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过客 作者:余妻

    繁华邂逅(五)

    月初

    我想就这样窝在白无晔怀里,共同记忆前世,那个含恨离去的妡潭如今又回到他身边,忘记不甘重新来过,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虚无。

    “我为黑龙所伤,魂飞魄散,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我重新投胎转世?”

    即便逃离了y界,我也无法真正回到y界,还能以魂魄的形式在亓云山逗留多久,不得而知。

    没有呼吸,没有嗅觉、知觉……好似个透明的存在。若不是白无晔腰间的龙鳞p,怕是连他都触碰不到。

    我的身子,那么冰冷,曾经还以为这冰冷来自他身,多么的荒凉……缓缓抬,细细描画着他脸部的轮廓。

    他倏然握住我的腕,衬着脸颊,有刺骨寒冷的泪,顺着我的指尖滑落。而后,极艰难的佯做笑意,却是比哭还难看,“都怪曾经的我盛气凌人,一度认为拆散拂月和阎罗是正确之事,才引得他含恨在心。可我怎么会料到,我步步稳扎稳打的人生,会遇到你。”

    他说,“我算尽天下,道尽天,却连你的万分之一都卜不出。我以为我的死,会让你死心离开妖界,何曾料到你会在我失去意识时去找黑龙,何曾料到拂月会在红剑上捣鬼。”

    “所以,都不是你的错。”我哧一声。

    白无晔的神se陡然惊醒,“我活该至此……”渐渐的,音嗓变得撕扯,“妡潭,我废尽千年修为,将你四散的魂魄重聚,只为求得你能够重新投胎转世一次,同你说一句对不起。”

    “原来只是对不起。”真荒唐。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他言语追忆间,慢慢流淌归来,一点一滴的渗入脑海,我甚至能看到前世的自己惨死,白无晔疯狂的一遍一遍不停往我t内输入j近千年的妖力。亲自为我缝骨接经,用所有可能的法子,让我容颜恢复如昔。

    可外伤易治,魂魄早已散尽,我不过是一具完整的尸t。他横抱着我,一步一趔趄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哭泣到撕心裂肺,深深跪下,痛呼出身为狐族灵长的挫败和绝望。

    死守人妖不得相恋的规矩,他错了,大错特错。

    怎么可能,连他自己都深陷其。拆散一对又一对之后,终是轮到自己。拂月积年累月的痛,他在顷刻间,t会到了再明白不过。

    ai,便是ai了。

    掩饰不得,逃避不得。愈是不愿面对,现状只会愈糟。

    我四散的魂魄,在九国大陆漫步目的游离,入不了轮回,寻不到归所。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在混沌里被撕扯,一寸一寸的肢解,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只是更深的黑暗。

    终于的终于,虚无破碎,眷恋已久的身影出现,他的脸上浮着j缕惊喜,些许泪意,风起时,满头霜发顷刻间乌黑浓密。

    我的眼前蒙着层幻光,他嘴角含笑,“妡潭,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转世,我在等你归来。”

    “如此,就是我前世的结局了。”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成很长的画卷,卷面两端画着触不及的恋人,我不可以哭,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缓解气氛,开口的瞬间,脑沦入混沌。

    “白无晔,你怎么就修为全无了呢,你能不能再变出些修为来,让我再一次转世投胎,我不想魂飞魄散,游离在黑暗的日子,真的好可怕……”

    好可怕,没有他在身边。

    无声的静默。

    朦胧,我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暖意沁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微动的嘴唇轻轻唤,“妡潭……”

    悉悉索索,白无晔从光袖倒落出数也数不完的龙鳞p。

    我才看到,他衣袖下的臂膀,亦早已被鲜血沁得模糊,一双眸子隐着极尽全哀伤,“你看,我带来这么多的龙鳞p,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别傻了,白无晔,别傻了。

    妡潭,就快消失了。要这么多龙鳞p,何用呢?

    他见我不答,滑落最后一个龙鳞p,淡淡音嗓,“黑龙算什么,我修为尽废都能将它横腰斩断。可惜……要来这么多鳞p也没用了,真希望上一世你去找黑龙的时候,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给我重新来过的会……”

    “……重新来过。”我拽上他的衣襟,大口大口吸气,想要欺骗自己还有活着的迹象,骗自己再努力一点,兴许就能够产生奇迹。

    然而换来的,是偌大的空虚。

    终于,崩溃。

    我的面se变得狰狞狼狈,泪水滚滚从双眼淌下,流入口鼻,哭泣的腔调犹如从绝望谷底发出,“白无晔,我恨你,一世的决绝与折磨不够,还要再让我饱尝一世。你看着我,你ai妡潭,就是这般对她。”

    他显然被我掐的有些喘不过气,却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依旧紧紧拥着我,生怕一时的松,就是永别。

    “白无晔,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愧疚。你不敢面对我。”我不依不饶,“我活该ai上你,活该魂飞魄散,你废尽自身修为再让我苟延残喘一世,有何意义?人妖殊途,你不懂么,我们之间不可能善终。”

    言至此,我已顾不上青红皂白,把所有的不满宣泄出来,“是你罢,逆转天命,才让我命带煞。你明知斗不过拂月,还是要来接近我,是你对我的深情,再一次b死了我。”

    忽而风旋入,j番飘雪。有那么瞬间我觉得时光流逝得像日影那样慢,好似在抓住最后的须臾。

    他对着我暴躁呵斥,“你说够没!”

    按照推理,白无晔会因我的无理取闹愤怒,他微凉俊冷的脸却贴了上来,轻轻掠过我的唇角。

    墨发倾泻,遮住相思。

    死不了心,忘不却情。

    再抬头时,容颜哀戚悲绝,愣是含着泪扯出笑容。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很沉,从他的衣襟上落下。身子愈发轻飘,音嗓传入耳已是飘忽。

    “妡潭,夕节了。”

    夕,我和白无晔的故事,也终是画上句号。就这么看着自己,在他怀,一寸一寸化作粉末。

    会去哪?不在乎了,去的那个地方,没有他。

    ——正终——

    繁华邂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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