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一下思绪,陈止眯起眼睛,视线又落到了最后的五张符箓上。
    “前世时,还有今生的之前抽的几个签,但凡涉及了符箓,多出自于阴阳家,但这五张‘寻方符’,为是方技家的签,按介绍所说,用这五张符可以寻神仙方,用法就是将要寻之物,写于符箓的背面,随后此符就会浮现方向指示,按着标记寻找,就可以找到所在之地!”
    拿起符箓,陈止翻到背面,去见空白一片,眯起眼睛,思量了片刻。
    “神仙方没有特定的规定,古人炼金丹,本就是化学范畴,连银汞都用上了,涉及多是矿藏,等我请教一下小仙翁的弟子兼侄子葛禄,若是可行,将铁矿、煤矿、铜矿写上去,顺势搜寻,若是可以如愿,等于是平白多了个矿藏探测仪器,不知能省去多少人力物力!一旦在代郡境内找到矿藏,对整个郡的发展、对个人势力的提升都有很大的促进,配合着冶炼之法,后续的计划也就能提上日程了。”
    想着想着,他看了一眼天色,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三样东西重新收好,贴身放置,虽说世上只有他知晓运用之法,但如果遗失了,也是非常麻烦的事。
    “消耗四格名望金液抽出来的签,确实非同凡响,不仅都是我当前所需的,更有着很大的扩展性,影响力可以由点及面,不仅仅涉及我一人,更能波及更大的领域,只要传播适宜,这影响力更可以持续下去,十年、百年也不在话下!这样的签,每个都不能浪费,以我当下的名望,想要集齐四格亦不是容易之事,一年多的时间,不过积累了三次,这第四次眼看就要完成了,但还需留着以备万一。”
    这几件事物,正是源自三根百家签。
    那《藏种图》为农家签,只有一幅,但陈止只听介绍,就知道效果出众,运用得当,甚至有扭转乾坤的功效;
    而“如虎添翼机关图”则是墨家签,有着两张,具有很高的操作性,而且对于经营一方的势力,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
    至于五张“寻方符”,数量上就比原先三格签要多,按着陈止的猜测,在操作的空间上也很自由,但还需要进一步确定,符箓虽多,但陈止并不想要浪费一两张去验证,要等万无一失才好出手。
    效果惊人,但这源自陈止一整年的积累,每一个都弥足珍贵,而这一年的平静,也十分难得。
    “不过,这三签哪一个要发展起来,都必须要大量的人手,后续的财货也得跟上,但一切的前提,还是人!必须要有人,佃户、流民、编户齐民,民户、兵户、匠户,多多益善,为此就算是和代郡的世家敌对,也是在所不惜的!因为这关系到下一步的计划!单纯的继绝学,等于是将历史的走向决定权,靠着一个签筒的判断,唯独自己创造出来的局面,哪怕借助了外力,但能确保后续发展,是可以加以引导……”
    带着这样的念头,陈止起身前往约定的酒楼,在那里,有着代表着幽州势力的吴阶,以及代郡各大家族的成员。
    此时,酒宴楼阁之中,来自几大家族的人衣冠楚楚,正相互问候着。
    举办酒宴的楼阁,也是大家产业,事关两家,但一听说是郡守设宴,就把姿态放得很低,整整一层三楼都被空出来,又有歌舞、百戏上演,可谓隆重。
    “吴先生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
    “是啊,吴司马在大将军面前,可是一号人物,以后还请您多多照料我等。”
    “见过吴先生,这是犬子,小子还不赶紧来拜见先生?”
    代郡的大户人家,都得到了邀请,得以出席午宴,不少人更是带着家中小辈,让他们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增加人脉交情。
    人群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吴阶了。
    这位匆忙赶来的将军府司马,经过城门前的尴尬露面,办砸了差事,种种计划成空,疲惫而憔悴,不过显是修整恢复过来了,恢复了神采,他站在人群中,被众人轮番问候,笑面相迎。
    这种场面,他在蓟县时几乎是碰不到的,蓟县众官云集,不乏手握实权的将领和文官,和吴阶这样的僚佐官不同,当然更受重视。
    他这次是代表王浚过来,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与众人攀谈了一会,吴阶终于稍稍放心,他之前在城门前、大庭广众之下,因为郑实的关系,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不光丢人现眼,甚至可称耻辱,关键的是还没了功劳,别说广宁郡的郡守,就是现在的地位都未必能保住。
    有鉴于此,吴阶恨不得立刻就走,半点都不想知道城中之人如何看待自己,以己推人,总觉得这般遭遇,肯定要被人引为笑谈。
    这几天,他便避免和代郡士人接触,结果却被陈止推到此处,心里不住埋怨,但听着众人的恭维,终究有些飘飘然,总算是平息了点念想。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但表面上还是很得体的,但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陷入这样的难堪境地,终究和陈止脱不开关系!”
    按理说,这事是两州刺史府闹了乌龙,但吴阶的个人情感,不会完全依据理智,更何况他也不敢将责任放在王浚身上,心里的情绪总要有个迁怒对象。
    陈止,毫无疑问就成了首选。
    于是,吴阶享受着被人拥簇着的权势感,又因猜测众人心中的看低、议论,使得他的内心经受煎熬,冰火两重天。
    正在这个时候,陈止抵达了厅堂。
    他一来,众家族士人又纷纷朝他聚集过去,一时之间,围在吴阶身边的人就少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情景,吴阶神色不见变化,但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抵达会场的陈止,心中明白,这次午宴,表面上是为了宴请自己,兼顾邀请鲜卑拓跋之人,但其实也是陈止和代郡世家的一次见面会。
    “这人倒是会借势,他这是想要利用我,借大将军的势,显示自己和大将军亲善,再利用鲜卑人,扯起大旗,表示他和边疆部族亲善,同时借匈奴之败过去不久,自己还有计算匈奴的余威,拿出这三个优势与世家交涉,得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氛围,如果不加以制止,说不定真能让他在代郡站稳脚跟。”
    想到这,吴阶不由警惕起来,他清楚自己背后那位大将军的意思,是要拉拢陈止、收服陈止,收为谋主,进而借助陈止的背景,陈止也治理一方,但不能使现在。
    “如果现在就让他站稳了,那将军如何制约此人?真让他和世家打成一片了,能利用世家的势力了,岂不是让他翅膀硬了,在代郡自成一系了?”
    一念至此,吴阶看着和世家之人谈笑风生的陈止,心里就有了主意。
    “要让此人短时间内无法稳固,还得从代郡的世家着手,只要世家和他不配合,任凭陈止有通天手段,也只能干着急,最后不得不求助于大将军!”
    想着想着,吴阶忽然意识到,这次差事办砸了,但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也不是无法立功了。
    “论起功劳,眼前就有一个,大将军在陆区身上投入不少,为的是结交陆家,而陈止背后有着杨家,连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陈家,也不逞多让,我若帮着大将军定下局面,将陈止逼到将军麾下,岂非大功一件?”
    越想,他越是觉得此举可行,只是还有些地方要计较。
    “不过,这事不能做的太极端,也不能急,要徐徐图之。”
    吴阶缓缓前行,朝着陈止走了过去。
    “既是帮助将军收服陈止,那以后他也会成为同僚,所以不好结怨,否则以陈止的背景,未来想要对我不利,那也让人头疼,为了一时的功劳,埋下一个敌人祸根,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我要逼迫他,必须走其他路线,让他无话可说。”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人,正是郑家的郑林,刚才过来自我介绍过。
    “世家就是最好的入手对象,先让陈止无法借助世家之力,然后反过来,怂恿世家架空陈止,跟着大将军再介入进来,来帮他维持局面,让陈止离了大将军,就无法立足,只能靠拢将军,来维持权势,这样的捆绑才能牢固!”
    只是片刻之间,吴阶就借着经验,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当然,不能一味的打压,还得给予好处,放出部分利益,让陈止又政绩,而这个利益又要让代郡能均沾,加强世家之力,不至于让陈止独大,其中的度要把握好,等我回去,要给大将军讲明白,但为了能有说服力,也为了大将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归蓟县前,必须先做出点成绩,起码得打个基础!好在将军信中还有吩咐,可供发挥,除此之外,但凡能加以利用的,都必须抓住,那郑家,或许得改个态度应对……”
    想着想着,吴阶对迎面而来的陈止笑了起来,二人见礼之后,就攀谈起来。
    其他人一看,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有笑声传进来,随机拓跋郁律带着三人走了进来。
    吴阶一看,眼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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