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 作者:Alia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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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于是仲秋前夜未满的月色下,吃了瘪的年轻剑客摇着头,向远处慢慢走着,墨色身影渐渐与夜融合。

    那厢亓徵歌面色含霜地回了客栈,坐在床沿。随着时间推移,她最终渐渐冷静下来。

    陆莲稚其实并没有错。她的热心她的友善,都是这些年行走江湖刻印在了骨子里的侠者本性。陆莲稚并不知道亓徵歌的身份,和她的那些过往,自然也就不明白她为何会抗拒这些友善的表示。

    亓徵歌完全避开了自身,逃避般地将这场闹剧都归咎于陆莲稚,归咎于她的不知情。亓徵歌并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尚存的那一息不安。

    她想与陆莲稚结交,却又不安于陆莲稚终有一日,或许将要离去。她害怕自己宽空的两袖,终有一日将挽不住那段顽劲的清风。

    想着想着,亓徵歌轻轻叹了口气。方才似乎是极凶地发了通脾气,许是吓到陆莲稚了。不过也好,如果能将她吓退,不管怎样也算是目的达成。

    她想到这里,抬眸缓缓看了眼窗外景色,想到了近在眼前、虚无缥缈的前路与来日。在时日的打磨下,许多事情终将过去,如同过往,也如同现在。念及此,她幽幽叹出一口气,便决定将此归于往事,不再细究。

    明日便要渡河离开此地,她缓步走至桌前,斟了杯茶,默默出神地筹划起来。

    .

    次日清早,亓徵歌便赶到了河边渡口。时辰很早,第一班的船舱中只有几个农妇和挑担的汉子坐在角落。亓徵歌安置好马,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这条河并不是特别宽,方才她向船夫询问一番,答是只需一日便可到岸。

    亓徵歌便尽量坐在了角落中,望着窗外茫茫河面,兀自出着神。

    她一路从蜀地来到汴京,现下又继而向东北行去,其实只是想去看看北边的样子。这样想来,游方也变得有了一些目的,至少她看过许多曾经难以接触的世界。

    最初还很不习惯这样天差地别的日子,而至今到底已将近一载,适应了之后便偶尔还会生出一些闲适的侥幸来。至少在外便没有了纷杂的口舌人言,也看不见那些可笑的闹剧,那些只在容决谷里才有的滑稽纷争。跳梁一般的人们。

    亓徵歌想着,便感到了一些释怀。她默默坐着,难免无趣,便默默在脑中背起了医典。少时博览的记忆,一时浮涌上脑海,纷繁嘈错,将时间填满。

    不一刻,渡船便开始缓缓浮动,驶离了河岸。亓徵歌坐在窗边,便不断有水声盈盈,难免有些纷扰。她想要换个地儿坐,便微微将四下打量了一番。

    仍是那几个农妇与小商贾,似乎在她上来后便再没人登船了。直到她眯起眼仔细一瞧,才发现更角落之处,似乎坐着个佝偻的老妇,身裹黑布,容貌不清。

    亓徵歌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便也没有再动作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河渡了一半,天气也开始变化,云层渐渐随着距离压低,风也猖狂了起来。亓徵歌隐约注意到那角落里的老妇缩了缩,大体却保持着一个姿势未动。凭着直觉,她隐隐感到这人有些奇怪。

    再过了一些距离,雨便开始淅淅沥沥打下,被风裹挟着坠在河面又溅起纷乱水花。亓徵歌只好尝试着将身旁方窗扳合。

    现下秋日,到底一场雨就带来一场寒凉,船内温度也随着这场终于到来的雨降下了一些。亓徵歌披上一件天青色外袍,神色默然地望着身侧,有雨水交错的痕迹正舔舐着窗面。

    今日是离谷在外头一个仲秋,却下了这样一场雨,到底还是无法见到满月了罢。

    亓徵歌微微阖着眼,心下弥出几分遗憾,只是她并不愿去理清,那分遗憾只是因为月,还是因为陆莲稚。

    作者有话要说:

    陆莲稚:被媳妇骂了好兴奋啊!好想和媳妇深♀交啊!!!

    亓徵歌:......你是狗吗,自来熟?你凑我太近了。我不要你这种朋友,快滚开:)

    _____________

    陆莲稚(裹紧小被子):陪媳妇妇坐船。有点困。缩起来睡一下。啊又变天了,好冷,再缩一下。

    亓徵歌:......

    第7章 人心

    昏昏沉沉行船半日,雨势在河面终于达到了顶峰,先前肆虐的风敛去了气息,任由冰棱一般的暴雨直直垂打入河,声如巨嘈。此刻也终行将靠岸,远远已可以模糊看到渡口的影子了。

    亓徵歌已是乏得很了,手软软地揉了揉额角,余光中瞥见角落里坐着的那些小商贾们纷纷站了起来,微微走动几步活动着。将靠岸了,农妇们也收拾起了带着的一只只活禽,船舱内渐渐嘈杂起来。

    亓徵歌侧过脸,看着远远模糊的渡口影子,心下带着一些疲惫的迷茫。

    片刻的迷惘很快被打破。前面船夫不知为何忽地忽然撂了桨板,与船头的几个商贾争执起来。也只是片刻,底舱倏地蹿出十几个握着刀的劫匪来。

    “......” 亓徵歌眨了眨眼,心下一时有些吃惊。贼船?

    意外之事三天遇上两次,亓徵歌心下感到有些遭不住的同时,竟还生出了几丝周遭同行之人都没有的冷眼旁观来。至少此番这伙贼人的目标必不会是自己,而是船头那帮商贾了。

    一场破财消灾必不可免,近在眼前。亓徵歌整理一番面纱,垂眸默默在隐在角落中。

    劫匪踱进了船舱。

    “怎么全是女人。” 亓徵歌听见粗犷的声音渐近,她有意识地佝偻了身形,垂下眸,将天青色的外袍裹紧了身子。

    “一个好看的都没有,尽是些老货!” 几个劫匪语调愤懑,拎鸡抢鸭的,将船舱内活禽搅得惨叫连连,“好在还有些玩意儿可以拿回去......”

    “都给老子起来了!全站起来!” 劫匪站在船舱口,手中长棍敲打着门框,粗鲁地将农妇们拉扯着站成一排。

    船停在了河中,不再前行。此刻与渡口的距离十分模糊,尽管可以隐约互相望见,也是因为渡口十分明显。而渡口之人若不用尽心思瞧,是断不能在秋日暴雨中发现这船的。

    亓徵歌与一行人被团团捆在了船舱口,她低着头,感到万分的不适应,却又无可奈何。困境难逃,她到底也懂得逆来顺受。

    不动声色中眼风扫过,船内十几人皆在,唯独不见那黑衣的怪异老妇。亓徵歌蹙了蹙眉,隐约有模糊的想法在心中浮现。

    来不及深思,便听见劫匪走了下来,趾高气扬道:“识相的不要动,爷几个这遭不做杀人的买卖——只要钱,不要命。”边说着,手中两把长刀边互相摩擦,发出厉耳的锵锵声,仿佛是年节里杀鸡宰牛的磨刀前奏。

    小城镇农家人哪里见得这般场面,一时间早瑟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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