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祭酒,此举不妥吧!”

    曹植起身拱手而示,虽然现在的曹冲已经让曹植感受到了威胁,但那也仅仅是威胁!

    在外人面前,我曹家兄弟,必需是一条心,哪怕是表面上,不然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为之证,诸君不信?”说着曹植环视诸位宾客。

    “子健贤侄,老朽也非不信你……”陈琳在一旁打着哈哈,而赵琪却发话了。

    他不惜得罪曹冲,还不是为博个名声,而依陈琳的态度,即使他的文赋不如曹冲,也必定被诸座大佬们记住,而记住后。

    以后办事不也简单许多,是故,赵琪知道自己这个马前卒,这只过河卒得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禀君侯,既然曹七公子有大才何妨我等说,又何惧亲书一篇旷世杰作?”

    “除非,曹七公子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是啊,既然曹冲他能写的出《阿旁宫赋》这样的文赋,那其他文赋还不是信手沾来,何惧再写一篇?

    “你们……”绕是曹植修养不错,也被那些寒士气得气堵脑门。

    这些寒士,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一心为功名利禄,与野狗何异?

    “四哥!”

    曹冲起身拱手,面色平静,有些人,你不打疼他,他便会以为你好欺负。

    而我曹冲可不是好欺负的人!那只能把那些眼睛看不清楚的人,打到看得清楚为止!

    “既然诸君信得过仓舒,那吾便献丑了!”

    周不疑经历了几次相同的经历后,一点都不担心曹冲,按着曹冲现在谨慎的性子,没有十全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

    “请!”

    陈琳做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与众人一起,直勾勾的看着曹冲。

    难道这孺子,当真有绝世文赋?

    曹冲起身,虽然他胸中早有文赋,但也不妨碍自己装一下逼。

    曹冲一步踏出食塌,在诸位宾客座前徘徊一圈,时而望天,时而看地,表情如痴如醉,仿佛在享受着什么似的。

    一炷香……

    两炷香……

    到了三炷香的时间,曹冲还在自我陶醉,就算是对曹冲有十足信心的周不疑,此刻心里也不免忐忑起来。

    这仓舒不会真的没有准备吧?

    而赵琪则是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神放光,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光明的未来了。

    出入朝堂,奴婢遍地,妻妾成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他还没有展望完,曹冲稚嫩的声音便如同越鸟之鸣,在庄园内传递。

    “此篇名为陋室铭!”

    没错,曹冲这次抄的,正是刘禹锡的陋室铭!

    当曹冲念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时候,陈琳司马孚等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变化了。

    而当曹冲念到“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时候,杨彪眼中居然有着共鸣之意。

    最后当曹冲念到“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司隶重远堂,西蜀子云亭”时,陈琳脸色大变,而司马孚杨彪的脸上也满是凝重。

    而最后一句:孔子云:何陋之有?则为收尾之声。

    一篇《陋室铭》,简单粗暴,在庄园内环绕,久久不绝,颇有些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

    如果说陈琳等人的脸色只是不好看的话,那赵琪脸色就是绝望的死灰白了。

    这篇《陋室铭》,丝毫不差之前的《阿旁宫赋》,或者说两者皆有优劣。

    刘禹锡因在任监察御史期间,曾经参加了王叔文的“永贞革新”,反对宦官和藩镇割据势力。

    革新失败后,被贬至安徽和州县当一名小小的通判。按规定,通判应在县衙里住三间三厢的房子。

    但被黑心的县官给黑了,最后只剩下一间斗室,刘禹锡于是写下了《陋室铭》。

    这陋室铭表现了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不慕名利的生活态度。表达了作者高洁傲岸的情操,流露出作者安贫乐道的隐逸情趣。

    最关键的是,还很合曹冲现在的处境。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我曹冲这座山虽然矮,但我有仙气,我曹冲这潭水虽然不深,但里面有条神龙!

    尔等小人,竟敢说我没有才气,这不是在搞笑吗?

    赵琪听出了曹冲赋中之语,顿时感觉整个人坠入深渊,竟然在食塌上直接晕了过去。

    “佑麟兄,佑麟兄?可无恙否?”隔壁桌的一个士子摇晃赵琪的肩膀,发现他真的是晕了过去了。

    “陈公,此人被吓晕了!”

    苍老管事扶着赵琪,对陈琳说道。

    “带下去罢!”

    陈琳无力的挥挥手,丝毫没有因为赵琪被吓晕而小看赵琪。

    实际上,赵琪得晕,而且不得不晕,曹冲何许人也?曹操爱子,今日看来,有文采过人,关键是他赋中全是浓浓的责怪之意。

    以丞相之子的责怪,足可以毁掉他一个寒门士子的未来,他何以不惧?

    从一开始,他就站错边了,他以为曹冲是十三岁幼童,好欺负,可以随意踩踏上位,殊不知这里面的灵魂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后世老油条了。

    老油条可不会让人随便欺负!

    所以曹冲对陈琳一个拱手,语气颇有些问责之意。

    “陈公,不知吾这篇《陋室铭》如何?”

    “这,自然是文辞卓越,气韵通达,好文赋,好文赋!”

    曹冲看着陈琳老脸挤出来的笑容,心里一阵畅快,但,这还没完。

    “不知,那《阿旁宫赋》,是否为冲带人抄录?”

    陈琳尴尬的笑了一声,挥手道:“那自然不是!”

    曹冲还想继续责问下去,司马防却出来解围了。

    “仓舒贤侄,我听过西蜀杨子云之亭,却不知这司隶重远堂所谓何物?”

    呵呵……

    曹冲扭扭捏捏地看着司马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乃吾师徐庶,徐元直之学社,仓舒日常学习之所。”

    司马防:“贤侄可真会开玩笑……”

    就连曹植杨修都不免笑了起来,徐庶虽然文采过人,但比之杨子云,恐怕还是差了不少吧?

    “有何不可?师者,父母也!在仓舒贤侄心中,怕是一万个杨子云,也比不上一个徐元直。”

    杨彪却是神采奕奕的看着曹冲,眼中满是赞许。

    汉朝以孝治天下,这孝,是父母孝,也是师徒孝!

    “是极,是极!”

    陈琳也赶忙来转移话题,就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小觑了曹冲。

    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居然文才是可以比肩孔融的人!

    曹冲可没有让陈琳转移话题成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嘴边轻轻说道:

    “文直,长德我等走吧!”

    说着便举步走出内室大门,即将出了院子。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杨彪连忙起身叫住曹冲,而一边的曹植也起身劝阻。

    “仓舒,此乃军师祭酒之宴会,切不可失了礼数!”

    中途离宴是一种很不尊重东道主行为,曹冲这样做,无疑是在打陈琳的脸,而且是当面走,这脸打得就是啪啪作响。

    “诸君可别误会,仓舒此次前来,是肩负乃父之命,现在任务完成,自然得回去报备了!”

    曹操的命令?

    杨彪司马防陈琳三人一时间居然有些迟疑了起来。

    曹操叫你这个孺子,明目张胆的来做什么?

    “不知丞相是想知道些什么?”陈琳是清潩庄园的主人,曹冲来这里调查,十有八九可能与他有关,所以他也是十分忐忑。

    “不好意思,这事为朝廷机密,无可奉告!”

    “你……”陈琳挥手,但曹冲早就先一步出了内室,甚至走出了清潩庄园。

    后面的周不疑和高义紧随其后。

    呼~

    出了这清潩庄园,曹冲才算舒了一口气,至此,曹冲来清潩庄园的目的全部达成了。

    不仅刷了一波声望,使自己的才名在短时间名扬环宇,更是为自己手上的案件,打出了一个开头。

    而这个开头,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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