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己军抓住一杆长枪,使劲往下拽,枪杆另一头的少典军脖子和脸都涨红了,枪尾夹在腋下,双手死死握住枪杆,大腿哆嗦着下蹲,可双脚仍一点一点往前移。

    耿之忠见部下陷入险境,冲前两三步,踢起地上一柄断矛,“噗”正中一名己军腹部;他随后来了个俯冲,双叉合绞,刺穿另外两名己军的脖子。

    “去死!”一支裹着斗气的枪尖斜地里刺到,耿之忠躲闪不及,腹部中枪。

    “嘿!”耿之忠连退好几步,幸好他救的部下挺枪逼退偷袭者。

    “耿队小心!”一只手掌抵在耿之忠后背。

    他还没回头,二中队长撒弃越过他,举着方牌顶到敌军面前。趁己军被压退,他低头一看,腹部的精甲有一处凹陷,所幸做工很精细,精甲没被刺穿。

    “呸,咝,呼!”一阵巨痛后他终于回了一口气。

    北32师团抵达战场后马上展开进攻,从北面缓坡和东面隆起的坡脊逼近少典军阵地;骑兵部队仍在外围游弋,寻找机会冲锋。

    己军指挥官没有展开全面攻击,一是仰攻敌阵要分梯次以蓄力,二是留预备队防止敌军突围,体现出既担心少典军的战斗力又想全歼这支部队的矛盾心理。

    费则没有命外围的第一大队阻击敌军,而是命“品”字的两个角对准己军进攻的方向,弓箭兵嵌入两角之间攻敌。

    土坡上的少典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防线前端的第二、第六大队已击退敌军多轮进攻,耿之忠这是第三次被己军击伤,还好皮糙肉厚装备精良,加上部下用命守得防线安稳。

    咚咚,两根木桩连续撞到撒弃的盾牌上,撒弃的两只脚均已陷入土中,紧闭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巨大的冲击力依然没有撞开他。

    耿之忠瞋目裂眦,双叉一举欲上前帮撒弃,“咻咻咻”耳边忽闻尖锐的破风之声,数支箭排成一条直线从他头顶掠过,紧接着听到敌军的惨叫声。

    四名抱木桩的己军被射翻到底,撒弃肩膀一松,腾出手来擦去嘴角的血丝。

    “好样的!”耿之忠回身,对着蹲在一个高点的万裕竖起大拇指。

    地面战斗打响后万裕活跃在坡顶附近的高点,帮助前线官兵对付敌人。跟近战亲兵不同,他不用远离将旗也能攻击敌人,有效地支持了防线上的战友。

    “敌骑动了!”张定远声音沙哑。

    开战前他跑遍各个大队,倾己之能动员师团士气,非但嗓子喊哑了,挥舞战旗的双臂现在也抬不起来。

    “传令第一大队阻挡敌骑第一波冲锋。”费则交给丁芬一面令旗。

    常规战场有帅台或将台,传令较远的部队一般通过旗手打旗语,号手配合通知,然而75师团占据的坡顶挺大,将台看不到全部战场,因此费则干脆在坡顶来回走动,只在几个固定点安排旗手。

    丁芬飞快地跑到陡坡旗手点,给旗手传达命令,然后对着樊玉珍的方向射出一支响箭。

    第一大队在最外围,从坡顶跑下去的时间足够敌骑兵冲上来了。

    “来了!大家到陡坡防线做好准备!”樊玉珍知道自己的责任,一直在留意敌骑兵和坡顶的命令。

    己军指挥发现步兵久攻不下,终于下令骑兵上阵,算是按照预定的战术执行。

    这种攻防战最适合拼凑的骑兵部队,他们可以一个大队一个大队地投入冲锋,省去跨师团跨大队的配合,拿出最强的战斗力来。

    “弓箭兵转到陡坡侧翼!”

    “……”

    传令兵从坡顶一路传到弓箭兵阵地,负责指挥的军官马上带队转移,弓箭兵有机会打乱骑兵的冲锋阵型。

    “第九大队注意,跟随第一大队捕捉缠斗战机。”

    坡顶传下来的命令开始频繁。

    “骑兵大队做好反冲锋准备,三短号立即出动。”

    …….

    第一队骑兵朝着陡坡冲来,这里是除正面缓坡外最宽阔的地带,虽然会降低马速但适合骑兵展开。

    “注意陷马坑!”“注意乱石堆!”“小心反战马矛!”

    冲锋队伍中军官的呼叫声此起彼伏,马速降低后有坏处也有好处,骑兵部队有时间避开机关陷阱,只有少数骑兵中招落马。

    “弩手攻击!”樊玉珍一边端弩瞄准一边喊。

    她的大队里仍然有十张弩,恰好在这时候派上大用场,强弩可以在骑兵发动骑阵攻击前射杀关键性人物,能够打乱骑阵,比弓箭兵保险很多。

    费则开始将第一大队安排在外围,开战后却调离正面,为的就是让他们对付骑兵,确保己方的阵型不被打乱。

    己国骑兵不断有人中箭下马,并且冲进了弓箭兵的射程范围,“各中队自由攻击!”军官见队伍来不及站位,干脆下令弓箭兵分散射击。

    “梁璇!”樊玉珍喊道。

    “在!”

    “留意拉索!”

    “放心,全都盯着呢!”

    樊玉珍冲到一个据马后面,猫着腰,又射了两箭。

    “绊马索!”她看准距离突然大喊。

    “拉!”梁璇对部下下令,自己也用力抽动一根麻绳。

    此时己国骑兵冲进了距离防线一百米之内。

    啪,啪,啪,地面上有十多根短桩被拉起来,两两之间连接着十几米长的绳索,高度正好到马脖子底下。

    本来战马跑坡就费力,脚底下忽然冒出那么高的绳索,怎么能避得开?当场就有十几骑翻到在地。

    “干得漂亮!短矛、投枪准备!”樊玉珍站直身体,背起金竹弩,从焦明广手中接过长斧,准备短兵相接。

    己军冲锋的势头被打下去大半,只有四五个小队突在前面,后面的部队受阻于同伴没能跟得上。

    唰唰唰,箭支越来越密,弓箭兵在军官指挥下逐渐排好阵型,箭枝更有效率地射向己军。

    “抛射!”

    樊玉珍一声令下,一百根短矛激射向最后在冲锋的骑兵小队。

    “跟我上!”焦明广没等樊玉珍下令就带头冲出防线,一中队的人都翻过拒马,跟着中队长冲出去。

    “弩手点杀骑士,其他人稳守防线。”樊玉珍更新命令后也冲了出去。

    第九大队则全体越过防线,准备冲出去缠住后面上来的骑兵部队。

    樊玉珍最后得到的指令是“阻挡敌骑第一波冲锋”,射出短矛就相当于完成任务,可以撤回后方休整。不过她没有得到明确军令是不会离开战斗一线的,就是如此勇猛的作战风格才机缘巧合救下余忠。

    第一队骑兵与少典军混战到一起,冲锋的势头被拦下,还出现败退的迹象;第二队骑兵接踵而至,混乱的战场没有空间给他们跑起来,由冲锋变成缠斗。

    第九大队原在樊玉珍的帮助下杀退了第一波骑兵,新进场的骑兵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从攻击之势变成相持。

    混战之后骑兵不能冲锋,弓箭兵也无法射击,这片战场少典军占地利,己军则人数较多,第三个大队眼看又要杀到。

    呜,一声长号。

    樊玉珍砍翻一名敌军,回头看了一眼,“撤!回到防线后面阻止敌人。”

    她们和第九大队一起缓缓后退。

    敌我的分界线刚刚打出来,后方的弓箭兵又开火了,中间还夹杂着弩箭。

    原本开阔的地带被打乱,战马和士兵的尸体来不及收拾,激烈交战的战团根本分不开,第三波骑兵被弓箭压制找不到合适的冲锋路线,只能放慢速度跟着友军后面。

    “三千,还有七千,同样的进攻顶多再来两次。”费则在观察陡坡这面的战场,“下令陡坡防线让开正面,骑兵大队给我反冲锋!”

    张定远看着旗手发信号,问:“那后面的战斗怎么办?”

    “他们可以无损击退敌军,敌军不敢再这么冲了。”费则转过身来,朝缓坡方向走去,“这边你来指挥。”

    “让开正面,让开正面!”樊玉珍挥斧挡住边角上,阻止敌军拓宽战线。

    “箭头抬高三指,射后面的敌人!”弓箭兵指挥官下令。

    一线交战的少典军不顾一切地往两边跑,任由己军突入正面,第一大队正好分成两拨,卡住己军不能散开追击。

    嗝哒,嗝哒,嗝哒,少典军后阵飚出一支骑兵,跑在陡坡之上,精神抖擞地俯在马背上,战意在眸中闪动,枪尖晃过寒芒。

    坡上往下冲跟己军的冲锋完全不一样,己军识得厉害,赶紧往两边跑,可这时少典军的步兵趁机从两边掩杀过来。

    铛铛铛,坡下的骑兵大阵敲响铜锣。

    最好的逃生方法是转身往下方跑,然后变向,而不是横着往两边跑,骑兵指挥官看得很清楚。再派一个大队去接应是送死,派两个大队去未必能赢,派三个大队还不如让前面的部队逃回来。

    “这还需要我指挥吗?”张定远看乐了,心里却一点不埋怨费则把残局丢给他。

    天上的战斗烈度开始下降,较低级的魔法师要控制魔力了,像起初那样狂泻魔法,他们支持不了十分钟。

    “朗春,该反水拉!吃掉下面的己军,我封你为国师!”丁馗又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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