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悔药,修行最忌是回头!
    其实周易早就该不抱什么希望了,名明知不可能,便不该再回头的。
    只是人在绝望之际,却总是会不那么些许甘心,然后就总是希望会有一根稻草,可以让绝望的自己伸手抓住.......
    若把修行之路比作一面悬崖峭壁,那么修行便是在攀岩。当你一心一意望着山顶风景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可一旦往下看,便才是最危险的举动。
    因为那代表着软弱,带着着不再一往无前,而存了一份犹豫之心。
    只可惜,周易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胡闯乱撞。
    原以为不过普普通通一回头,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迎来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卡。
    或许早了,毕竟周易现在连起码的练气都还没有开始。
    又或许迟了,周易由神入仙,早已经天道之路上走了很远一段路了。
    谁知道呢!.....
    周易是一个异类,还没有察觉道做神跟做人有什么不区别。
    或许,周易压根就没有明白神性跟人性的不同。
    斩断七情,摒弃六欲,心即天道,无悲无喜。
    这才是一个神明该有的立场。
    只是,周易若能做到,哪儿还会有这诸般烦恼?
    周易做不到。
    周易这一回首间,便发现草亭之中,早已人去亭空。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周易刹那间心底一凉,紧接着脑子里便嗡地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
    这算是周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面对一个问题完全束手无策吧!
    这一种无力,悲伤,绝望的感觉,竟然来的是如此强烈,如此清晰。
    以至于原本深藏心底的贪、嗔、痴、慢、疑等等,也如赶紧一般蜂拥而来,瞬间便击破了周易脆弱的心境,猝不及防之下,周易的灵台识海很快便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神仙,一念妖魔。
    人在劫中,心智自蒙。
    大破大立,不破不立。
    只是破灭容易,再立何难?
    眼见周易胸中一股愤襔之气油然而生,身手上隐隐的护体神光飞快地黯淡了下去,而一道道黑云般地煞气却升腾而起。
    转瞬间便将周易站立之地几十丈范围内的苍竹,由生而死,飞速的演化了一遍。
    一念苍竹老,一念竹花开。竹花开后生机断,一片竹林付尘土。
    待到周易一路跨出,回归了京城的一瞬间,那一大片原本苍翠欲滴的竹林,已然尽数化作了粉末。
    生机掠尽,苍竹轮回。
    而原本郁郁葱葱,如林似海的竹林,竟然被周易在如此轻描淡之间,凭空挖掉了一般,以至于生生地消失了好一大块。
    “唉!竖子啊竖子,简直不当人子!”
    “这么好的一片竹林,花了老夫多少心思啊!”
    “简直就是......”
    “唉!老头儿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周易前脚消失,徐老爷子后脚便再次出现在了竹林里。眼看着缺失了一大块的竹林,心惊之余,徐老爷子暴跳如雷之际,又何尝不是欲哭无泪?
    升米恩,斗米仇,好心没好报,不外如是啊!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老头看着周易消失的方向,大骂了一通之后。却放弃了前去讲理的打算。
    妖魔是魔。心魔就不是魔了么?
    如今的周易心魔已生,神智已乱,又有何道理可讲?
    徐老爷子再生气,也只能暂且记下,只是等到周易劫关过去,恢复了清明之后,才能去理论一二的。
    “老爷,他对方会不会是误会,是你在害他?”就在这时,竹亭内一道青烟生气,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出现在了草亭之中,顺着徐老爷子的目光,看着那一大片化作了枯粉的竹林,有些担忧地道。
    来着正是徐老爷子的管家徐福。生前是徐老爷子的心腹,国公府的管家。死了依旧还是徐老爷子的心腹管家。
    是以一介仆从,却能在徐家祠堂里留下一个位置,死后,徐老爷子虽然无法将之提拔为神,却依旧将之留在身边,帮他打理这片竹海的存在。
    “我只是在帮他而已!”徐老爷子摇了摇头道:“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若是连这个都不明白,老夫我又有何惧?”
    当然,若是周易过不去,也就没有以后了,自然就更没有什么将来讨还之说了。
    佛有天人五衰,道亦有凡尘五劫。
    山,医,命,相,卜五术便因此而生。
    而与之相对的便是生,老,病,死,苦!
    五术对五劫,以玄为路,以妙为桥。渡之则明心见性,修命得真。
    不渡,则沉沦凡间,修行也莫再提起。
    凡人五劫,原本便是由凡入仙的必经之路。
    只是这一次周易的考验来的太突然,也太过凶猛了。
    情不知其所起,所以劫来不知其所生!
    缘不知因何灭,而劫也不知其所终。
    身处劫中的周易浑浑噩噩地一步跨出,便立刻回到了京城之中,然后犹如游魂一般,走在了京城的大街上。
    中国自周代起,九幽宵禁之策的。一更三点之后,无论哪座城市里都要开始禁止百姓上街通行的。京城作为首善之区,天家重地,自然就更是严格了,通常不但有衙役迅捷,还有军兵一队队往来巡逻的。
    周易劫思入脑,神智自然就不如平常那般清名。
    所谓的“鬼迷心窍”,也并不是只有凡人才有。
    现在的周易其实就跟“鬼迷心窍”差不多。
    甚至连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只剩下了本能而已。
    天劫的厉害之处,便是无孔不入,无相无形啊!
    喜,怒,忧,思,悲,恐,惊,沾之一点,天然就能立刻将之放大无数倍,然后猛然将其推上一个极端,
    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丧失了平常的理智跟清醒。
    就在周易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要去哪儿之时,背后突然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人正是一对巡街的军兵。看见了周易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便立刻追了上来,明晃晃的刀枪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周易,然后大声喝问道。
    “关你屌事儿?”周易虽然脑子不清楚,但几欲毁天灭地的心情却依旧还是一样的。。
    反正周易如今的心情烦躁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通通砸烂,听见有人对自己呼呼喝喝,还用刀枪指着,口气能好的了的才怪呢!
    周易这一句可把对面给骂得惊呆了。
    没办法,实在是周易这样子,也实在是太屌了,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哪有犯法的面对执法者还这么嚣张的?
    这可不是后世那个假惺惺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执法都是相当简单粗暴,甚至都些残忍的。平常人若是闯了夜禁,见到巡街的衙役跟军兵,那个不是好声好气地一个劲头哀求高可伶的?
    虽然大明律法中规定了疾病、生育、死丧可以例外,但再例外也不是可以对着官兵这么不客气的理由啊!
    真当豆包不是干粮,巡夜的官兵不凶狠?
    一群军兵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易一眼,见过横的,可没见过这么横的啊!
    以至有弄得一群军兵都弄不清楚对面是何方神圣了。
    唉~月光太暗了,手里的灯笼又照不远,现在弄得连对面到底是谁都看不清哇!
    就在军兵们被周易唬住,一时间弄不清周易来历的时候,周易已然晃晃悠悠地再次向前走了。
    周易脑袋迷迷糊糊归迷迷糊糊,但也也只是思维不清楚而已,总不至于连家门都认得。
    “站住!”眼见着周易要走,一群军兵立刻急了,一方面职责所在,畏惧上边惩罚,一方面面子也挂不住了,凭着得罪贵人了风险,大喝了一声,然后在守卫的队长大手一挥之后,立刻便将周易围在了中间。
    “看你样子,也不想什么好人!”直到这个时候,军兵们才有机会照一照周易的样子,然后才确定周易明显不是他们惹不起的那几位。
    要不怎么说呢!
    能在京城混的没有一个不是眼力尖的!
    “给我打!”军兵们抛去了畏惧之心后,立刻便放开了手脚。
    “打了之后,再送到顺天府去,不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王法!”为首军兵得意洋洋,气势十足地道。
    触犯夜禁的事情,其实可大可小的。
    小的赔笑几声,破点小财也就过去了。
    认真的就会被当场押到衙门里去拘押,或者干脆就地打上板子,叫你屁股开花,印象深刻。
    而严重的却是可以就地正法的!
    轻重缓急,全看执法者的心情以及犯法者的身份而定。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而周易这样的,显然就是让一群军兵大为愤慨了。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周易虽然没怎么反抗,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傻愣愣地被围在了中间不卑不亢,连声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不怪军兵们不客气了。
    随着为首的一声“打”字令下,棍棒刀鞘立刻犹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周易是糊涂了,但不傻。就算真是傻子,有人打他也会躲的。
    周易挨了头前几下,而且好几下都是冲着脑袋去的。周易被打得满头包之余,也总算清醒了一丝。
    当即便哎呦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军兵们一下子便打在空处。
    “哐当”几声响起,下手轻点的还好,心比较狠毒,下手比较重的当即就差点闪了摇。而且还差点砸到自己队友。
    “咦!人呢!”人群反应过来,然后立刻就呆了。
    半夜三更的,被一大群人围着,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就消失掉。
    这回是什么东西?
    很多事情就怕联想,一联想就会刹不住车。
    就在一群人开始头冒冷汗,双腿哆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眼神确认着准备逃走之时,周易便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的周易再也没有了丝毫人样,只见着浑身黑气缠绕,眼红如血,死死地盯住了对面好一群人。
    “这,这!”一群人全都被周易给吓到了,连跑都不会跑了。
    更何况,此时的周易也不可能在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了。
    只见得周易连动都没动,只是鼻孔内轻轻地“哼!”了一声,一道无形的煞气便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刹那芳华,瞬间白骨。
    一大群人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了喉咙一般,连挣扎都挣扎不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苍老了起来。
    这群军兵年级十六七岁小伙子的有,三四十岁的老油条也有。
    可无一例外的都一个个飞快地变得皱纹上额,白雪满头地岣嵝了起。
    一如瞬间度过了几十年,一下子就进入了苍老地人生暮年一般。
    生机掠夺,魔道无疑。
    且不论这一群人如何惊骇欲死,就眼见着这么一群人生机将尽之时,大街的尽头已然传来了一阵阵呼呼喝喝地叫嚷声,以及大队大队的脚步声。
    显然,此地异状应该已经暴露了,要不然,哪会引来这么大队的官兵?
    周易冷哼了一声,看了远处真飞速赶来的大队人马,有看了看眼前这些垂死的大队军兵,脸上半点表情也无,只是眼中红光一闪,然后转过身去,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夜色中的京城再也不平静了,街头的一幕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常识。
    且不论这一夜,宵禁士兵们如何不安,等到第二天天一亮起时,京城之内恐怕又免不了沸沸扬扬,恐慌一番了。
    但这些,又跟周易又什么关系?
    夜神人静,悄色无声。周易犹如幽影一般突然便出现在了王大小姐的闺房里。
    小丫鬟守了半夜,此时已然靠在了床边睡得正熟。
    周易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走了过去。
    白天的时候,周易以灵力续命,刚刚泛起的一丝血色,到了晚间便已然消失殆尽。
    周易默念了几声之后,屈指一弹,一道盈盈绿光便自周易指尖笔直飞出,向着王大小姐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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