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

    “和尚,你虽才是第一日到我营中,却是大有口福了”

    突然有人对着周淮安道。

    “方才黄王颁下令来,悉命犒赏各军。。”

    “故此,今儿可是军中特许宰生,好生吃喝的日子啊。。”

    “肉。。”

    “肉。。。。肉”

    “肉。。。肉。。。肉”

    周淮安面前的人群突然有些狂热的咆哮了起来,居然是到了五日一次的杀牲口打牙祭的日子了。

    不但是“竹钉队”那些刚入伙的新卒,或又是南方出身“杆子队”的正卒,就连“哨头队”的经年老卒们,也不同程度的露出期许和垂涎的表情来。

    毕竟这是物质条件极为匮乏的古代,对大多数底层人民而言,也许一辈子就没有几次吃上肉类的机会。

    不多久的等待之后,在某种熟悉的“二师兄”此起彼伏的叫喊嘶鸣声中,一小群瘦巴巴的动物被驱赶进了临时的营地当中;只是周淮安就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了;

    这些浑身污秽而皮肤皱巴巴包在骨架上的生物,就是这个时代的猪了,看起来怎么普遍个头和体形还没有,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区里,邻居家那只好吃懒做喜欢蹭小孩的萨摩耶更大呢。

    不过对营中的这些人来说,已经算是破天大的喜事和享受了,几乎是磨刀霍霍的一拥而上,分作好几个小团伙七手八脚合力将其按在地里;

    然后,有人拿着各种所能找到的大小容器等候在边上,一亦动刀割喉放血就轮番接得满满当当的;再开膛破肚将掏出来的器脏一一趟开拉直,挂在临时准备的架子上,最后才是按照头尾四肢来肢解分肉,而将一扇扇血淋淋的带毛肉丢堆在筐子里,最后由负责开火的厨头给带人连器皿里的猪血一起抬走。

    在一片眼巴巴望眼欲穿的表情当中,各种操练也就自然人心涣散而更加不成样子了。

    恨就有脂肪和蛋白质烧糊的气味穿了出来,居然是最简陋的烤肉,而不是预料中的煮肉或是炖肉。好吧,哪怕再怎么瘦小的猪也是猪肉啊。

    只是,不久之后他就皱着眉头,看着手中那块红黑相间明显烤的半生不熟的肉,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下得了口去。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农副产品,号称是没有工业污染的纯天然绿色作物,但是作为各种寄生虫、病毒什么的同样也是这纯天然当中的一部分,

    所以说在野外直接吃野味什么的浪漫,那都是经过影视题材美化和简略的结果,没油没盐也没足够放血和其他加工手段之下,只靠火烤之下的滋味实在是感人肺腑,更别说因此中标的风险和概率了;

    要知道连带这个年头以杂食和普遍放养著称的猪肉,也是具备相当野外感染的风险和概率;就算是水煮没有足够的温度和时间来杀灭和消毒,也是不能保证相应的感染概率,更别说只是简单的外部火烤一下就行了。

    所以这个年代,猪肉什么的才是没有选择的下九流人群才吃的东西,属于尚不得台面的贱肉,稍微有点讲究的人都会想办法弄些吃草的牛羊肉来开伙,而出现在官宦人家和上层社会食谱当中,也只有牛羊鹿马之类的食草动物;

    而且一直到新中国建立之后的七八十年代,米猪肉的问题才因为伍兹的相对丰富和食品卫生规范的建立,彻底消失在广大的农村地区。

    同样问题也会出现在靠近人类聚居区的河流里的淡水水产,倒是一些近海鱼类和水产品的问题会小的多,也更加适合直接食用。

    最后他只想办法在厨头那里用这块猪肉作交换代价,看看能不能找些东西对付过去了

    “你个和尚还真不是好歹。。”

    见到周淮安拿着块肉走过来,临时的伙房里顿然有人轰声笑道

    “白费了好东西。。”

    “哥儿们可是眼巴巴的盼了好些天了。。”

    “去去。。。”

    然后,他们几个却被一个略微苍老声音给轰了出去,

    “人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尚有禁忌的地方。。”

    “哪是你这些土棍可比的。。”

    随后,一个围着油腻腻还带着血渍罩布而头发花白皱纹如壑的敦实老者,掀开熏得黄乎乎的帘幕走出来中气十足的道。

    “话说这位行者,我这里实在没有什么茹素的东西”

    “只剩几块剩饭做成的锅贴了。。可以将就下么”

    “好说,只要吃的就行了。。”

    周淮安突然看见地上放着的几个桶子,不禁眼睛一亮问道

    “这又是哪来的东西啊。。”

    “哦,这是就近下河捞上来的一些鲜货,”

    “不过其中除了鱼虾之外,剩下就没有几人吃都在了这了。。”

    “好吧,那我能不能用这肉换些过来。。”

    周淮安客气的问道

    “行啊,你尽管都拿去吧”

    老厨头不以为意的说。

    “反正营中也没有什么人要的东西。。”

    “接下来还要借厨伙已用了。。”

    周淮安又道。

    “行。。”

    对方点点头。

    “只是我得在边上看着。。”

    所谓的灶火尤是简陋无比,也就是在挖出来烧火的土坑上,架个较大的扁锅子而已;但还带就有了提供热食和烧水的地方了。

    然后,周淮安用那些桶底里找到一些牡蛎、蛏子和壳菜,还有一个附赠的鸭蛋,烧了一小锅底鲜汤;舀掉上浮的杂质和沫子之后,浇在隔夜糙米饭的锅贴上泡软,勉强够得上果腹了一顿。

    用这一块肉做敲门砖,再加上后续烹饪过程当中的展示和分享一二之后,周淮安和快就这位老厨头熟稔了起来;知道了对方叫老冯却没有具体大名,也是河南大旱和蝗灾活不下去而跑出来老义军了,在着义军中厨伙里干了也有好些年光景了。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简单吃完一顿之后的周淮安对着自己道,尤其是这种掌握的日常衣食住行的后勤部门的负责人之一,打好关系绝技是没有人和坏处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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