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作者:禁忌书屋

    公子风流第58部分阅读

    弄了什么膛线,还弄了什么后发,总而言之,其实和那转轮火铳差不多,除了没有转轮,其他的都差不齐。这几日,他们隔三差五的都在放炮,试试这火炮的威力,放了几炮之后又寻出有什么欠缺。继续拿去再改进一二,这些家伙都疯了。三更半夜也不睡,躲在工房里又吵又闹,昨天子时的时候,他们抹黑还放了一炮,差点没把人吓死,许多家眷都吓哭了,不过我拿他们没办法啊。这些天杀的油盐不进”

    郝风楼托着下巴,倒是来了兴致,其实自从经历了炼钢制铳还有制造短铳之后,郝风楼虽然进行了指导,可是许多细节却是交给下头的匠人们琢磨,很快便有一批善于思考的匠人脱颖而出,郝风楼便将他们编入特定的工位,让他们发挥自己的特长,无非就是让自己思索。而后再将自己思索的东西动手实现出来。

    自然,要实现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是要无数白花花银子的,在这一方面,郝风楼倒是舍得,对他们的要求尽量满足。

    现在听说他们在铸炮,郝风楼兴致勃勃的对郝三道:“走,带我去瞧瞧。”

    郝三倒是不敢怠慢,领着郝风楼动身,试炮的地点较为偏僻,距离营地足有数里的路程,此时几十个匠人正和几个火铳队的人在议论什么,见了郝风楼来,大家一起过来见礼。

    郝风楼翻身下马,对他们道:“不必多礼,这里没这么多规矩,都起来罢。”他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炮上。

    这门火炮显然和明军使用的火炮不同,古时的火炮往往都有响亮的名号,什么大将军炮,什么虎蹲炮等等,气势十足,不过话说回来,郝风楼曾去京营,倒也见识过火炮,人家名字虽然有气势,外观上也确实霸气。盖因为这时代,火炮填充的火药药量很大,一旦引爆,炮膛之中,火药发生巨大的爆炸,假若炮身不足以抵挡这爆炸的力量,就有炸膛的危险,很明显,相比于火炮的炸膛,火铳的炸膛简直就是小儿科。因此,为了保证火炮的稳定性,匠人们制炮往往将火炮造得越是厚实越好,一个口径不过是炊饼大的火炮,其火炮的炮管就有半个炊饼那般厚,而且炮身也尽量缩短,给人一种短粗敦厚的感觉。

    可是匠人们显然在火铳方面吸取了许多知识,这门火炮却和平常的火炮不同,炮管狭长,足足有寻常火炮的一倍有余,炮管倒是不够粗壮,这自然得益于钢铁的技艺水平提高,那种明军的火炮往往用的是粗劣不堪,甚至是充满了气孔的劣铁,刚性有多少,可想而知,而用上神武造作局炼出的钢铁,即便是炮管轻薄,亦没有炸膛的危险。

    由此可见,这材料对于制造重要,后世的天朝明明可以通过逆向工程制造出许多复杂的工业品,甚至于飞机的发动机,可是能制造是一回事,却因为材料不过关,纵是能制造出来也极容易损耗,不堪为用,而材料的进步却必须一点一滴做起,半点马虎不得,靠的就是长久的积累,没有数十年上百年之功通过数万数十万次的实验,是断不可行的。

    好在这是大明朝,营地的材料已经跨越了时代,尤其是钢铁,虽说不及后世,却也能勉强达到工业革命时期的水平,制造这些简单的东西却是足够。

    炮管狭长使得火炮的射程和精度大大增加,炮管轻薄就大大提高了火炮的便利性,使得调教起来更加轻易。而这火炮值得称道的却是炮管内部的膛线,转轮火铳也有膛线,不过犹豫火铳毕竟口径太小,膛线只能因繁就简,可是这火炮的口径却有人的手臂一样大,在膛线方面就有了更多的发挥的空间,不得不说,这门试制火炮的膛线有了很大的进步,宛如精雕细琢的玉器。

    火炮是后装的方式,采取的手段和转轮火铳一样,是由火石击发。

    至于火炮的炮弹,自然是符合膛线纹路和口径专门特制而成,依旧还是实弹,在实弹之后先填充火药,再填上实弹进行发射。

    郝风楼微笑道:“叫人再打一炮试试。”

    几个火铳队的人听命,立即捋了袖子上去,撞了铅弹,不过这铅弹进膛线有些麻烦,却不得不拿锤子敲一敲,好不容易塞进去,再塞入用猪油纸包住的火药包,待一些准备完毕,发动机括,这击吧嗒一声,里头撞针直接撞入燧石,燧石起火,引燃火药,砰的一声,整个火铳之中发出电光,地动山摇,随即浓烟冒出来,火红的铅弹直接从炮口飞出,如流星一般,带着尾焰,飞向远处的山林。

    郝风楼眯着眼睛看,这时代的寻常火炮,其实射程并不远,有个两百丈就已算是不错了,再好一些的也不过二百五十丈而已,肉眼能够看清轨迹和方向,不过这门火炮一经射出,那炮弹立即不见踪影了。

    郝风楼显得有些尴尬,道:“去找一找,看看落哪里去了,射程有多少,冲力有多大。”

    几个火铳队的人自是飞快的去了,等了良久,才有人回报道:“找到了,将近有五百丈,冲力不小,撞断了不少树枝和竿子,否则应当还可以再多射一百丈。”

    这个距离已算逆天,之所以有这射程,无非就是膛线的利用和炮身的工艺而已,放在大明朝绝对算是大杀器一般的东西。

    郝风楼笑了:“大家再琢磨琢磨,看看能否再改进,若是当真能再好好调教一番,到时候记你们一功,给你们涨工钱。”

    说罢,郝风楼领着郝三走了。

    回到营地这儿,许多匠人的头目凑到了议事厅里,郝风楼开始布置起金山寺的规划。

    建筑的图纸已经命人画了来,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这金山寺如何划分地界,一号炉设在哪里,二号炉在哪里,还有一号的铁器工坊,以及木匠石匠泥匠的工坊,此外还有医馆书办房火铳队的操练场住处哪里是饭堂哪里是仓库等等。

    郝风楼手里拿着笔,大致说了一遍,随即便让大家自己讨论。

    有的人自然嫌自己的工房位置太偏,也有人认为火铳队操练的地方狭小,不足以施展,争议倒是不少,不过后来渐渐偃旗息鼓,因为大家看到郝风楼沉着脸不做声,便都个个规矩了,一个个坐回原位道:“全凭大人做主。”

    “好,那么就这么办吧。还有,我这里有几份草图,大家拿着去琢磨一下,时间紧迫,本大人告辞了。你们自己看着办罢。”

    郝风楼本想见一见朱智凌,只可惜今日朱智凌不在营地,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便也不愿多留,留下图纸,便扬长而去。

    第二章送到,今天有事情要办,晚了一些,不过还会有第三章,可能10点左右到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杀气冲天

    郝风楼骑马回到了朝阳门,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许多人要从城中回乡下去,因而出城的人不少,城门口的门丁又要盘查,以至于城门被塞住。

    好在当值的城门守备却是多少认得郝风楼一些,虽然和郝风楼没有打过交道,却晓得郝风楼不是简单的人物,因而连忙驱散了人群,让出一条道来请郝风楼入城。

    郝风楼没有说什么,打马进来,朝那守备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夕阳西下,出入的人步伐匆匆,和以往闲散的南京大大不同,郝风楼呼了口气,带着两个随扈继续打马慢行。

    回到府上,眼尖的郝武看到郝风楼回来,连忙凑上来为郝风楼接了马,道:“少爷,方才周司吏来了一趟,说是出了点事,要请大人回千户所处置。”

    郝风楼皱了皱眉头道:“不知是什么事”

    郝武道:“这却没说,不过瞧他样子,似乎有些为难,看来这事儿挺棘手的。”

    郝武这么一说,郝风楼就有些坐不住了,周司吏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说明真的碰到了突发的状况。

    他只好吩咐郝武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夫人和少夫人,我不在家中用晚饭了,只怕要迟些回来。”说罢重新翻身上马,往东城千户所而去。

    整个内东城千户所,此时却是如临大敌,现在本是下值的时间,往日这个时候至多几个人留在这里值夜。不过今儿似乎大家都没有走,连几个百户也从各地赶来了。

    郝风楼一出现,大家如有了主心骨,以周司吏为首,呼啦啦的过来齐声道:“卑下拜见千户大人。”

    郝风楼如今官做得久了,虽然年轻,却也懂得深藏不露,他并不急着问出了什么事。只是背着手,朝大家点头,随即大家自动分开道路,让郝风楼过去。

    到了久违的值房,虽然郝风楼不在,可是都有人每日清扫,倒也一尘不染。

    郝风楼坐下,周司吏和百户们都已经到了,大家都不做声。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郝风楼环顾他们一眼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曾建那厮呢莫非这家伙又滋事了”

    对曾建,郝风楼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家伙什么都好。能力和担当都有,人也很拼命,偏偏就喜欢招惹是非,走到大街上,别人瞪他一眼他都要和人打的不可开交的主儿,若是在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偏偏这里是南京城,这南京城里有多少勋贵和官宦子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凭他一个百户,未来的副千户。纵是锦衣卫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周司吏只好站出来,道:“这一次倒不是曾百户惹事。是北镇府司下了条子,让曾百户执行公务,谁知道出了岔子。”

    郝风楼这才松口气,假若是公务就无所谓了,毕竟是打着锦衣卫的名义,不管出了什么事,后头都有亲军撑腰,便是招惹了天大的人物,也有人担待。

    可是等郝风楼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这一次似乎是曾建的运气不太好。

    这自然要从北镇府司说起,北镇府司在户部索不到人,那犯官朱昌躲在户部不肯出来一步,结果拿人的百户回去交不了差,最后这差事便落在了东城千户所的头上。

    接到了公文,曾建自然二话不说带着人便去户部。

    谁知到了户部,对方双手一摊,朱昌走了。

    原来那朱昌知道躲在户部不是一个事,因此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文昌院。

    这文昌院乃是南京城著名的书院之一,因为靠着国子监,所以被人称之为小国子监,建于建文时期,建文伊始,国子监渐渐不吃香了,不吃香的理由很简单,当年因为太祖皇帝杀官如麻,官既然剥了皮,自然就得有人顶替,若是单靠三年一次科举取士,哪里有这么多的人手最后太祖皇帝自然便把目光落在了国子监的身上,于是乎,各种膛目结舌的现象发生,某部的侍郎被宰,第二天,一纸任命直达国子监,随后,一个国子监监生便被拉出来走马上任。

    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侍郎级别的官员,已算是朝廷有数的高官了,结果直接让一个监生充任,这一下子,国子监就炙手可热了。

    虽说人人都怕做太祖的官,可是人人又想做官,在这种矛盾心理之下,做了官的想挂印而去,反正官做了,资历也有了,回到家乡,那也算是致仕的官宦,也算锦衣还乡,在地方上人人敬畏。可是没做官的又巴望着做官,纵然你说做官风险再高,可是人人都想要个官身,因此国子监几乎被视为做官的捷径。

    当时的国子监很是热闹,无数人钻营进来,最盛时,人数几乎破万。

    可是到了建文,不杀官了,没了空缺,便是正儿八经科举入士的人都未必能选上官,大多数人都滞留在各部观政,哪里还有你国子监的份。

    大家进国子监的热情渐渐消退,许多人打起退堂鼓,许多人悲剧的发现,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事情又回到原点,原来想做官,还是得考试。

    国子监本就龙蛇混杂,许多人无心读书,那些想要上进的也纷纷退出来准备科举,好搏一个功名。在这种背景之下,文昌书院应运而生,这里的读书人,十之八九是国子监的监生,便是授课的先生,也多是国子监里的人物,大家在这里努力温习功课,一心只读圣贤书,几次科举,书院的运气都不错,有不少人都金榜题名,因而更加让人趋之若鹜,从此成为滞京读书人的圣地。

    这里既是读书的地方,同时也是清议的发源地,读书人嘛,凑在一起就不免议论一些庙堂上的事,哪家大人风流,哪家大人没有雅量,哪个学士的奏书不合时宜,都是他们谈论的目标,授课的先生们其实也都放任不管,由着他们去。

    久而久之,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开始引导舆论。

    这一次朱昌弹劾郝风楼,反对收养之事,本就得到了文昌书院的一片叫好之声,而锦衣卫拿了驾贴拿人,立即惹得整个文昌院的读书人一个个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仗义执言,你不听劝倒也罢了,竟还拿人,这有王法吗诏狱是什么地方,人进了去,非要变了鬼才能出来,朱大人这是必死无疑了。

    文昌院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大家吵闹着,谁也无心向学。

    还有人倡议要杀进刑科去,将那软骨头的刑部给事中打死,也有人说,这必定是翰林诸公之中,出了谄媚小人,必定要揪出来。甚至有人直言,问题的根子想必出在文渊阁。

    他们各种猜测,倒是引得整个京师紧张起来,大人们都是在乎清名的,尤其是清贵和学士翰林,还有给事中,谁也不愿意被人泼了脏水,最后成为众矢之的,读书人要的不只是面子,名声极为重要,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物,没了名声,便会被士林之人整日讥讽,用不了多久,就会声名狼藉,甚至有人想要弄直取名,说不准舍得一身剐,弹劾你无数罪状,最后博得天下读书人的喝彩,你纵是脸皮再厚,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非要致仕请辞不可。

    因而诸多牵连其中的大臣都在自清,要嘛偷偷请一些门生去引导舆论,要嘛透出些许消息,说是某某大人听闻此事,茶不思饭不想,有意上书请宫中收回成命。

    户部尚书李至刚给那朱昌指点迷津,说是要想活,只能进文昌书院,户部毕竟是衙门,衙门岂可抗拒亲军假若再有旨意,亲军冲进来拿人,只怕无人可以阻挡了。唯有这文昌书院不同,文昌书院有读书人七百余,个个血气方刚,绝不会容许锦衣卫进去拿人,锦衣卫若是动强,他们必定拼死抵抗。

    而这书院本就是朝中诸公们关爱的对象,谁都希望落一个呵护后进的美名,因此假若锦衣卫敢动手,立即天下震动,上至文渊阁学士各部部堂,下至御使言官京中寻常堂官都要跳将起来,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甚至甚至是东宫只怕也不会坐视不理这里头的干系,想来你也明白,本官的话也只能点到即止了,何去何从,你自个儿思量吧。”

    李至刚那老j巨猾的笑容给了朱昌很深的印象,他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二话不说,趁着外头的锦衣卫走了,急急忙忙的躲去了文昌书院。

    那曾建哪里晓得其中的关节,心里反而叫好,只以为人不在户部反而少了麻烦,还省得在衙里拿人,便带着人直接去了文昌书院。

    谁知道到了书院,才刚刚自报了姓名,紧接着大门一开,无数面目狰狞的读书人举着凳子长棍耙子之类的物事,呼啦啦的冲出来。

    曾百户又受伤了,面目全非。

    这几章有点难写,因为要思索情节,唉,烦总算更完第三章了,老虎歇歇,明天继续努力

    第二百二十九章:放马过来

    郝风楼听了事情原委,只能苦笑。

    太祖时期的时候,读书人往往夹着尾巴做人,不过经历了建文朝,那些读书人已经有了跋扈的苗头,纵是方孝孺被抄家灭族之后,虽然有所收敛,可是天子深谙一手大棒一手萝卜的道理,锤了人家一顿,立即拿出胡萝卜出来,忙不迭给读书人喂食。

    这些人担惊受怕了一些时日,突然发现朝廷有了诸多优待读书人的举措,也就渐渐大胆放肆起来。

    问题的根子其实还在曾建的身上,他不了解实情,贸然动手,这些读书人本就火冒三丈,一肚子的牢马蚤,无处发泄,现在找到了文昌书院,又见你人少,仗着法不责众的心理,不打你打谁。

    幸好几个随去的校尉眼明手快,总算把曾建救出来,拔腿便跑,否则这卿卿性命,怕也得交代在那了。

    可是随后,郝风楼亦是恼火不已,岂有此理,这是公干,这些读书人竟敢动手,假若打的是其他千户所的人,郝风楼无所谓,反正痛不在己身,权当是看热闹。可是现在打的是曾建,打的是东城千户所的人,意义就不同了。

    郝风楼冷笑道:“曾建现在在哪里”

    周司吏道:“已回家中养伤了。他上次本就中了箭伤,现在又添了新伤,引发旧疾发作,一条命去了一半。”

    郝风楼深吸口气道:“那驾贴可还在”

    周司吏道:“在的。”

    郝风楼沉吟片刻道:“驾贴拿好了,召集人手。至少要三四百号人,所中的人全部放下手头上的事,统统到那文昌书院去,先将文昌书院围起来,且看他们敢如何,这朱昌是必定要捉拿的,既然有驾贴,咱们就是按章办事。不怕什么。”

    周司吏点点头道:“所中的弟兄如今也是义愤填膺呢,大人放心,学生这就去安排。不过若是起了冲突,只怕不妥,这些人毕竟都是生员,身负功名”

    郝风楼道:“你先围着,其他的再说吧。”

    周司吏只好点头。

    要安排人手还需一段时间,郝风楼也不敢闲着,带着几个人前去曾建家中。

    此时天色有些晚。曾家距离卫所不远,是两进的院子,外头还有篱笆的围墙。不高。

    郝风楼敲过了门。却是曾夫人来开门,曾夫人的眼睛显得有些微肿,见了郝风楼,连忙行礼,迎了郝风楼几人进来,一面道:“好生生的办公。怎么会被人打呢,不是说了天子亲军吗郝千户,我家的男人最是敬重你,平时也没少为卫所出力,这事儿。必定要为他做主才是,这个样子。都给打得没了人形,这这这在卫中办公,怎么比行军打仗还要危险。贱妾不求其他的,只求安安生生”

    里屋灯火通明,曾夫人的话自然不可避免传进去,便听曾建嘶吼道:“你个婆娘懂个什么,休要碎嘴,快请郝千户进来说话。”

    曾夫人不敢回嘴,只得道:“郝千户,请进里屋说话。”

    郝风楼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道:“些许银子,是卫中弟兄的心意,拿去给曾建好好养伤,要请好大夫来,不必省那些许银子。”

    说罢,留了几个随扈在外头,郝风楼矮身掀帘进里屋去。

    曾建确实伤得不轻,不过多是皮肉之伤,精神还算尚可,坐在榻上,背后垫着厚实的垫子,见了郝风楼,苦笑道:“大人远道而来,卑下身体不便,不能相迎,还望恕罪。”

    郝风楼呵呵一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客气。”

    曾建幽幽叹口气,才道:“卑下许多事想不明白啊。”

    郝风楼在搬了把椅子坐在塌下,道:“有什么不明白的。”

    曾建道:“卑下在白沟,编入汉王殿下的先锋营,冲锋陷阵,曾遇十几个南军,竭力斩杀三人,也都突围而出,此后每每冲锋在前,所遇到的凶险那自是不必提了。那些南京也有骁勇的,可是在卑下眼里不值一提。可是他娘的,这南京城的读书人为何比那南军还要凶恶十倍,这群孙子养的,招呼都不打,提着东西就往卑下脑袋上砸,一个个面目狰狞,这是读书人吗卑下看,这分明就是强盗,他娘的,卑下以后没脸见人了,堂堂天子亲军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打趴下,若不是周青那小子见机不妙,飞快的背着我逃了出去,卑下今日怕是见不着大人了,这些读书人真是比乱党还狠啊,真不知他们吃了什么药,哎”

    郝风楼想笑,当着曾建的面又不敢笑出来,差点憋出了内伤,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总而言之,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自然我来料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

    曾建一脸委屈的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后不但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在婆娘面前也觉得不济事了。”

    郝风楼知道这是心理创伤,只得安慰他道:“无妨,无妨,时间过去就好了。”

    曾建只得叹口气,悲愤的道:“大人不必理会我,你越是理会,我越是觉得羞愧,大人自管去吧,你日理万机,没必要在卑下身上耽误功夫。”

    郝风楼吁口气,只得站起,心知曾建心情复杂,便道:“好好养伤,将来还有许多事要依仗你。”说罢,从屋中出去,带着随扈往文昌书院去了。

    文昌书院的门脸并不大,格局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在南京城这等寸土寸金之地,能兴办书院已是十分了不得了。

    此时这里已经灯火通明,召集来的校尉将这儿团团围住,大家点起了火把。

    而文昌书院里的那些个读书人也没有散去,显然也晓得锦衣卫会有下一步举动,所以都默契的滞留在书院里头,大门紧闭,里头也有星点的灯光。

    这些读书人倒也聪明,上次曾建人少,他们蜂拥而出,王霸之气侧露,可是现在看到这么多锦衣卫出来,人人带刀,个个如狼似虎,一下子安份了,都躲在书院里闭门不出。

    里头却也鼓捣起来,许多了拿了许多桌椅,搬了石头,去堵住大门,显然摆出一副持久战的姿态。

    郝风楼到的时候,几个百户聚过来,周司吏打头,说明了一下情况,无非是说驾贴已经送了进去,可惜里头没有动静,显然,他们不会轻易交出朱昌。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家也拿这些人没辙,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等待,等着里头这些家伙回心转意。

    郝风楼眯着眼,观望着动静,不由道:“再叫个人去吓唬一下,告诉他们,藏匿朝廷钦犯的下场。”

    周司吏点点头,亲自上前,扯着嗓子道:“尔等听着,我等乃锦衣卫东城千户所官吏,今日奉北镇府司之命,前来索拿钦犯,现在将人交出,尚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便是”

    砰

    从这围墙里头,突然飞出无数石子,砸在周司吏的身上,周司吏唉哟一声,连忙捂面后退,几个校尉忙不迭上前接应他。

    围墙里的读书人立即发出哄笑,还有人居然有雅兴,之乎者也道:“此地只有圣人牌位和忠良,不曾听说过钦犯,尔等鹰犬,也敢在此造次”

    又有人笑道:“赵兄和他们说什么废话,这等粗人也配论道吗”

    外头的校尉们气的鼻子都歪了。

    郝风楼却显得心平气和,某种意义来说,这些读书人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真要气,也没什么可气的,只能说,大家立场不同罢了。

    他只是听着那围墙背后的话,心里分析盘算,最后道:“来人,撞门。”

    几十个校尉二话不说,一拥而上,便要推门。

    里头似乎也有人抵住,而且抵门的人还不少,同时又有无数飞石自围墙之后飞出来,砸在校尉的身上。

    郝风楼亲自上前,冒着石子,几个校尉连忙冲上来提着盾牌保护郝风楼。到了门前,郝风楼狠狠朝门踹了一脚,朝门缝后的人道:“少跟老子啰嗦,给你们二十四个时辰,不交人,便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少拿圣人在此要挟,惹得急了,别怪老子不客气。你们想骂是不是,尽管来骂,老子便是郝风楼,你们不是一向喜欢暗箭伤人,背后骂我吗我就在这里,放马过来”

    里头的读书人里面如炸开了的锅,有人大叫:“原来就是这小人。”

    “欺上瞒下的谄媚小人”

    第一章送到,今天无事,哈哈,更新会提前,第二更下午三四点会送到,第三更争取晚上7点半之前。

    第二百三十章:疯了

    说了几句狠话,也没有效果。

    郝风楼倒也不再啰嗦,索性退回去,吩咐几个百户道:“好好看着,寸步不要离开,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来,二十四个时辰,不,十二个时辰之后就准备冲进去,咱们不是吃素的。”

    百户们纷纷道:“遵命。”

    郝风楼也是累了,回去歇息不提。

    只是到了次日清早,整个南京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种小道消息都在流传,说什么的都有,无论如何,锦衣卫围了文昌书院,便有迫害读书人的意思,这使不少人痛心疾首。

    非议渐渐开始增多了,虽然锦衣卫还没有动手,可是对许多人来说,已是极为严重了。

    率先炸开锅的是一边的国子监,国子监就在这附近,这国子监和文昌书院本就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两边是同出一脉,两边的生员是一向打情骂俏惯了的,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便是基情无限好,现在文昌书院有难,自然而然令人兔死狐悲。

    于是乎,一大清早,许多生员就聚集在这儿了。

    大家什么都不说,也不和锦衣卫发生冲突,只是站在一边围观,有人索性席地而坐,有人带着书卷摇头晃脑的读书。

    只是读书者念得书实在有点鸡贼,比如方才,念的就是滕更之在门也,这文章大致讲的就是,一个勋贵子弟在他兄长的安排下到孟子那儿求学,孟子却不理他,众人不解,便问他理由,孟子说,此子仗着富贵在老先生面前妄自尊大恣意妄为,仗着自己兄长的势力狐假虎威,孟子自然不理他。

    听不懂的,云里雾里,听得懂的却是心里偷笑。颇有一种当着面骂了别人傻叉。人家还一种一头雾水的茫然,很是痛快。

    这分明是把这些锦衣卫当作了滕更,说他们仗着亲军的势,妄自尊大,胆大妄为,而大家读书人,自然都是君子,对待这些人,定要正颜厉色,断不可妥协。

    里头的生员们听到了外头的朗朗书声。自然也就附和起来,嘻嘻笑着和外头的人一唱一和。或引用四书五经中的典故,或是用隐晦的言辞,指桑骂槐。

    一下子,这里好像成了城隍庙,竟是热闹非凡,偶尔总有哄笑声。

    倒是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都是拉着脸。虽然未必晓得这些一肚子坏水的读书人都是什么意思,可是再蠢也知道对方没有好坏,只是这些人都有功名,谁也不敢造次,只能三班轮值的在这儿守着。

    各个官署一开始是破口大骂,痛骂锦衣卫丧心病狂,后来听到了那边的消息,怒气冲冲之余也不禁莞尔,心里不由得意。摇头晃脑,免不了要说一句:“邪不胜正。”亦或者说:“何必要与兽语,说了,他们他们也是不懂。”

    倒是有人不无担心:“书院那里并没有太多粮食,坚持一日尚可,若是旷日持久,只怕吃不消。”

    纵是高高在上的朝中诸公,也都将这文昌书院的读书人当作了自己台面上的军马,借此来羞辱锦衣卫,所以对这些人,颇为上心。

    许多人眯着眼,不发一言,可是心里却都有自己的思量。

    倒是宫里头,其实半夜就晓得了消息,朱棣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事怎么看都是胡闹,他心里大怒,究其原因,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对朱昌的处置上。

    本来这朱昌上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弹劾这种事多的去了,他们弹劾郝风楼也没什么不可,莫说是郝风楼,便是朝中的那些个擎天巨柱,哪个没遭过弹劾

    结果东宫那边直接让锦衣卫去拿人。

    朱棣便觉得此事大大的不妥,拿人无妨,这个时候拿人分明是去捅马蜂窝,本来大家就不满,让他们发泄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动了锦衣卫,这便等于是以言治罪,更是将这股怨气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后朱昌躲进文昌书院,再到锦衣卫上门,惹得读书人反弹,天下人心浮动,眼看这事儿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朱棣自然而然,火冒三丈。

    朱棣清早便在暖阁接见了太子和解缙人等,朱高炽倒是乖巧,不等朱棣加罪,便诚恳认错道:“父皇,儿臣实在万死,原本收养郝风楼的事,乃是出自母后的心思,郝风楼救了母后,而母后亦是对他颇为喜欢,儿臣心里也为母后和郝风楼高兴。只是昨日突然有奏书来,却是大肆抨击此事,他们抨击郝风楼倒也没什么,郝风楼毕竟是臣子,骂两句亦是无妨。可是这奏书之中却分明有旁敲侧击,隐晦腹诽母后的意思。儿臣身为人子,心里不免宛如刀绞,一时怒气攻心,便直接拟票,让锦衣卫拿办处置了。谁曾想,事情竟是到这个地步,儿臣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反而处处招惹麻烦,不堪为人子,肯请父皇恕罪,儿臣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朱棣本来绷着个脸,颇有兴师问罪的打算,可是朱高炽一番诚恳认错,又说明了理由,这理由却正中朱棣心坎,朱棣拉下来的脸一时舒缓了下来:“你果真是这样想”

    朱高炽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朱棣吁了口气,举重若轻地道:“你不必害怕,你身为人子,见有人诽谤双亲,虽然只是指桑骂槐,可是一时怒气熏心,也是理所当然,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事情,你一边听着罢。”

    朱高炽没有露出轻松之色,行了个礼,乖乖的退避到一边。

    朱棣看向解缙人等,道:“诸卿怎么说”

    解缙道:“陛下,眼下是两难的问题,一方面,朱昌罪不至此,所以呢,锦衣卫那边确实有些过份,难怪会惹来反弹。可是眼下圣旨已下,驾贴也都已经送了,假若不拿人,宫中的威信荡然无存,锦衣卫那边的面子也搁不下。因而,想要息事宁人,就总要让一边吃点亏,要嘛是将读书人压下去,要嘛就是让锦衣卫隐忍,可是读书人乃我大明基石,这些生员俱都是有功名之人,虽然年轻,可是与朝廷千丝万缕,况且他们心底淳朴,并无他意,一旦弹压,只怕”

    解缙口里说是两难,可是却还是有偏颇,屁股自然是稳稳的坐在了生员们一边。

    既然不能弹压读书人,那么只好收回成命,把事情压下去了。

    可问题在于,宫中既然已经有了旨意,假若收回成命,这圣旨岂不成了笑话再有,锦衣卫那边,据闻已有人被这些生员打伤,锦衣卫的威信,只怕也要荡然无存。朱棣重振锦衣卫的目的就是要借用锦衣卫牢牢控制住朝廷,结果这才刚刚给了锦衣卫大权,堂堂锦衣卫百户,被生员说打就打,往后还怎么服众

    朱棣抚案,沉吟不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缓缓道:“围了书院的可是郝风楼吗”

    解缙道:“正是。”

    朱棣叹口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生员和亲军在朕看来就如同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要朕舍弃哪一个,都难免不妥当。还有那个朱昌,处罚确实重了,可是既然已有明旨,朝令夕改,也是不妥。这件事,朕要再思量思量。你们也不能闲着,要约束各衙,令他们想办法尽力安抚,不可再令事态扩大。”

    朱棣打算再观望一下,这显然和朱棣平时的性子不符,其实越是做了天子,朱棣反而越的手脚像是被人绑住,就如今日这件事,确实让人为难。

    陛下的态度倒是没有出乎解缙等人的预料之外,解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微臣遵旨。”随即告退出去。

    阁中留下了朱棣和朱高炽,朱棣淡淡道:“太子,你怎么看”

    朱高炽道:“儿臣在想,不如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儿臣头上,这旨意本就是儿臣下的,大不了让儿臣成这众矢之的,父皇出来指责儿臣胡闹,再收回成命,如此一来岂不是好”

    朱棣深看朱高炽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才道:“

    公子风流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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