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目光中,能了解到一个人的性格。
    自信的人,喜欢拿目光与人对视,机灵的人,目光也比较灵动。
    绣娘明明年级不大,看人的时候却目光发飘,给人一种娇弱无力,需要保护的感觉。
    这种人,不是林黛玉那样的,就是骑马射璐那样的,外貌清纯脱俗,总是长发飘飘,看似素面朝天,人畜无害、实际上善于心计,玩弄感情的女人。
    王旭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前者是真的伤春悲秋,整天风啊,云啊,雨啊,暗自落泪,小家小户养不出那样的人。
    绣娘虽然容貌较好,手上却掩盖不住干粗活的痕迹,出身不会太好。
    一个出身农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丫头,要说能养出富贵病来,王旭一百个不信。
    不是富贵病,那就只能是外表清纯,表面上与人为善,背地里另有算计的绿茶。
    这种人,可不是安分的。
    “王家少爷,我也想留下来给你帮忙,为赈灾出一份力。”绣娘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双手捧在胸前。
    王旭面上不动声色,绣娘是什么样的人,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不在意的说道:“想帮忙啊,给宁青打下手吧,我正准备让宁青辛苦些,多往乡下跑跑。”
    绣娘连连点头答应下来,那股痛快劲,让王旭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想错了。
    算了,管这些做什么,孙猴子就是再厉害,也休想蹦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少爷,少爷...”
    刘全骑着马,带着几名健扑迎了上来,开口道:“少爷,县上来人说,朝廷的赈灾大使来了,听到王家施粥的消息,点名想要见您。”
    “大使,你确定是大使,不是副使?”王旭目光中带着疑惑。
    北方大旱,前去赈灾的是正三品,掌宗庙礼与祭祀的太常寺卿,如今南方闹灾,虽然规模没有北方严重,来的大使也少不了正三品的官职。
    正三品,这个官职可不低了,扬州知州也不过正三品,按照地方官比京官矮半级的传统,州牧见到赈灾大使也得叫声大人。
    堂堂三品大员,朝廷的赈灾大使,会来溧阳县这样的小地方,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少爷,是大使,据说是户部右侍郎,您还是快点去吧。”
    刘全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只是催促王旭快去,说县上派来的人还在等着呢。
    王旭走上马车,离开义仓往家里走。
    没等进门,离的老远就看到三个衙役打扮的人,正站在门口往两旁张望着。
    王老爷带着家丁,小心翼翼的在旁边陪着,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看到王旭的马车,王老爷连连摆手,三位衙役一看,也不等王旭的马车过来,骑着马就迎了上去:“车内的人,可是王家少爷?”
    “王家,王旭,见过三位官人。”王旭从马车中走出来,对着三人微微拱手。
    “跟我们走一趟吧,大使要见你。”为首的一名衙役,穿着打扮明显与其他两人不同,看上去是捕头而不是捕快。
    王旭往王老爷那边看了一眼,略显迟疑的说道:“三位官人,能不能让我跟家父说几句话?”
    “回来再说吧,大使的时间宝贵,稍后还要往交州去,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的。”
    为首的捕头说的生硬,王旭也只能就此作罢,调转马车跟着三人往县上走。
    九泉镇,距离县上有四百六十里,王家的马车与衙役的坐骑,都是有妖兽血脉的良驹,比普通马匹快了十倍不止。
    早上出发,不到正午便赶到了溧阳县,离得很远就看到了溧阳县紧闭的城门,与徘徊在城门外的灾民。
    “老爷,我二姑夫真是城里人,我是来投奔二姑夫的,您就让我进去吧。”
    “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口吃的吧。”
    “这位大哥,你看我闺女长的多标志,只要两斗米,这丫头就是你的了。”
    灾民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城外,买卖儿卖女的有之,卖身葬父的有之,还有人头上插草在卖自己。
    王旭的马车,经过一群难民时,离得很远,就看到一个难民倒下了。
    周围人一哄而上,抬着这人的尸体往后面的树林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开城门!”
    为首的衙役亮出腰牌,对着城门上的守兵喝道。
    嘎吱吱...
    伴随绞绳转动的声音,城门被一点点拉开,留出一辆马车能通过的空隙。
    王旭的马车,跟在三位衙役身后往城里走,无数难民则欢天喜地的跟在马车后面,试图跟随他们一起混进去。
    “滚开,滚开!”
    守门的兵丁,拿着皮鞭,木棒,对着后面的灾民抬手就打。
    除了几个幸运的漏网之鱼,大多数难民又被赶了回去,继续留在城外等死。
    进了溧阳县,里面的景色再次一变,多了几分外面没有的繁华。
    城里人跟乡下人,说的再多也是不同的。
    就算现代,某年闹粮荒的时候,乡下饿死的人,也是县城里的十倍、百倍以上,更何况是阶级对立更明显的古代。
    溧阳县中,虽然过往的行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惶恐与不安,可面黄肌瘦的却很少。
    走到路口的时候,王旭还看到了正在搭建的粥棚,显然溧阳县不是没有赈灾,而是没有将赈灾的力度贯彻到乡下。
    “到了,下马吧!”
    穿过十几条街道,溧阳县的知县衙门,出现在了王旭眼前。
    好气派的衙门,门口两个五米高的石狮子,往里是朱红色的大门,外面还有十二名衙役把守在外。
    抬头看,溧阳县衙四个烫金大字,被写在高挂朱门上的匾额中,阳光一照金碧辉煌。
    到了这里,两名跟班的衙役,就不往里走了,而是去了县衙中的班房。
    只剩为首的捕头,带着王旭继续往里走,直奔县衙中的后花园而去。
    寒冬腊月,县衙的后花园内,依然是绿意迥然,种植着许多不怕寒的植物。
    一名五十多岁,穿着儒士袍的中年人,正在凉亭内与一位穿着县令官服,留着白胡子的老者对弈。
    王旭赶到的时候,这盘棋已经下到了尾声。
    执白子的中年儒士,已经将持黑子的县令杀得片甲不留,而县令不但没有焦急,反而在哪乐呵呵的恭维着:“胡大人的棋艺,远超下官百倍,下官还没明白过味来,就在不知不觉中输了啊。”
    “程翁说笑了,要不是你有心事,我赢得也不会这么顺利。”
    下棋的中年人,便是朝廷的赈灾大使,太常寺卿胡志明。
    陪同下棋的老人,则是溧阳县的万里侯,溧阳县令程广荣。
    “大人,下官那边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退了。”看到王旭来了,程广荣起身告退。
    从年龄上说,程广荣足以当胡志明的爹了,但是当官不是比岁数,三十少进士,七旬老举人的现象比比皆是。
    不管是前途还是背景,草根出身的程广荣,都比不上出身北方大家族,青云直上的胡志明,所以姿态摆的很低。
    程县令一走,胡志明便收了围棋,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老师还好吧?”
    王旭目光微眯,低头道:“家师一切都好...”
    “坐吧,我跟你老师相交非浅,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
    胡志明指了指程县令刚才坐着的位置,等王旭坐下之后,又说道:“因为一些事,我不方便去拜访薛大儒,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向你老师问好。
    另外,赈灾的事你做的很好,这里看似天高皇帝远,实际上一直在朝堂诸公的眼皮底下,谁做过什么是瞒不住人的,日后是赏是罚自有定论。
    最后,帮我给薛大儒带一句话,就说新政唯艰,那个人已经要寸步难行了,这场风波终是要过去的。
    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回去后要记得刻苦求学,千万不要以神童之名自满。”
    说了没几句,胡志明便下了逐客令。
    至于下面的灾情如何,王家是如何赈灾的,胡志明一句都没问,看上去并不关心。
    王旭起身告辞,心中满是疑问。
    胡志明到底是干什么来的,难道真跟他说的那样,只是前往交州赈灾之余,路过溧阳县歇歇脚?
    不对,要是歇脚的话,也不会虎头蛇尾的将他叫来了。
    新政唯艰,难以持续,这句话应该是重点吧。
    自己的老师薛牧山,之所以告老还乡,隐居三涧溪,便是因为党争失利,不得不急流勇退。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王旭已经知道,老师当年在朝堂上的敌人是谁。
    内阁首辅大臣,武英殿大学士严松,以寒门子弟为首的寒党。
    严松与寒党,推行的新政不稳,是不是代表自己的老师,清流与士绅阶级的重臣们,要开始重返朝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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