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后是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装饰华贵,一个小小的桌子上,瑞兽香炉正袅袅地冒着烟。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她一动旁边两个漂亮的小丫鬟立刻凑了过来,一个道:“姑娘,你醒了?”

    另一个问:“姑娘要不要喝点水?”

    梁木樨脑袋懵了一瞬,这才记起了他们遇到了拓东王府前来救援的队伍,由此推测,这两个小丫鬟必定是拓东王府的人。

    小丫鬟给她倒了水,梁木樨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刚想问话,便听另一个小丫鬟道:“姑娘,你伤得重,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梁木樨见她们生得一模一样,又穿着一样的衣服,竟是一对双生姐妹,很难辨认,便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凤辞呢?”

    给她倒水的小丫鬟道:“我叫翡暖,她是我妹妹,叫翠寒。顾小姐在另一辆马车上,姑娘不用担心!”

    她话刚落音,另一个小丫鬟便叫道:“明明我才是姐姐!”

    翡暖道:“你是姐姐为什么你的名字没有排在前面,翡暖翠寒,自然我是姐姐!”

    “谁说不能?翠寒翡暖也照样说得通!”她转过脸来,看向梁木樨,“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梁木樨受伤过多,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刚刚醒来,听到顾凤辞并没有大碍,放下心来。听她们两个争吵,顿觉头疼,无力说道:“你们的事还是让太子决定吧,我再睡一会儿。”

    “哦。”翠寒撇了撇嘴,伸手来给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

    梁木樨又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还没有醒吗?”

    听不出是翡暖还是翠寒道:“醒过一次,又睡了!”

    那声音似乎笑了一笑,说道:“可真能睡的!”突然大叫一声,“追兵来了!”

    梁木樨一个激灵,猝然坐起来,随手抓了一样东西丢出去,车帘处男子接在手里,哈哈大笑。

    梁木樨这才看清自己扔出去的是一个枕头,不由恼羞成怒。男子道:“你这么小,就这么凶,将来谁敢娶你?”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出去!”她四下里看了看,什么可以扔的东西都没有,便伸手向那个香炉抓去。

    周牧辰连忙摆手:“息怒息怒,我就是来问问,你饿不饿,他们烤了兔子,要不要拿点给你?”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拿着剑与人对峙的冷酷少年,而只是一个贵族纨绔。

    梁木樨瞪着他半晌,才将手放下来,冷声道:“拿来!”

    不待周牧辰吩咐,小丫鬟已经热情地道:“姑娘要吃兔子肉,我这就去给你拿。”

    小丫鬟一走,周牧辰便跳上车来,他虽然也受了伤,不过因为常年习武,底子比较好,好得快。此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木樨:“你小小年纪怎么总是臭着一张脸?我又没欠你钱!”

    梁木樨冷哼了一声:“你欠了我命!”

    周牧辰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目光中透出犀利的锋芒:“你放心,这些债,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他说罢再无笑容,将一只玉质小瓶子放到小桌上,语气淡漠,“这个祛疤痕很有效。”不待梁木樨再开口,他便跳下了马车。

    梁木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周牧辰。前世,他就是这个样子,永远冷着一张脸,只有对着她和顾凤辞才肯露出笑容来。

    片刻之后小丫鬟拿了兔子肉回来,兔肉烤得鲜嫩多汁,梁木樨很快吃完了,又吃了一些她们带来的水果,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伤瞬间都好了,于是下车去看顾凤辞。

    顾凤辞伤得重,身体又虚,说是醒过来吃了一点粥又睡了,她的身边也同样有两个小丫鬟,只不是双胞胎,比翡暖翠寒好辨认多了。

    粟伢子倒是生龙活虎的,跟在周牧辰身边,整天骑马,看见梁木樨能够下地走路了,他很开心。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路北行,景致变幻,梁木樨的伤势渐渐好转,难得很有兴致地看了一路风景。翡暖和翠寒每天不停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经过十多天的相处,她终于弄清了她们谁是谁,翠寒的左耳下面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翡暖没有。

    顾凤辞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她们有时候会挤在同一辆马车里。

    车队浩浩荡荡地一路往北去,这一次拓东王派了五千精锐护送,并且已经用八百里加急向朝廷递交了奏折,光明正大地迎太子还朝。除非有大规模军队袭击,否则小股刺客根本不足为虑。

    自然,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根本就没有哪个军队敢不要命地上来挑战,那将会掀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同时还会逼反拓东王。

    想想岭南王造反的惨状,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梁木樨暗自叹息,送太子回来果然是一招妙棋,前世怎么没有想到?

    行走了一个多月,天锦城已然在望,那恢弘气派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的尽头,天锦城果然是个繁华的都市,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行驶而过,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来生活很是喜乐。

    这一天晚上,梁木樨避开了翡暖翠寒,和顾凤辞、粟伢子碰了个头,她单刀直入地问:“太子回朝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粟伢子露出一口白牙:“公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三个人当中虽然他最大,却是最憨厚没有心机的。

    “别叫我公主!你倒是跟荆叔一样迂腐了!”这话一出口,三个人全都沉默了下来。一路上荆叔一直坚持叫她公主,并且还不许粟伢子直呼其名。

    过了片刻,粟伢子抬起头来:“阿爹的仇我一定要报!”

    梁木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顾凤辞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锦囊来:“其实在走之前婆婆给了我一封密信,只是叮嘱到了天锦城之后才能看。”

    梁木樨知道婆婆大概是对他们的事情有安排,说道:“现在已经快到天锦城了,拆开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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