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作为一个市长,我觉得海川市委市政府都不应该忘记您和您的集团公司对海川市所做出的贡献,所以我在这里明确的跟您说,只要是在合法以及可能的范畴之内,您和您的公司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这个市长去做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上午结束了跟束涛之间的通话之后,邵依玲就一直在思索束涛找上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她跟他一起对付赵公复吗?显然不是的,无论是从她现在的处境还是她现在所拥有的政治能量,都不适合跟赵公复直接的硬碰硬。
    束涛也肯定不希望她这么去做的,因为那样子只会让她受到重创,束涛从中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既然是这样子,那束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想来想去,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束涛这只老狐狸绝对不想自己出了大力扳倒了赵公复,自身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却让她白白的捡了大便宜。束涛想要的也许只是她的某种承诺,从而保证他出了力之后,也能从中得到一定的好处。
    这种承诺邵依玲还是愿意做出的,赵公复这一次如果真的倒台了,海川市的政商两界肯定要有某种程度的洗牌的。刘玉和的玉和集团应该是被洗牌者之一,空出来的那块利益自然需要有人来填空的。
    邵依玲在海川市除了丁益的天和地产之外,也没别的需要照顾的了,答应束涛分润一些利益给他也是不无不可的。当然了,她首先要成为海川市这块大饼的分配者,这个承诺才有可能兑现的。
    “我的话都说完了,”邵依玲看着束涛说,“束董,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束涛不禁看了邵依玲一眼,以前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了,这一刻他感觉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不仅仅是有一副美丽的躯壳,还有一个配得上她的美丽容颜的头脑。她能成为海川市代市长,也不仅仅是因为身后那些人的支持,她拥有的才能也配得上市长这个职务。
    束涛摊了一下双手,笑着说:“邵市长,您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这么清楚,我还能说什么啊?您知道这一刻我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我真的老了,海川市以后是您这样年轻人的天下了。不,不是以后,现在就应该是了。”
    “束董这话说的有点太谦虚了,很多事情没有您这样的前辈在一旁照拂,我们这些年轻人难免会走弯路的。”邵依玲说到这里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对着束涛,“束董,如果您没别的事情,我需要赶紧回去了,海川市政府那边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不在那里,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这是邵依玲谨慎的一面,虽然束涛已经做出承诺十点钟之前不会有事,她依旧不肯多呆,现在静坐的那些人提出的申诉,官方还是什么答复都没有的,这就好像一对干柴堆在了市政府门前,随便一颗火星儿飘过来,就可能引起一场大火的。
    束涛对此也是很欣赏的,邵依玲展现出的是她得谨慎,而谨慎是一个官员良好的品德之一,可以确保让官员本人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一些。他握了一下邵依玲的手,说道:“我明白你的处境,您赶紧回去吧。”
    邵依玲就没再说什么,出门打的直接就回了市政府侧门那里。从侧门这边看去,市政府大门之前依旧是很安静的,静坐的人群还是在静静地坐着,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四处走动。但邵依玲却知道这个平静是一种表象,表象下面则是已经沸腾了的火山,只是在等着一个触发点,这座火山就会猛烈的喷发出来。
    束涛已经明确的说这种平静只会维持到晚上十点钟,邵依玲虽然想不出来十点钟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既然是束涛这个老滑头安排的,闹出来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静坐的人会冲击市政府。这可是一千多好人啊,如果局面失控了凭市政府现在这些人可是控制不了局面的。
    邵依玲觉得这件事情她不得不事先做些应对措施的,如果事情闹得太大,超出控制范围,没做好应对措施的话,她这个代市长也是失职,必须要对此负上一定的责任的。
    在往自己办公室走的路上,邵依玲忽然有了一个很促狭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她打电话告知赵公复晚上可能出事,赵公复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呢?特别是现在静坐的人那么安静,他肯定会说自己是故弄玄虚的,不会把她的警告当回事的。
    进到办公室之后,邵依玲马上就把值班的副市长王博朝叫了过来,不管会不会发生突发状况,她都是必须要部署市政府这边的人做好必要的防备工作的:“王副市长,我觉得今晚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啊。”
    从派系上讲王博朝应该算是赵公复的人,是赵公复把他提拔起来的,因为有赵公复的撑腰,在市政府这边他并不是很拿邵依玲这个代市长当回事的。他看着邵依玲疑惑的说:“邵市长,外面的情形还可以吧,我看那些静坐的人情绪很平静啊?”
    “就是太平静了我才觉得不对劲,静坐的这群人毕竟死了两个亲人,通常来说他们的情绪该很愤慨才对的。但一个白天都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现场的情形倒有点像守灵了,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王副市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的。你赶紧去给我安排,让值班的人提高警惕,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邵依玲在说到守灵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束涛所说的状况最大的可能是什么了,通常发生了像刘小光刘小辉被杀这种命案,尸体往往是受害人一方最大的依仗,他们可以那尸体向加害这一方提出更多有利的条件的。
    今天这种情况最异常的就是受害人一直都没拿尸体要挟官方,但还有什么比把两个受害人的尸体弄到现场来更能刺激现场人群的情绪的吗?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十点之后,这些静坐的人群如果想把动静闹大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把被杀的刘小光、刘小辉的尸体运到现场来的。
    王博朝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看着邵依玲说:“邵市长,您是不是神经太紧绷了一些啊,没事的,我做群众工作很多年了,有经验的,您别看外面聚集那么多人,那都是些怂人,聚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彼此壮胆的。我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的。”
    邵依玲是读过那一本分析群体行为最著名的经典乌合之众的,单个的个体是一种性格,个体聚集在一起就会形成一种新的性格群体性格,不能因为个体性格懦弱,就认定群体性格也是懦弱的。
    有些时候一些在群体性格中表现的像是暴徒的人,平常时候个体性格却是很温和的。群体的性格会受很多因素的影响,是很难掌控的,即使邵依玲现在跟束涛已经有了某种默契,知道束涛不会让她为难的,但是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再是,邵依玲实际上早就想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一直不拿她当回事的王博朝了,因此看着王博朝一副轻松的样子,就怒斥道:“到底你是市长还是我是市长啊?我让你去安排你就去安排,真出了事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啊?”
    王博朝嘀咕了一声:“真是的,给根鸡毛就当令箭,就是会折腾人。”
    邵依玲清楚的听到了王博朝嘀咕了些什么,不由得就火了,心说我平常跟你们这些家伙客客气气的,真拿我当小绵羊了啊?她伸手狠狠一拍桌子:“王博朝,你太过分了,你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是吧?那我自己来做安排,回头我会把你这种不服从上级的行为向赵书记汇报的,我倒要看看赵书记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王博朝被邵依玲一拍桌子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邵依玲怒形于色的样子,心里不免就有些胆虚,赶忙说道:“邵市长您别发火,我马上就去安排就是了。”
    看着王博朝灰溜溜离开的背影,邵依玲暗自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欺软拍硬的贱骨头,不给几分颜色看,他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的。
    王博朝离开了之后,邵依玲就把电话打给了赵公复,既然束涛已经把谜底泄露给她了,她倒不妨利用这个早一步知道消息的先机,给赵公复下一个套。
    赵公复等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邵依玲明显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了吆五喝六的嘈杂的声音,看情形赵公复正在酒桌上跟人喝得正欢呢。赵公复显然对邵依玲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感到十分的不高兴:“邵市长,这都九点多了,你打电话给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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