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转身就走,没心情答理楚娇,边走边撂下狠话:“带着毒药,想死就死,别牵连到我。”

    楚娇也是心情不好,说的是气话。她要是真的想蛮干,也不会这么不着急,还与沈宸见面说话了。

    可沈宸就是不安慰她,扔下狠话转身就走,弄得她怔愣住了。等她开口叫人,沈宸已经摔门而去。

    “混蛋啊!”楚娇气得直骂人,“怎么就不会说点好话,怎么就不知道安慰下人家。真是,真是活该你单身啊!”

    可是骂也解决不了问题,沈宸走了就没再回来。一整天连个电话也不打,一副绝交不理人的架势。

    楚娇等了一天,又气又恼,可还抹不开面子。自己是女生哎,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我服软嘛?

    可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第三天沈宸还是没露面,也没有电话打来。

    看看表,快要中午了,楚娇有些耐不住了。可她还想着矜持一下,便让周经理打电话,随便编了个沈宸要租车的借口。

    “接电话的人说:沈先生不在巡捕房。早晨安排好工作,一上午就没见着他。”周经理很快就报告了结果,摊开手,很无奈的样子。

    楚娇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竟有些担心。担心沈宸真的不再理她,从此各走各路。

    说实话,楚娇虽然觉得自己进步很大,除了沈宸以外,完全可以和特务汉奸较量一下。

    但在心里,楚娇现在才意识到沈宸有多么重要,正是她的精神上的依靠,力量的源泉,还是冷静理智处理难题的导师。

    说白了,楚娇还欠缺独立思考、行动的能力和信心。这倒不是说她不成熟,而是对于策划行动并不擅长,想得不够周到细致,觉得心里没底。

    找不到沈宸,楚娇心里着急,又开始胡思乱想。猜测沈宸是不是要撂挑子跑路,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决定吧?

    好在这种既着急又担心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晚上下班前,楚娇派去盯着巡捕房的人前来报告,沈宸回来了。

    “混账儿,坏蛋儿。”楚娇心里骂着,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电话。

    沈宸并没有象她想的那样继续冷战,痛快地接了电话,但约的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待定,让楚娇等电话。

    而且,他告诉楚娇,马上就要出去办事,很紧急的事情。

    你牛,你真牛!楚娇放下电话,心里还腹诽着:本小姐就屈尊纡贵,牵就你这头倔驴好了。

    ……………

    冷风卷着稀疏的雪花,留在空中的雪片,象扇动着翅膀的白蝴蝶,轻轻飞着,落在地上,落在屋顶,很快又化成了水。

    藤泽浩走出屋子,冷意让他打了个寒噤。他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

    他跳了上去,简短地说了个地名,便将黄包车的帘子一放,挡住吹向脸部的寒风。

    如果从外表来看,藤泽浩很象中国人,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派来主持租界情报点的工作。

    他的手下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们象猎狗、老鼠一样,四处嗅探着、侦察着,探听出租界抗日分子的踪迹,侦察到蓝衣社等抗日团体的情况。

    藤泽浩微眯着眼睛,将公事包抱在怀里,里面是最近一个时期搜集到的情报,不一定准确有用,但却代表着他的工作成果。

    在租界内,他不能太招摇,还得化名陈浩,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别扭。因为他瞧不起中国人,甚至因为有一个中国人的化名觉得羞耻。

    按他想来,战无不胜的皇军应该开进租界,用刺刀让那些蓝眼睛、大鼻子的西洋人屈服,让抗日分子再没有藏身之地。

    黄包车一拐,进入了小胡同,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藤泽从思索中醒来,他隐约觉得不对。

    刷,帘子被掀开,一个大拳头在他的眼中迅速变大,狠狠地捣在他的鼻子上,还没等他惨嚎出来,脖子几乎同时被一只大手掐住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藤泽被一盆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象是地下室的建筑内,浑身被扒得精光,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吊了起来。

    “醒了,那就开始吧”沈宸正翻看着藤泽公事包内的文件,看到藤泽醒来,冷笑着站了起来。

    其实,沈宸并不确切知道这是个日本人。他是跟踪以前留下的那个“明灯”特务,发现了这个据点,并让徐怀义帮派中的一个黄包车夫配合,绑架了藤泽。

    而且,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徐怀义借给沈宸的。平常则是帮派的刑堂,听名字就知道很适合招待藤泽了。

    啪,皮带在空中发出啸声,狠狠抽在藤泽的身上,一道血痕现了出来。

    藤泽身子猛地一颤,感觉象是火红的烙铁烫在身上,啪,啪,响声不断,到最后,藤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浑身已经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哗,又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藤泽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敌人之手,可敌人什么也没问,就是用刑,好象不应该是这个程序。

    沈宸将文件收拾收拾,放进了公事包,经过不断的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看懂日文的东西了。然后,他走过去,取下堵着藤泽嘴的破布。

    藤泽大口喘着气,恨恨地说道:“不用费心了,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这小卒子,也知道不了什么重要情况。”沈宸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摸着下巴冷冷地说道:“知道穿木鞋是什么意思吧,你们日本人发明的,让你也尝尝滋味吧!”说着,他又堵上了藤泽的嘴。

    日本人真是变态,竟用这种残酷的刑法对付无辜的中国人。

    他们不需要罪名,只愿意看中国人受刑,喜欢听中国人喊叫。

    他们的职业,宗教,与崇高的享受,就是毒打无辜的人。对这样的畜牲,任何一点怜悯都是多余。

    藤泽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目光,穿木鞋,他知道。就把犯人的十根脚指钉在木板上,胸口拢住绳子绑在监牢的铁栅栏上,让犯人没法倒下去。

    而这已经不是什么逼供的刑罚,只是日本人变态的取乐,他们很认真地观察记录,看犯人在极度痛苦中能捱多长的时间。

    啊,藤泽想叫,可嘴被堵上了,象狼似的长嚎被堵在了嗓子上,钉子毫无感情地钉入了他的脚指,穿透,进入了木板。

    他知道了那些“穿木鞋”的犯人的痛苦。而且,这只是开始,他将在剧痛中一直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是的,中国人的体质不讲究,最多只能坚持四天。

    而日本人,兴许连三天也坚持不到。他的精神随着第二根钉子的钉入开始崩溃,眼泪鼻涕口水,甚至连尿都流了出来。

    他拼命地摇头晃脑,发出唔唔的叫声,象一条肮脏乞饶的癞皮狗。

    ……………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沈宸给楚娇打了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在他的住处,语气很急,让她把赵有才也带上。

    等到楚娇和赵有才赶到的时候,沈宸正在看着日文情报。虽然不是全都认识,但也能看个大概。

    有些情报是道听途说,胡乱编造,沈宸自动地略了过去。但也有几份情报真的可能对抗日人士或抗日组织构成威胁,沈宸便一一翻译记录整理。

    看到楚娇和赵有才来了,沈宸把情报收拾收拾,开口说道:“马上要行动,我简单说一下,然后马上准备武器。”

    只字不提两人的别扭,楚娇也乐得翻过去,就象什么也没发生,挺好。

    藤泽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所以行动必须要快,否则便会错失一次沉重打击敌人的机会。

    在审讯完藤泽后,沈宸便马上通知了楚娇,决定天黑就行动,清除那个据点——一家小影院的特务。

    “我已经联系了张成富,让他四点半在影院外等着。行动时,由他堵着影院的后门,那里是一条小胡同,见到出来的人就干掉……”沈宸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张简易的街道图布置起来。

    按照藤泽的口供,今天正是租界特务前去汇报情况的日子,一周一次,特殊重大的情报例外。

    每到这一天,影院便会在门前挂出“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以免前来的闲人过多,影响特务们的前来。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汇报的特务并不是一起到达,而是按各自规定的时间,零散地进入影院,汇报完就走。

    这便给沈宸一个灵感,他们或许可以提前控制影院,然后来个守株待兔,将前来汇报的特务一个个制服。

    时间很短,沈宸便布置完毕。

    知道要杀人,而且要杀很多特务,楚娇有些兴奋,这不正是她期待的吗?

    沈宸这几天看似和她怄气,其实却在忙活着,就为了让她满意。想到这里,楚娇觉得有些感动,一点点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三人都清楚了行动计划,马上便准备起来。带上化装的衣服和道具,带好武器弹药,三人出门,上车出发。

    ……………

    这家小影院只能算是三流,但由于票价低廉,不设包厢,不分楼上楼下,票价一律一角。所以,尽管放映的都是老片子,平常开业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来看。

    “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已经在影院门前挂了出来,这与藤泽的口供相符。

    在车里化完装的沈宸,慢步走到斜对影院大门的一个瑟瑟发抖的乞丐面前,扔下两块钱,打发走了他。

    看了看手表,四点四十七,还不到特务们前来汇报的时间,现在行动正好。

    十几分钟控制电影院,制服里面的三个人,再等候上钩之鱼,这个计划还是很有成功希望的。

    想到这里,沈宸向着不远处的汽车招了招手,便步行绕过街口,沿着墙走进了影院。

    影院的大门关着,大门上有一个小门,还有一个小窗,似开似掩。

    他上前敲了敲,半晌,小窗完全打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露出半张脸,嘴里还嚼着东西,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歇业检修,请明天再来。”

    “东海的天空已亮,旭日高升,这是我们的荣耀。”沈宸说出了暗号,这是日本《海军进行曲》中的一句歌词,为庆祝日俄战争胜利而作。

    “光焰照耀,天地的正义发扬光大。”看门人有些不高兴地回了暗号,脸消失在小窗口。

    接着,里面传出门闩被卸下的声音,还有看门人不满的抱怨,“这么早,老子还没吃完饭呢”

    沈宸的猜测对了,看门人只是个打杂的特务,他不可能认得所有前来汇报的人。而他的脸进行了化装,又是天色将暗,胡子拉茬很大众化的装扮,倒让这个看门人并没有仔细辨别。

    小门开了,沈宸飞快地闪身而入。看门人正将门闩倚在门后,将整个后背让给了沈宸。

    沈宸的手象一把铁钳,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拧,看门人的颈椎发出一声脆响,嗓子里呕了一声,身子便软瘫下去。

    转身将大门推开一条缝,沈宸探头出去,招了招手。很快,楚娇和赵有才鱼贯地快步而进。

    “老赵,你负责对暗号看门,把这里的灯泡都摘了,守好大门,有人来就放到这里——”沈宸的眼中射出杀气,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赵有才点了点头,将小窗户关得只剩下一条缝,开始动手摘灯泡。

    沈宸看了看楚娇,不用说话,两人便掏出手枪,安装消音器,然后一前一后进入电影院二楼。

    两人上了二楼,直奔经理室。经理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沈宸也没有多作耽搁,用目光向楚娇示意了一下,便一把拉开房门,两支手枪发出沉闷的响声,子弹激射而出。

    天空是阴沉的,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

    街道上的路灯亮了起来,人们走起路来是很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寒气,仿佛冒着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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