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庄思颜倒戈庄相,反过去帮凌天成的事,怕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想不通,都想知道她是为什么。

    就算是庄相以前对她不好,但那凌天成在她刚进宫时也没有好好对她的。

    再说了,父之大耳后才是夫之大。

    她庄思颜是庄相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无论按哪一条理来说,都应该是听父亲的话的。

    可偏偏无人知晓,她是穿越过来的,而那个原本是庄思颜的灵魂,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这些所有的问题,现在庄思颜不但要回答,还得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回答。

    庄思颜此时面色从容,看着眼前的姜汉义,有些想法已经跃然上心头。

    她开口道:“老将军,忠孝是从古至今,人们都尊从的标准,尤其是大盛朝,我听说当年还奖励过朝中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又鼓励更多人如此。”

    姜汉义的眼神就飘的有些远:“是,那还是建朝初年,盛帝为了使百姓有礼有矩,特意批这样一个奖项,可惜后来……”

    他没说下去,反而把头低了下去,一想便知,立意是好的,但是后面被人玩坏了。

    庄思颜也不在意,她现在也不是要揪着过去不放,所以接着自己的话说:“忠孝,先忠了,才有孝,忠自然是忠于君的,而孝才是孝于父的。

    我虽为庄相之女,却也是大盛朝的子民,必然会先忠于大盛朝的君,才能孝于庄家的父。

    这点是没有错的吧?”

    铁骨铮铮的姜老将军,硬是被她这番话说到热泪盈眶,那眼泪从有些浑浊的眼角里流出来,划过纵横交错的脸纹,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半晌他才说:“老夫当年竟然没想明白这样的道理。”

    庄思颜摇头:“老将军,人难免有糊涂的时候,而且我相信让你不忠君的人,一定也是一个特别的人,他一定是抓住了你的软点,软硬兼施地让你就范,过后才给你找出这么一个理由,做为心理的安慰而已。”

    如果不是庄思颜太年轻,如果不是她是女流,姜汉义几乎要认为他是庄昌远第二了。

    这个套路,庄昌远当年用的熟练之极,并且以此来对付了他们所有人。

    而现在被庄思颜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好像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或者是有心之人,一早挖好的坑,而他们全都是被逼着跳入那个坑里,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他无话可说了,默默坐着。

    庄思颜却还有一堆问题要问,此时时机又这么好,她当然不会放过,然后又提及了风仙庵。

    姜汉义已然失去最初的顾虑,开口:“风仙庵,太常寺还有京郊马场的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临时的一个据点而已。

    里面从前藏着一些人,现在已经不保,人也撤离了,我和孙将军也是临时守在那里而已。”

    “那撤离的人都去哪儿了?”庄思颜问。

    姜汉义摇头:“都是秘密走的,也只有走的人知道,我们到现在为止,也都是得到命令就行事,没有命令,什么事也不用管。”

    “那是何人监管你们做事的,你在风仙庵里那么久,有没有看到有人监视你们,或者向上汇报什么的?”

    姜汉义抬头看庄思颜,不知是被她的问题震惊了,还是出于别的原因,那眼神里有些跟他平时表情不匹配的惊讶。

    少顷,他才回道:“一开始里面是有人的,我也知道是谁,但是在上次司大人上去之前,那些人就全部撤走了,这也是为什么孙有和那天会出来的原因。”

    “哦?这么说,那天我们去之前,已经有人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还安排好了一切?”

    “是这样的,我背地里也查过暗中监视我们的人,但什么也没查到,当然司大人应该知道,我那个时候也没敢深查。”

    庄思颜表面上给他点点头,实则对这个老头,真心有点赞不起来。

    他看起来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但是做事却总是糊里糊涂的。他在风仙庵里那么久,武功又这么高,一个常期监视着他们,又从中传信的人,不可能会一点不了解,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说。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庄思颜反而不想逼他太近,能问出来一些是一些,不能问出来的就随意吧。

    她重新转向姜汉义,直言道:“根据我们过往的经验,他们在逼你们就范之前,会先把家人扣在手里,田淼和古书新都是这样。

    我之前也打听了一下,姜将军当年也是带着全家一起离京的,那我现在想问一下,你的家人是不是也被他们扣着?”

    说起这个,姜汉义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二十岁,那强自端起来的骨架也跟着往下跨。

    半天才抬起头:“别人就不说了,我也不敢救司大人,但如果有一天您能见到我儿子,请司大人能开恩,留他一命,那是我们姜家的后啊!”

    这个思想……,庄思颜还真不敢苟同,但这是在大盛朝,他们还保持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个时候庄思颜要拿这事教育一顿姜汉义,估计他们两人的合作也到头了。

    她又不傻,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还是知道的,所以点头说:“放心好了,如果能接触到令郎,司某不但会保他性命,还会保他过的好好的,实不相瞒,我连皇上的旨意都请了下来,拿给老将军看一看。”

    既是姜汉义已经背叛皇上已久,此时听说有圣旨给他,还是麻溜地跪了下去,再次老泪横流。

    凌天成的圣旨里没有写明具体要对他们宽恕什么,但是宽恕之情却溢于言情。

    清清楚楚地写道,无论他们过去做些什么,只要从今日开始投诚,将功折罪,就一定会得到重用。

    庄思颜把圣旨递到姜汉义的手里,笑着说:“皇上连老将军都能宽恕,何况是令郎,他只是被别人扣在手里的人质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做了,也是别人逼着他去做的,本身已经够可怜的了,又怎么能加罪于他?”

    这一番话,庄思颜是拿着一些诚意说的,也说到了姜汉义的心里,他那个眼泪中,越流越多,最后竟然还哭到不能自己了。

    庄思颜的话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她虽然有很好的耐心,也同情可怜他们,但是真心不想看到一个老头子哭,所以去看了孙喜。

    孙喜对于庄思颜把他父亲找回来,也是一边欢喜一边忧。

    欢喜的是父亲终于回来了,可以陪在他们身边了,忧的恰巧也是这样。

    他虽然年龄还小,但是也知道父亲这么长时间一来,躲躲藏藏,一定也没干什么好事,现在落到了庄思颜的手里,那是不是也想那些人一样,要么是去坐大牢,要么是死呢?

    他心里藏了很多事,见庄思颜的时候就不肯说话,只是躲着看她。

    庄思颜这一天天里净跟人陪聊了,也是很郁闷的,但是她对孙喜还是有耐心。

    小孩子的可塑性要强一点,心里的防线也没有成人那么高,而且孙喜真的是一个聪明狡猾的小孩子,如果往好的一面教导,将来必是成气候的,同样,如果庄思颜跟他结仇,她也能想到几年以后,自己将会面将另外一个孙有和,或者比他更厉害。

    鉴于此种种,她来也是提前跟孙喜打招呼的。

    “见过你父亲了?”她开口。

    孙喜点头,没应话。

    庄思颜也不兜圈子,直言道:“你父亲杀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坏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这次孙喜就没点了。

    “我听姜老将军说,他以前是他手下的副将,武功了得,人也很机智,是一块很难得的将才,可是现在却沦为了别人的工具,替别人做杀手,作为他的儿子,不知你会不会为他感到可惜。”

    庄思颜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她很认真地看着孙喜。

    孙喜却把头低的更低,不看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这么深的问题,他还真的回答不上来,庄思颜也没指望着,他能给自己念一篇孔孟大道理,她只是打预防针。

    让他知道自己父亲都做了什么,处罚他不为过,不处罚那就是奖励,仅此而已。

    但是除了姜汉义和孙有和,外面的事她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事实上头天晚上他们在悦来客栈见面时,禁卫军就已经出城,现在刑部的大牢里,还关着一大群的尼姑,来有几个来路不明的和尚,都等着庄思颜去问呢。

    她跟孙喜简单聊完,又去见了孙有和。

    孙有和的话不多,也不怎么看庄司颜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只是手里捏着一串念珠,下意识是摩挲着。

    “我只问你一件事”庄思颜开口:“为什么别人的家人都被扣住以做要挟,你的却没有?”

    孙有和笑了一下:“我的不用,我只跟将军令,他让我去哪里,做什么,我就听他的。”

    好嘛,这才是忠心,只是忠错了对象。

    而那群人也真的放心,竟然为这事,真的就放过了他的家人,这让庄思颜有点想不明白,一向心狠手辣的他们,这次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组织,这个看似庞大,把许多朝臣官员,还有杀手拢络其中的组织,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找到一点线索。

    情急之下,她都想去问问庄昌远了,但是想想上次两人的会面,怕是问他也是白搭,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本事,查到现在还没线索,至于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怕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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