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樨原本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竟然得手了,但是被夏王这么一说,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没有人在得知被人下了蛊还能这么淡然自若、神态悠然地说出来。

    她心中陷入了一种焦灼状态,而同样感到十分焦灼不安的还有身在楚宇皇宫的周牧阳。

    他身上的蛊毒虽然有千樽子和叶天星联手研制药材压制,但是因为他动用内力一路赶回来,又不眠不休,身体损耗得厉害,如今已经连续发作了三次,并且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而且就在他第三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住在元坤宫的太上皇蛊毒也发作了。他们父子的蛊毒虽然都是来自血蜒蚰,但是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蛊毒。

    因此,叶天星和千樽子只得重新研制解药,但是这两种蛊毒都十分霸道,一旦发作,那么便会越来越频繁,最终身体会越来越衰败,直到耗尽生命气息。

    现在他们的毒均无法可解,只能压制。若是想要解蛊毒,还要靠蛊来解。

    紫阳宫虽然以医术闻名于天下,而千樽子又钻研毒术,技艺超群,但是仍然无法对付蛊这样的东西,因为蛊是活物,随施蛊人的心意而动,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梁木樨日后知道了是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而造成了周牧阳和太上皇这么巨大的痛苦,后悔莫及。

    但是此刻她虽然想着要立刻回来解决这件事,却也并不知道情况已经这样危急了。周牧阳再次让陈思捷快马加鞭地跑一趟漠北,已经于十日之前出发了。但是山高路远,此时他们跑死了好几匹马却还没有到达北雍关。

    而此时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周牧阳烦恼不已,就在刚才,太上皇命人来传,说有要是要和周牧阳商量。

    周牧阳怕他是蛊毒又发作了,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然而等着他的却是太上皇的一道圣旨。

    “皇儿啊,你登基也有半年多了,此时天下大定,也该考虑绵延子嗣了。如今木樨生死未卜,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她,中宫不能虚悬太久。”太上皇手里拿着圣旨对周牧阳道。

    周牧阳心中打了个突,太上皇现在提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木樨现在只是没有回来,什么叫生死未卜?

    他笑了笑,佯装听不懂太上皇的话:“父皇别急,儿子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木樨很快就会回来了,儿子等她回来了就会立后的,绝不会叫中宫虚悬。”他不给太上皇和太后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下去,“她这次之所以出去这么长时间,都是为了给儿子和父皇找解药,据传回来的书信,现在已经找到了,已经在回程的路上,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够回到天锦城了。”

    太上皇倒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不过听完了之后却不以为意,冲着一旁的太后笑了笑,那笑容里面竟然包含着稍安勿躁的意味,周牧阳因为没有看圣旨,就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连忙说道:“父皇,您这段日子安心休养就是了,木樨很快就能回来的,儿子已经让思捷去接她了。”

    太上皇摆摆手:“牧阳啊,父皇知道,但是父皇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父皇只是遗憾在有生之年没有能够看到你立后封妃,所以特意立下这则遗诏,就是为了怕你枯等梁木樨,误了终生。”

    “什么?”周牧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木樨马上就要回来了,为什么父皇还在自说自话。

    “周牧阳接旨!”太上皇挑眉看着他,神色肃穆。

    “父皇!”

    “牧阳,你现在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吗?”太上皇面色阴寒,一双眼睛虽然眼皮下垂,但是精光却像是利箭一样射出来,死死地盯着周牧阳的脸。

    此时,他身上上位者的地势顿现,几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练就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周牧阳虽然功夫高强、地位也崇高,但是缺少的却是这几十年的历练,此时在这种帝王之气的威慑下,还是忍不住后背都被汗湿了。

    太后在一旁看着,着急道:“牧阳,不要惹你父皇生气,你父皇的时日已经不多了,算是母后求你了!”她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周牧阳大惊,他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来这一出。

    现在她跟太上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自己情何以堪啊!

    “母后,您快起来,您别为难儿臣了!”周牧阳皱着眉,其实他只要施展一下内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太后从地上扶起来。若是他够狠心,就能够将太上皇和太后软禁起来,从此他们再也管不了他的事情。

    但是他们到底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即便是重活一世也否定不了这个事实。不管他们做出再混账的事情,他们仍然是他的父母,父母之命不可违!

    况且,他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他怎么能够做出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来!

    “母后,你先起来,儿臣接旨就是了!不过”他补充了一句,“这一辈子,儿臣只有木樨一个皇后!儿臣就这一个条件!”

    太上皇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既如此,你好好看看这道旨意吧!”他将圣旨抛给了周牧阳,转身背过身去。

    周牧阳接过圣旨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册立崇国公幼女沈云锦为后,封梁木樨为贵妃。

    崇国公是皇后的兄长,周牧阳的大舅舅,在这次清除异党的时候又出过大力气。他的幼女今年已经满十五岁了,又是崇国公正妻所生的最小的女儿。

    崇国公一家,因为害怕外人弹劾外戚专权,使当时的皇后难做,这才退隐不上朝,只在京中领个虚职,而崇国公的长子一直在翰林院做编修,只是编修史册之类的书籍,从来不设计政务,他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江南,远离京城,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幼女,平常也并不往宫中来。

    说起来她跟太后才算是嫡亲的姑侄,比安宁儿跟太后的关系要亲近多了,但是她在父亲的约束下,小小年纪便一直在山庄里养病,这么多年来,很少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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