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来自飘雪的季节 作者:麦买

    八

    第一节

    寄存失眠了,这并不是奇怪的现象。在很多个夜晚,她和星星过了太多个相依为命的陪伴。星星是会说话的,眨巴眨巴的不是眼睛,而是星星的嘴唇在说着如果你懂就会明白的话。

    寄存睡在另一头,看着正对着床的窗口。垂着的窗帘因为寒冷而僵硬,把剩下三分之一的空余留给了天空,天空深蓝深蓝的颜色,像寄存锻炼的运动裤,闭合的窗棱像裤缝的中线。

    没有星星的夜晚让寄存有点慌,数数少了对象就永远起不了作用,像数着无穷无尽,没有形态的羊,只让寄存在晚上越来越清醒。又开始下雪了,窗户像寄迎语做过的走马灯,徐徐的走着雪花飞舞的图画,让眼皮和眼珠终于感到疲惫,累得眼皮耷拉了,累到想睡。妈妈,还是你了解我。

    即便是再晚睡,寄存会在第二天的早晨6点醒来。为什么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寄存自问了很久。懒觉,代表着幸福,代表着温馨。有人说懒觉的被窝是温暖的,散发着牛的香味。寄存很相信的做过一次,尽力的闻着来自被窝的味道,刚起身的被卧冷的冰凉,有的只是棉絮的味道。或许,懒觉在更多时候是懒在父母的怀中,家的包容。所以,没有父母和家的改变,懒觉就不存在意义。

    寄家宅子在梧桐苑,距离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估着时间,寄存出发。

    车缓缓的开到纸张中的地址,不需要按门铃,大门大开着,门口的雪被清扫的一干二净。停顿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招呼,必恭必敬的低头喊着小姐。寄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或是答复,干脆选择闭口不说话。在带领下,寄存绕过院子里的草地,走到大门前,她的爸爸张绍棠和寄芙站在门口像接待贵宾似的等待着,谦逊的站着,时有吹过的寒风无情的割在已经煞白的脸上。寄存感到凄凉,为什么有的父母宁愿选择将来的卑微,也不愿在卑微之前选择今天的勇气。

    寄存被直接领到书房。书房的面积有她房间的三倍大,装饰的像唐生酒店的大堂,金碧辉煌,书柜的气势很宏伟,下至底层的《论语》,上到顶层的《资治通鉴》,侧面的镀金字迹即使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还是闪亮闪亮的。寄存估计经常活动的地方可能就是触手可及的中间两层,文件夹个挨个的林立着,站的抖擞。其实,这应该叫文件柜或储藏室。

    书桌宽的吓人,像寄存的床。枕头的地方放着一个玛瑙玉器做成的盆景,对应着一排价值不菲但光泽致的毛笔。这里告诉别人,金钱的确是上好的装饰品。

    门被推开,寄生格被推了进来。“外公。”寄存向他问好。

    “好。”上帝对羊圈里99只羊的关注不及从羊圈出走的那一只,所以,当那只羊回来的时候,吃的是最嫩的草,睡的是最暖的窝。

    沉默了一下,寄生格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照片,“你可以看看你的外婆,你真的很像她。”

    昏黄照片里的人让寄存没有太多的伤感,更多的反应是想知道自己究竟和照片里的人有多少地方相象。“你的外婆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寄生格回忆,“你的妈妈长的像我多一点,但是格像你外婆,很温柔。”

    寄存静静的听着。“如果当年我可以决然一点,把你外婆娶回来,或许你的外婆就不会那么早逝,”像是一声叹息,“……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年轻时候的错误,不过……小语很可爱,像她妈妈一样婉约,娴静,如果不是如珍,小语也不会……为什么我寄家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寄存并不想探听什么,该知道的必定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不做多想。听着一个老人的喃喃自述,更像看着一部老电影,真实的体会思念的浓重,悔恨的压抑和泛滥。人到生命的尽头,总会回顾自己的一生,然后对无法原谅的错误耿耿于怀。为什么会犯同样的错误,却又没有勇气去担当?年轻的时候,明知道后悔,却硬是不回头;当风过雨停,太阳出来,却用力的伸开五指去感触风的去向,然后大哭,明天我将要怎样?

    如果,既然选择了放弃,就要有失去的准备,然后,即便是故做坚强也要擦干眼泪面对未来;否则,又是一个相同的错误在轮回。当众扣错了扣子,即便尴尬也得解开口子重新扣,否则坚持下去的后果就是一边总会少一截,成为失落。

    第二节

    午餐很丰盛,大大小小的碟数不清楚。寄存不挑食,很努力的履行自己的誓言。寄家的家教的确不太好,寄恋心喝汤像夏天稻草田里的青蛙,呱呱作响;银制的筷子更像打击乐器,频频碰撞。出生在这种家庭真是悲哀,直系双亲失败后就懦弱回避,隔代双亲义不容辞的面授宠溺,变本加厉;唯一还有可取的地方,就是有自知之明,祸害留下一个就好,没有成双成对。

    食不知味的吃完聚餐,客厅的大钟指示时间已经足够。午饭后,一大帮人在寄家的客厅吃着餐后水果。寄存坐在寄生格的右手面,对面是唐怀帆,不知道两家的渊源究竟有多深,在这个勉强称之为家庭聚会的场面上,唐怀帆表现出毫无别扭的神色。

    墙壁上有一张全家福,幸福的五口之家,三代同堂。女的高贵典雅,男的儒生俊秀,老人不怒而威,小的,寄存眯着双眼看着,面容出色,举止骄傲。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出现,寄存“咯噔”一下明白,老式场面又要登场,立遗嘱,分家产,然后有人安然死去,有人为钱翻脸。眉头皱了几下,寄存起身准备离开。寄生格留下了她,“小存,即使你不在,也不会落了你那一份。”从这个声音里,寄存可以想象年轻时候的寄生格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杀入商场,又是如何披荆斩棘,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看着寄生格气喘吁吁和唐怀帆略带恳请的眼神,寄存停下脚步。再瞄着寄老太太不知是气愤还是耻笑的脸,寄存选择坐了下来。

    寄生格将动产、不动产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寄王如珍,一份给寄芙。或许知道寄存不会在乎寄家的钱,寄生格把他在寄氏集团里40%的股份留给了寄存。这条遗嘱的确立,意味着寄家原本80%的股份瞬间分为两半。

    寄存听到遗嘱就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寄家老太太已经发言:“老爷,你是否明白,你的遗嘱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知道,”寄生格像是了却一件人生大事,回答显得相对轻松。

    “如果,你的股份完全留给了寄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寄老太太站了起来,“那将意味着我们家共有的股份只有40%,寄氏集团从今以后可能易主,不再姓寄,整个集团也就岌岌可危了。”

    “你到现在还是把寄存当外人,就像当年你把迎语当外人一样,如果你承认她,即使她不承认你她都不会伤害你,而你,从一开始就是你选择把人家往外推,甚至往外赶,22年前你这样,22年后你还是这样,”寄生格看着寄老太太,“寄氏集团不姓寄又如何,那么多年前你可以做下那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么多年后你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寄老太太别过脸,“我不管她会不会反咬一口,我都不相信除了我承认的寄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况且她本没有经过商,没有经营的头脑,股份在她手里,完全是糟蹋。你这样做本就是害了我全家。你到老临死总该为我和芙儿,心心想想。”

    “我没有力气跟你去辩驳,以前的事事非非已经说不清楚,”寄生格说的开始无力,“小存本没有跟我们计较的意思,本是你太小心眼。我累了,小存,怀帆,你们推我进去。”

    书房里寄存和唐怀帆看着衰老的寄生格,形如枯槁。苍老的脸上浊泪纵横。“小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原谅我或是寄家其他的人,不过,作为将死之人,外公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即使我们做过对不起你和小语的事,就请你把怨恨和怒气跟着我的死一起烟消云散吧。”

    第一次寄存牵住了寄生格的手,老树皮一样的千道梁,万条壑,但是若干年前,就是这双手让妈妈感到过浓浓的父爱,“外公,你不需要得到我的原谅,你要得到的是外婆和妈妈的原谅,不过,妈妈在日记里让我告诉你,她没有恨过你,甚至是寄家的任何一个人,她很怀念你牵着她手的温暖,也很珍藏着你对她的爱,就像今天我牵你的手一样,我把妈妈未了的心愿完成,也把她对你的尊敬和爱戴传达给你。这样你高兴了吗?”

    颤抖的抓紧寄存的手,寄生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外公,我很开心,是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温暖过,我也有属于我的家人,那种不管我做错什么事,都会包容我,相信我的家人。你放心,就像刚才你那么相信我而说的,或许我不会太亲近他们,但是我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

    寄生格几乎是“呜呜”的哽咽着,出气的频率也更加缓慢。寄存小心的顺着后背给他轻拍。好久,书房内归于一片平静。“怀帆,”寄生格对唐怀帆嘱咐,“两家一直就很亲,而且小存的事,都是拜托你才让我了了最后的心愿。即使不说,我也相信在我走了之后,对寄氏集团的事你不会置之不理,可我还是郑重的拜托你,让寄氏集团能活久一点。”

    “寄爷爷,我知道,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对寄氏集团顶力相助。”唐怀帆承诺。

    “我一直希望你能和心心在一起,这样寄氏集团也好有个照应,现在看来,心心没这个命,也罢,缘分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谁都不能左右。”说完这话,寄生格好象吐出了心中所有的遗言,大呼了一口气。

    第三节

    从寄家出来,寄存心里感到莫名的沉重。窗外,雪又扑拉扑拉的飞舞起来。似乎有故意拼车的意图,唐怀帆拒绝了寄恋心送回去的邀请,坐上了寄存的越野吉普。

    “又下雪了,”看着车外飞舞的灵,寄存打开雨刷。“我妈妈整整病了三年才离开,走的那天也下了雪,下葬那天,更是像暴风雪一样,”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漫天满地都雪,看不到其他的颜色,连刚走过的脚印都找不到,满世界的苍茫。一直到下葬我都没哭,后来我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了一夜,居然没被冻死,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不相信,只有我知道,我和妈妈说了整整一夜的话。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来的早,而是来了却被挤掉位置,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位置,却要让给别人,甚至变成没人要的垃圾给赶出场地。我的妈妈教会我,不要想要什么,先要知道自己有什么,然后死死的抓住。”

    看了身边的唐怀帆,好象在听着又好象在思考着什么,“我的外婆和我外公,生下了我妈妈,却娶了寄老太太,我外婆就死了;寄老太太一直没能生孩子就把我妈妈抱回了家,结果隔年张太太就出生了;外公把我爸爸带回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准备把哪个女儿许配他,结果我妈妈怀孕后就离开了寄家,然后我就出生了。很讽刺的命运吧,六个女人,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了两辈子,最后没有一个完好无损。”

    车子里能听见车外风刮后视镜哭泣的声音,还有路两旁,被风压制的树枝干弯腰弯的厉害。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天地里,只有车后有车走过的车痕,看不见前路,车还在索着前面的路基,后面来的方向却已经找不到痕迹。

    “那年我未婚妻出车祸死了,和另外的男人一起,”唐怀帆突然开口,“我从布置好的新房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男的为了护住我未婚妻已经死了,我未婚妻半昏迷中还不停的让我救那个男的,当救护车来的的时候,我未婚妻也死了。就这样,我喝了整整两个月的酒,直到你打了我三个耳光,我当时竟然记得那么清楚,。我从来没有被打过耳光,你居然狠狠的打了我三下,而且很冷的说,如果喝酒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你就当酒商。是啊,如果喝酒能让我未婚妻回来,即使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回来,我也不觉得可惜,可是我往死里喝了,她没回来,最后还让一铁丝戳了个洞,让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像是自嘲,寄存看见唐怀帆脸上有一抹很无奈的落寞,她觉得苍凉一如车外的世界。

    寄生格去世的当天下了很大的雪,寄存从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妈妈下葬那天的鹅毛雪正以急剧的姿态用力的的坠下窗台,随后,她接到了唐怀帆的电话。

    灵堂设置的很大气,一连串的名单里没有寄存的名字。虽然寄存并不期待身份的确认,但是寄老太太的刻意让寄存觉得恨意从心里像泉水一样“汩汩”的冒起。

    下葬的那天,雪后初晴,阳光晒的冷。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后,寄存太不起眼,本没有人注意到。直到立好墓碑,寄存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长孙女寄存”。寄老太太怀着仇视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墓碑,然后像飞刀子似的看向寄存。人群中出现了慌乱,纷纷议论着这个名字将会带来的变动。寄存悄悄的离开,外公,这是你的最后一招吗?最后的肯定和挽留。

    生命的去留不由人来掌握,就像今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在明天升起。人死如灯灭,恩怨能消则散,何必像看《红楼梦》一样,在林黛玉死后多年还议论着死的先兆或情感。

    第四节

    年后的开学让寄存看到了久违的爱森和朗奥,这是一个新的开始。“魅”吧新年开张,讨了一个好彩头。刘寰宇终于把唐莎介绍给了季妈妈和爸爸,对于那样的一家人来说,唐莎的美丽温婉完全适合。而苏挺和颜庞伟都找到了女朋友。

    一众人在吧台前聊天,聊新年,聊旧年。“绯闻闹过后,不知道朗奥家里怎么样了?”有人问。“朗奥,在美国的女朋友有没有吃醋,存存,新年有没有接到恐吓或是殉情电话啊?”

    “很抱歉,没有,不过确实有人死了,和我拉上一点关系。”寄存说着。

    “你外公是吧。”好象有点担心的口吻。

    “干吗这种口气,你们不是都知道我吗?他是我的外公,……我的外公而已。”没人提到这个话题,转移话题回到朗奥身上。“朗奥,老实说,跟存存闹绯闻你特开心吧。”

    “是啊,”朗奥回答,“我更开心,听说是个中国女孩,直说要见孙媳妇呢。”朗奥的口气听起来戏谑,寄存可听出不耐烦的味道。看了一眼其他人,寄存甩了甩手,挥苍蝇拍似的,“别拿朗奥开玩笑,他可不经逗的。”

    “是吗,朗奥可是最喜欢开玩笑的人哦。”一片轰笑声起。

    “是啊,是啊,”寄存看着朗奥睁的有红血丝的眼睛,再看了看戴为,搂过朗奥脖子,“可以开玩笑那是因为是假的,真的就不能开玩笑咯!是吧,朗奥。”眼神却憋向其他地方。

    这可是有点影响力的炸弹,一票人都看向朗奥,“是不是真的啊?”“你骗我们的吧?”

    朗奥吞吞吐吐。“我说是就是,”寄存很肯定的语气,“我去年圣诞节还跟我妈妈说了,不信,你们可以问寰宇?”刘寰宇点了点头。

    “哦”一声,一群人都吹起了口哨。只有三个人没有说话。

    众人离开。“存存,这样不好,……”朗奥觉得理亏。“没关系,看你刚才准备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寄存回答,“我不在意什么,不过万一被别人拿来做文章肯定就不好了,”点点朗奥的头,“你这个混血儿,知道什么叫做文章?你以为是写学年论文吗?”

    旁边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莫不做声。“感到抱歉的话,”寄存一手挽起一个,“那就送我回家,当我的护花使者。”

    才走出大门,就看见寄恋心和唐怀帆从车上下来,成双成对。寄存觉得好象没有打招呼的必要,挽着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好歹我也登记在前,是不是应该分一只手给我?”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看你好象没有多余的手来给我牵。”寄存停下来回答。

    看了一下窜到身边的寄恋心,唐怀帆说,“好,就照你看到的理解,我还剩下一只手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寄存摇摇头,“如果我是你,我另一只手用来遮脸,免得被人笑话。”这句话引得身边两个情不自禁的笑出来。“现在我不是你,我也不会站在和野狗同一个位置上,那样掉格。”

    “寄存,你什么意思,你骂我是狗,你以为……”寄恋心从来心直口快也是头脑简单的意思。

    “还有自知之明,不错,现在觉得以前打你的确不对,那弄脏了我的手。以后,用嘴巴就可以弄死你。”说的心肺舒畅,寄存转身离去。旁边是不可抑制的笑声和表扬。“存存,从来不知道你那么会骂人。”“只知道我会打人,是吧。”

    碰了一鼻子灰,唐怀帆鼻子,看向身边气的发抖的寄家小姐,“走吧,送你回家。”看来,要将后车厢的折叠椅放进寄存的家还有点困难。

    寄存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初看见寄恋心的时候,火气就有点往上冒,看来,还真的对唐怀帆有不一样的情感。喝着杯子里的热可可,寄存想着今天的事情。上半年的课程后,下半年就开始实习找工作,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毕业了。

    对于寄存来说,没有找工作的急迫,从一进大学开始就已经是半工半读,去年杰森的mtv大红,分了一些花红给寄存,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估计也有那么一大笔。倒是寄生格留给寄存的那笔价值不菲的股份,寄存觉得虽然像是下金蛋的**,但是总像烫手山芋,早点脱手早点轻闲。

    开学不久就是西方的情人节,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国人将西方的情人节过的像中国春节一样隆重。一个代表团圆,一个代表甜蜜。

    没有情人节习惯的寄存情人节落了单,呆在家里,免得被人发现形单影只。还有一个高龄青年没有过情人节,就是唐怀帆。确实在以前忽略掉他是一个总经理的身份,本没有说过他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情人节当天的唐生酒店生意很好,预定的满满的,没有给后来晚到的人一个空缺。

    放置在后车厢已经半个月的折叠椅和水杯终于被拎进了寄存的家。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样子,还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我还是在那天晚上两个人的前面咯!”放下椅子,唐怀帆端过杯子倒水喝。

    “你好象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啊?”寄存看着唐怀帆。“我真的觉得你不像三十多的人,为什么认识我这种人,还说出喜欢我的话,现在还做着登堂入室,抢占位置的幼稚事情。”

    “是吗,我从没觉得你是普通的二十多岁的女孩,还有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人,没有参照的对象,你就是你。”唐怀帆说的很认真,“至于占位置这个事情,你先挑起来,我就跟着做,而且这个位置好象很抢手,我感觉不快点就会失去资格。”懒得继续理会唐怀帆,寄存选择了把目光放到手里的书上。唐怀帆也不闲着,收拾好就回去了,毕竟他还是个总经理。

    半躺在床上,想着这个略有不同的情人节,以往的这个时候,寄存和刘寰宇会一起去市中心最大的电子屏幕前看屏幕里的烟花和绽放在空中的烟花,比较一下两者的不同,然后在烟花末落下来之前躲进旁边的布衣店。那时候没有感情的牵拌,也没有太多想法,就是在重大的节日里找个认识的伙伴,取点温暖。

    现在的刘寰宇在干什么呢,做着相同的事情还是其他的,这样在外人看来有点三人行的姿态是不是该完全改变,没有寰宇的出现,妈妈会感到不自在吗?我开始渐渐习惯他的离开,你开始习惯了吗?人走到最后总得分道扬镳,没有一辈子的亲密无间却毫无杂念和暧昧,铁轨走远了,交叉了,就不清楚跟你同行的是不是还是最初的那。

    人都有习惯用脑部以外的物质来储存属于自己的东西,以为留下的比死亡的脑细胞可靠,怎知道从脑海里走了,就已经不再属于你。熙熙攘攘的街头,成双人影的相拥,一个轻啄,一个抚摩,在彼此的眼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充满温情的一刻溜的比什么时间都快,选择用一个按钮来记忆不算是浪费。没有人会猜忌情人节的街头,闪光灯有什么恶意,只是想留住甜蜜的时光和生命的片刻而已。

    再隐秘的角落都有爆发的出口,出口充满着光明,却不一定是通往光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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