年,因为广西几府贫瘠,朝廷下了旨意,下旨免了几个府的赋税,而这禄州恰好也在免征的范畴之内。因此,虽然大人封去了禄州,即便只有五百户,可是几乎也没什么税赋。”

    广西

    郝风楼已经想杀人了,原来这是空头支票。被人耍了。

    堂官同情的看向郝风楼,道:“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明。事情呢,是这样的,大人请看。”

    堂官拿出地图,居然对郝风楼颇为殷情,不知是对郝风楼抱以同情,还是怕郝风楼暴起伤人。热络地道:“你看,禄州就在这里。”

    “这里”郝风楼震惊了。

    堂官所指的地方乃是西南边陲之地,距离桂林也有数百里之远,紧邻安南。不对应该不是紧邻安南才是,郝风楼仔细一琢磨,发现了一个更坑的地方,那就是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后世的谅山。没有错,至少有一部分就是后世的越南谅山,而所谓的禄州以南不就是谅山县吗也即是说,谅山现在是属于明朝的领土,而自己的封地恰恰就在这里。

    堂官悲剧地解释道:“事情呢,是这样的,建文三年,安南趁陛下靖难之机派兵占了这谅山县,所以所以现在令尊虽然封在这里,可是呢,地已经是安南人的了,不过你放心,陛下已经遣使讨要,依我之见,安南人想必是会还的,当然,老夫也不敢打包票,这种事毕竟说不准啊。还有一件事须得说清楚。”

    郝风楼气得发抖的道:“还有什么事”

    堂官道:“是这样的,既然是已经封了土,按理来说,就该就藩了,除非有陛下旨意,令尊不得擅离封地,所以令尊按我大明的规矩,应当立即成行前去谅山,开府建牙,朝廷也该派出长史辅佐令尊,还要协助令尊置卫,虽然是侯爵,不过可以和沐家一样设一卫人马,也就是五千六百人。”

    郝风楼吐血:“地都是安南的,难道让我爹去安南开府,这不是找死”

    堂官正色道:“此话差矣,地乃是我大明的,只是被豺狼成性的安南侵蚀而已,令尊既然封在谅山,食邑那里的百姓,岂可留驻京师这可是谋逆了。再有,郝千户想想看,假若这个时候,云南的沐家丢了云南,这是什么罪”

    郝风楼道:“谅山已经丢了,这不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堂官有板有眼的道:“黔宁王敕为黔国公的时候,云南还在北元手里,于是黔宁王率军横扫云南,破昆明,自此才能世镇云南,享其宗庙而不绝。所以呢,令尊必须去禄州,当然,可以在禄州暂留,既是封臣,那么就该守土有责,这也是太祖立下的规矩。好啦,本官说了这么多,想来郝千户应当能够明白,你看,本官还有公务”

    “公你m个头。”郝风楼气得差点出了内伤,敢情这封地没有收益倒也罢了,居然还是个烫手山芋,地都没了,却是封给了郝家,这地要是一直不回来,还得算你失地的责任,这倒也罢了,还得把自己的老爷子送去禄州去,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堂官尴尬了:“不要骂人嘛,郝千户,本官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这事也并非本官做主。”

    郝风楼冷笑道:“就是因为你做不得主,我才骂你,做得了主的,我敢骂吗”

    这回轮到堂官气得脸都绿了,这是什么道理,嘴皮子都不由颤抖,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你丧心病狂,孺子不可教也。”

    “教你m个头。”

    “你你”

    “你你m个头”

    堂官捶胸顿足,差点要吐血。

    只是郝风楼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郝风楼忙着赶回家去,这事儿得跟老爷子好好商量商量。

    等到郝风楼回到家,听到了郝风楼的话,郝政居然出奇的平静,他看了郝风楼一眼,道:“大明朝封土,除了宗室,谁都不容易,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如此,为父还不敢相信这圣旨是真的。现在你问明了情况,为父才敢相信。”

    郝风楼忍不住道:“那地方是穷乡僻岭不说,土地还在安南手里,朝廷又要逼着父亲就藩,这可怎么办”

    郝政抿嘴一笑,目光居然少有的变得有了几分锐气,他坐下,喝了口茶,道:“你有没有觉得为父很没有用你祖父在的时候,为父仗着你祖父的父荫,稀里糊涂的活着,可是等你祖父走了,家道中落,虽然家里还算体面,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气派。幸好,郝家出了一个你,你从前虽然不济,可如今呢,倒也争气,郝家能有今日,和你脱不开干系,为父心里不是滋味啊,做父亲的怎么能仰仗着自己的儿子其实自从来了南京,郝家虽然风光体面,可是为父的心里却一直都很痛苦,人活在世上不是有美酒和佳肴就舒畅的。为父是你的父亲,也是一个人,其实又何尝不想去做一点点事业,好给自己的子孙留那么一点点东西。而现在,对咱们郝家也未必不是机会,只要拿下了禄州这块封土,虽然是偏僻一些,可是可以去学云南沐家,世代昌盛,所以这块封地一定要拿下,为父打算去就藩,就藩之后,陛下肯定会有旨意,让为父随使入安南,勒令他们归还所侵占的禄州州县,依为父看,就算安南不还,朝廷也差不多要准备动刀兵了,到时候,为父这禄州侯自然是要随军的,不敢说立下寸功,可是只要人在军中,这禄州的封地,朝廷必定不会食言。好啦,你不必这个样子,其实为父能有机会去做一点事,心里反而畅快,这几年,为父总是骂你不争气,其实最不争气的反而是我这做爹的,我意已决,明日便入宫谢恩,至多下月就要准备去禄州,郝风楼,你的母亲,以后就要靠你照拂了,哎你堂堂大男儿怎么这个样子爹这一去,本是喜事,就算是出了事,朝廷也必有抚恤,你担心个什么让为父去做点事吧,与其在这里辗转难眠,无所事事,还不如去给你,给你的子孙后代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但愿将来你儿孙满堂的时候,你向他们提到了自己的祖父和曾祖,总能吐气扬眉的说,我这做爹的,不丢人。”

    郝风楼目瞪口呆,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其实他和郝母走得近,已经越发亲近,他是真真切切的将郝母当自己的母亲,可是对这个父亲,他虽然尊敬,可是内心深处却实在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现在

    郝风楼当然明白,郝政要去就藩,去那乌烟瘴气之地,那形同流放龙蛇混杂的边陲,其实只是为了自己,不愿意放弃自己来之不易挣来的赏赐而已,此时的郝政和这个时代大多数朴素的父亲一样,都会有一个建功封侯,并且福荫子孙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这个父亲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为了这个目的而豪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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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郝风楼沉默了,他感觉有点理解这个自己一直暗暗诋毁为老家伙的人,他深深的看了郝政一眼,才道:“明日儿子随父亲一起入宫谢恩吧。”

    郝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那就早些睡,明日要赶早。”

    郝风楼心事重重,想去将此事告诉郝母,最后却是打消了这主意,其实对郝政的心思,他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点意义,其实正如自己一样,时不时犯浑,铤而走险,所为的,难道不是希望更有意义吗

    次日清早,父子二人便进宫觐见。

    这天没有廷议,朱棣也像平日一样起得大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此时听到郝风楼父子前来谢恩,朱棣的眼眸眯起来,似笑非笑的问郑和:“他们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郝风楼的脸色,想来不是很好看吧。”

    郑和笑道:“没有的事,雷霆雨露不都是天恩吗”

    朱棣看了郑和一眼,含有深意的道:“你以为这是雷霆”

    郑和忙道:“奴婢可没这样说。”

    朱棣莞尔一笑,道:“先叫郝政进来说话,朕不愿同时见他们父子。”

    郑和温顺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叫了郝政进来,郝政穿着簇新的朝服,进来拜倒在地,道:“微臣郝政,见过陛下。”

    朱棣和颜悦色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郝政站起来,显得有几分紧张。

    朱棣随后道:“怎么样,圣旨你是看过了,你有什么念头,来,和朕说说吧。”

    郝政正色道:“陛下隆恩。敕微臣封土,微臣感激涕零,不过微臣了解到这封地地处安南交界,如今封土已被安南所侵,微臣既封在那儿,守土有责,不敢在京师久待,恳请陛下立即敕微臣就藩。”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郝政,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守土有责,这四字说的好,咱们大明朝怕的就是那些遇事就推卸责任的官员,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是难得,既如此。朕加你为安南副使,随礼部主使出使安南索要土地。记住。朕只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内,若是安南不交出所侵土地,应立即返国,你明白吗”

    半年这个期限似乎有些紧迫,须知从南京到安南。一路上各种的接待和迎送,只怕都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到了安南还要开始游说,与安南人斡旋。安南内部肯定也会进行激烈讨论,半年实在紧凑。

    可是郝政明白,半年之后,只怕大明这边做好了一切准备,便就动兵了,因为儿子郝风楼和自己谈过,说是近来邸报之中有御使弹劾云南武备荒废的奏书。

    云南乃是沐家的基本盘,沐家虽然远离朝廷,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一般的御使,哪敢吃饱了撑着指摘黔国公,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本是朱棣指使,借故敲打一下,向云南方面传达信号,而沐家心领神会,立即要开始准备整肃兵马。

    半年时间,完全足够。

    况且朝廷在广西也开始大量运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皆然。

    半年之间,若是交涉无果,就必须回来,否则一旦明军开始出动,那在安南出使的人就危险了。

    郝政道:“微臣遵旨。”

    朱棣又是笑了,温和的道:“郝爱卿,朕这是第一次见你,虽与你并不熟稔,不过想来你也是赤胆忠心之人,这一趟辛苦了你,这一路过去,自己照应着自己吧。”

    郝政又是拜谢,才是告辞而出。

    一切都很顺利,郝政仔细回味着朱棣的话,晓得朱棣在自己谢恩之前就已经做了种种安排,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跟随礼部的使节,准备动身去一个自己从未涉及的领域,做一件自己平时不敢去做却又非做不可的事。

    郝风楼一看父亲出来,便有太监唤自己觐见,父子二人的眼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

    朱棣眯着眼,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郝风楼道:“抬头。”

    郝风楼抬起头来。

    朱棣叹口气道:“朕看你的样子似乎带有怨气,是吗哎,年纪轻轻,就一脸抱怨,可不是好事,怎么,是谁欺负了你”

    郝风楼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道:“微臣没有怨气。”

    “你有”朱棣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手指郝风楼道:“休要想瞒朕,朕看出来了。”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确实有怨气。”

    朱棣抚案道:“这怨气出自哪里”

    郝风楼道:“陛下当真要微臣说实话”

    朱棣直接道:“但说无妨。”

    郝风楼道:“微臣的父亲,年纪已是不轻,此去安南,沿途都有瘴气,且山高水远,他平素养尊处优惯了”

    朱棣道:“朕就知道你会求情,说到底,你这怨气是对着朕来的。”他霍然而起,面露不悦之色,随即背着手,眼眸并不看郝风楼,而是看着殿中宛如桥墩一般的红柱,脸色肃然道:“你以为朕这是故意给你们父子为难,是成心要整你们父子你错了,郝风楼,朕教过你很多道理,可是有一个道理,你还是不明白,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恩赐,知道吗虽然朕看到听到的都是大臣们一个个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说什么感谢圣恩,说什么雷霆雨露,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你相信这些鬼话朕告诉你,这些都是糊弄那些愚民,还有那些书呆子的。你们郝家想要世代尊荣,靠的不是朕的赏赐,靠的应该是你们自己,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厚赐,即便是朕也是如此,朕若是等着天下掉下馅饼,岂会有今日朕今日坐在这里指点江山,所谓代天治民,你以为靠的是谁的恩赐朕靠的是一刀一剑,靠的是踩着无数人的枯骨才站在了这里。朕很幸运,因为朕赚来的是偌大的基业,也是世世代代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朕如此,你们也是如此,谅山虽小,却足以容得下你们郝家,当然,想要世代在那儿繁衍,想要子孙有享之不尽的富贵,你的父亲就该去做他该做的事。”

    说到这里,朱棣坐了下来,虎目看着郝风楼,继续道:“朕是很器重你的,也相信你的父亲不会让朕失望,想必你也知道,朕决心已定,决议对安南动兵,所谓的出使不过是个幌子,所以你父亲只需去安南走一遭便可回来复命,随后我大明的军马便分兵两路直取安南,以朕的估计,至多一年便可拿下安南,到时候,郝家的封地自然还是你们家的,可是单想吃现成的不出力,却是休想。”

    郝风楼叹了口气,只得道:“陛下圣明。”

    朱棣微笑道:“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朕正在筹措,你也该出出力才是,安南陈氏有一子,自称是安南宗室之后,朕命人查过,此人确实乃是安南皇族,那安南陈朝自被篡位之后,其宗室已被逆贼胡季犛斩杀殆尽,只留下了这个血脉,若非此人前来京师状告,朕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此人叫陈天平,现在还在鸿胪寺,你有空,和他走近一些”朱棣眯起眼睛道:“将来讨伐安南,还要借重此人,你明白吗”

    郝风楼很快领会了朱棣的意思,朱棣说的是借重,按理来说,大明起兵,必定是扶立陈天平的名义对安南发起进攻,可是借重二字却带着利用的意思,也就

    公子风流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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