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看着兰子义,杀气陡增,好像现在就要拔刀斩人一样,他对兰子义说道:

    “我他妈压根没想着贼寇退军,

    我军人马疲惫,士气低落,退无可守,唯有扼守新亭咽喉才有可能阻止妖贼。若是贼寇登岸那我便下马在此血战;若是妖贼识胆怯,那就像现在这样让他们滚回江心呆着去。“

    兰子义看着张望这幅样子,后背不自觉的渗出冷汗来,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被吓得躁动不安。

    张望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锋芒太露,慢慢收敛起来自己显露无疑的杀气,一边厉声呵斥面前的军士道:

    “都别给我瞎喊了,没看到妖贼已经退了回去?

    八里营何在?“

    听到张望的怒吼之后,一个军官骑着战马来到张望面前,抱拳说道:

    “太尉有何吩咐?”

    张望说道:

    “你立刻从营中挑选两千将士,记住,要精锐能战之士,待会营垒立好后让这两千人分做四垒扼守通路。”

    那营将闻言抱拳领命道:

    “太尉放心,我八里营全是精锐,你要我挑两千人那一定都是战不旋蹱的死士!”

    说罢营将便策马掉头,往自己营区而去。

    接着张望对这面前将士吼道:

    “所有人,立刻上山伐树,从那边望江山开始到江边为止,立四座木栅营垒把新亭渡口往京城的道路封住。

    然后在四营后面两里许里大营,今晚大军入住。“

    张望说罢面前军中一片哀鸣,大家好不容易拼着一口气阻止住妖贼登岸,现在却又要伐木造营,雨现在还越下越大,真是要了众人的命了。

    有个兵油子趁机对张望喊道:

    “太尉,这么大的雨,贼寇又退了,咱弟兄们又走了一天一夜,要不让咱吃口饭再干吧?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等那兵油子把周围军士招呼起来,张望就扬起马鞭指着那兵油子骂道:

    “你他妈敢违抗军令?你当我这是窑子任你撒泼打诨?”

    这时立在一旁的鱼公公开腔说道:

    “来人!把这痞子衣甲扒了,赏他三十马鞭。

    既然他嫌累不想造营那就打完之后吊起来,吊到营垒立好再放他下来!“

    鱼公公话音刚落便有台城卫滚鞍下马,上前摁住那兵油子,扒光了衣服拿起马鞭就抽,抽完之后便困了手脚找到一棵树吊了起来,整个过程干净利索,不过一会就完了,而那个兵油子则被打得满身血迹,猪也似的嚎叫这被吊了起来。

    剩下的军士们本来在这兵油子带头之下想要起哄,结果被鱼公公雷霆手段吓得头都不敢太,张望见状加了一句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动起来!”

    那些军士们听到这声吼明显身子都颤了起来,然后就静悄悄的上山砍树立营去了。

    兰子义看着刚刚下令抽鞭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鱼公公,终于明白北镇将士为什么那么怕他了。而他这个监军也得有张望这样的统帅军中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兰子义想了想侧着脑袋小声问张望道:

    “太尉若是没有料到贼寇退兵,为何刚才不让我去西辑虎营中去?”

    张望看着兰子义又恢复了之前和蔼的样子,他说道:

    “我只是觉得贼寇退兵的可能性更大。那个被你夸得神乎其神的雷有德说到底也就是个乳臭味甘的小子,哪有那么壮的胆色。”

    说罢张望便掉马跟到军后,督促众军士立营寨去了。

    兰子义看着张望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他又把目光投向江中去看贼寇舰船,那些船只冒着风浪扬帆向北行驶,脆弱的船身难以承受狂风的力量,扬帆之后贼寇的船只又有许多沉入水中。落水的贼寇们在巨浪中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很快就被江水吞噬,然后顺流而下便多出了许多行礼物品,兰子义看到多是一些死软杂物还有小孩玩具,浮在水面的尸体也多时老弱妇孺,看来雷给随军那些家属们的船只都是破船。

    兰子义叹了口气,勒马掉头,也随着众将士安营扎寨去了。

    兰子义他们上完早朝出京时已近正午,等到达新亭又马不停蹄的布阵迎战妖贼,好不容易将雷有德吓退之后张望又下命令安营扎寨。将士们在愈演愈烈的风雨中卖命的砍树、削木、挖坑,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按照张望的规划,建好四个小营垒封住新亭渡口向京城的通路,又在小营后面修筑好大营。

    在修建营垒的时候,那些掉队的官军和被张望丢在后面的辎重也都陆续赶了上来,等营寨立好大军也算是收拢完毕了。

    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将士们搭好帐篷,熬了些粥,就着干粮吃过之后大多数都倒头就睡了。而按照张望的安排,各营营将以及主要军官都要保持清醒,西缉虎营全营在扎营时并没有参与其中,现在则担任全军的警戒和巡营任务。

    在扎营完毕之后张望并没有立刻召集各级将领商讨军情,这就给了兰子义一点休息时间。现在统军的是张望,兰子义只是张望副将,营中也只在西缉虎营驻地分给了兰子义两顶帐篷,虽然帐篷不小,完全住得下,但比起兰子义在江北独自统军的时候还是显得寒酸了不少。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和仇家父子在帐篷里弄了点东西吃过后围坐在帐篷中讨论起来白天发生的事情。大家谈着张望和鱼公公治军的铁血手腕,又谈论着今天妖贼退军的事情,最后扯到早晨上早朝的事情,兰子义大概吧早朝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感慨道:

    “这些大臣好歹也都是圣人门生,结果说动手就动手,下手还那么重,往死里打。那位带头打人的大人说的义正言辞,下手也是又狠又黑。”

    仇孝直闻言苦笑两声,回头看了一眼他儿子仇文若,仇文若也是苦笑着摇头。

    兰子义见状问道:

    “两位先生认识那个大人?”

    仇文若答道:

    “按照卫侯的描述,那应当是工部郎中申忠,我在工部待过两天,也算是了解这人的为人,这人沽名钓誉又见利忘义,话说的冠冕堂皇,干的事情可都让人切齿。”

    兰子义听着来了兴趣,问道:

    “那申忠是什么德行,文若先生说来我听听。”

    仇文若刚想开口说话帐外便传来脚步声,一军士立在门外说道:

    “卫侯爷,戚候率领京城援军到了,太尉让我来请卫侯去打仗商议事情。”

    兰子义闻言立刻起身准备跟军士前往打仗,不过兰子义很快想起了帐中其他人,于是问那传话的军士道:

    “太尉可曾说谁可以去打仗议事?”

    那军士答道:

    “太尉是请各级军官全去,卫侯帐下桃家、仇家几位爷也被太尉提到要请过去。”

    兰子义闻言说道:

    “谢谢这位兄弟相告。”

    那军士在门口抱拳说道:

    “卫侯爷您请尽快过去,小人还要去其他帐中传话,先走一步了。“

    兰子义说过慢走之后那军士便快步离开,兰子义则与自己帐中几人穿好蓑衣,拿好灯笼出帐往张太尉处去了。

    走在路上兰子义说道:

    “要不是刚刚这位军士提起我差点就把戚荣勋给忘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昨天夜里章鸣岳府前,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这时桃逐鹿问道:

    “少爷是说今天早朝也没见戚荣勋上朝吗?他明明和你一块进京的。”

    兰子义闻言想了想,惊讶的说:

    “我的确没有在朝堂上见到戚荣勋,二哥你们陪我一直到午门,也没有见戚荣勋嘛。这样说来确实很奇怪。”

    “你们见不到戚荣勋是因为早朝压根就没让他上。”从黑暗中传出的话语不经意间打断了兰子义他们的话题,但兰子义他们却没有因为对话被打断而发怒,因为发话的是鱼公公。

    兰子义领着众人朝说话的方向作揖行礼道:

    “子义见过公公!”

    鱼公公在几个台城卫的护卫下现身,对着兰子义摆了摆手算是回礼,接着带头走到前面,边走边说:

    “我早晨看到上朝人员名单时还觉得纳闷,为什么章鸣岳上的单子里没有戚荣勋,那可是他的人。这么说来难道戚荣勋和章鸣岳没关系?”

    兰子义带着宗人小步快跑跟上鱼公公,他答道:

    “戚荣勋的确是章鸣岳的人,我昨晚在章府撞见了戚荣勋。”

    兰子义想了想,回忆起了昨晚戚荣勋见到自己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或许是因为戚荣勋帮不了章鸣岳,所以才没让他上朝的吧。”

    鱼公公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一行人径直走进张望大帐,戚荣勋已在帐中。在戚荣勋和张望面前摆着一个大沙盘,上面已经用石块沙子堆积出了京城周围的地形。

    兰子义入帐后向张望行礼,张望点点头算是回应。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不少营将和各级军官进入帐中。

    张望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开口说道:

    “戚候带来了京城剩下的神机营,算得上是来的及时了。今夜叫大家过来只为两件事情,其一是明天与贼寇作战的安排,其二是防备今夜贼寇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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