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庆在圣旨上的盖章,四分五裂的大明从某种意义上说,完成了形式上的统一……

    就像光头佬一样。

    当然,还有建奴窃据北方。

    这个就像占了东北的日军一样可以暂时搁置再议。

    但无论如何,随着桂王正式放弃帝号退归藩王,大明内部两个皇帝并立的特殊时期结束,无论藩王也罢军阀也罢,终究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都用同一个龙兴的年号。

    藩王怎么了?

    藩王也是大明的藩王。

    张小瘤子和光头佬几乎平分了中国,统辖九省三直辖市,地盘比光头佬还大,难道他就不是国民政府任命的海陆空军副司令行营北平节制东北华北了?自己有军队,自己任命地方军政官员,自己收税,这些都改变不了桂王已经重新成为龙兴天子之臣的事实!就像张小瘤子一样有军队自己收税任命军政官员,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光头佬副手的事实。

    总之现在大明终于统一了!

    无论南京监国也好,桂靖江二藩也罢,一直统治到西域的秦王也好还是世镇四川的蜀国公也罢,统统都是龙兴天子的大臣。就像哪怕在赤壁打出脑浆子,三家也一样是刘协的大臣一样,但既然也是龙兴天子之臣,那有些义务也就要承担了!

    比如……

    捐款赎皇帝……

    呃,支援秦王西征。

    既然都是大明之臣,那这钱就不能光监国政权一家出,秦王是要出人出力的,那么剩下要出钱就得各家得一起出了,光让南京监国和江浙闽南直湖广云贵山东河南这些省出,那算什么?欺负我们老实吗?要出钱就得都出……

    桂藩是宗室而且还是皇帝的叔叔必须得带个头。

    这种事情皇帝不好意思说。

    那么南京监国就当仁不让为兄分忧了……

    就在赦免桂王和靖江王,并且增加他俩封地,护卫,授予他俩承制封拜权力的圣旨到达广州的第五天,在伶仃洋上一片惊愕的目光中,一支由三十多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打开炮门亮出近千门大炮,排着标准的双列纵队缓缓驶过直奔虎门。紧接着珠江口一片鸡飞狗跳,虎门的桂藩水师战船迅速涌出,背靠虎门炮台在珠江口列阵,这些年他们也组建了一支实力不弱的海军,拥有二十艘同样的新式巡洋舰。

    但在虎门的就十艘。

    因为另外十艘组成的舰队已经前往河仙用于对付暹罗湾泛滥的海盗。

    不过这里还有数以百计的各类旧式战船和在港的武装商船,广州前往南洋的商船都是带大炮的,就其本身实力来说也不弱。甚至就连刚刚开始建设香港的六艘荷兰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都开了过来,澳门的葡萄牙人同样开出了四艘武装商船。

    不过他们全都没敢有不理智的举动。

    因为明军还有两艘战列舰。

    真正的战列舰。

    尽管依然是双层甲板,但却装了超过六十门大炮,准确说其实是每艘战列舰六十四门,它们顶着欧洲式的横帆,鹤立鸡群般矗立在珠江口密布的各方战舰中。就像两头漫步非洲草原的霸王龙般带着等级的差异俯瞰众生,镇压得那些小炮舰和武装商船寂若寒蝉。

    事实上它们还有恐怖的三十二磅短重炮,这两艘战列舰加起来拥有超过四十门这种新式舰炮。

    武装商船对上这个就是送菜。

    另外那三十艘巡洋舰上,二十四磅炮对这些薄皮船,同样拥有着凶残的杀伤力。各方加起来足有一百多艘战舰诡异地对峙着并不断向外扩散恐慌,很快广州城内一片同样的鸡飞狗跳。

    话说在双方对峙的近四年里,这还是南京监国的军队第一次出现在珠江口,尤其还是如此大规模,甚至就连两艘据说年前才刚刚加入的战列舰都出动。再结合已经通过报纸传播开的桂王遇赦消息,那些头脑清醒的立刻就联想到,很显然此举激怒了杨庆那个奸臣,弄不好是要准备一举灭了桂王来杀鸡儆猴了。

    这是要真正开战了!

    明军基地可是在厦门,这时候还是二月,沿海依然在强劲的闽浙沿岸流控制下,从厦门南下用不了几天。

    至少在夏季到来前如此。

    夏季就换向北的季风流了,台湾海峡和珠江口以北沿海,基本上因为季节受两股相反的洋流控制,冬天自北向南的沿岸流,夏天西南季风推着暖流向北。至于海峡另一边倒是一直在黑潮支流的控制下,冬季因为海峡两边流向不同最终形成漩涡区,这就是台湾海峡不易横渡的原因。这个季节正是适合从北向南,以明军和南洋公司的海运能力借助洋流和东北风,可以在一个月里运输不少于十万大军进攻广州。

    事实上明军舰队后面也的确跟着大批的运兵船。

    就在各方舰队对峙于虎门外海的同时,这些从厦门而来的运兵船已经在大奚山放下一个旅的陆战队,并开始卸下各种物资当做前进基地。接下来只要舰队打开虎门炮台,这支全部燧发枪的陆战队就可以乘着潮水,从大奚山直冲珠江并完成登陆。在他们的威胁下,不仅仅是虎门炮台严阵以待,一个旅的桂军也以最快速度到达新安,并在新安城外准备抗登陆。而澳门的葡萄牙人也迅速组织起他们的民兵,在香山的桂军增援下展开布防。

    珠江口两岸战云笼罩。

    然而……

    广州百姓猜错了。

    “捐款?”

    广州桂王府內,原本历史上的永历,现在的桂王朱由榔愕然道。

    “是的大王,他们说既然大王是大明藩王,就应该响应陛下号召一同为秦王西征出力,在江浙各省筹措那一千五百万两的时候,两广也得出一部分。”

    刚刚交涉回来的丁魁楚说道。

    “他们要多少?”

    永历立刻冷静了下来。

    很显然这是杨庆的报复,他还奇怪这个恶棍怎么那么轻易地在圣旨上行玺呢!原来早就憋着这个心思,这样看来不掏点是不行的,不掏钱的话杨庆肯定以这个借口发动战争,与这相比还是掏钱买平安更划算。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这时候桂军主力都在韶关,他实际上只有四万新军,三万在韶关的前线,广州一带只有一万,另外还有三万没完成新军化的旧军在潮州和程乡等地防侧翼。而这两地的肯定不可能撤回来,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万新军守虎门,剩下就得看那些士绅能不能和他齐心协力了。但无论如何打是最不可取的,明军陆战队第一军和福建的三个民兵军可以迅速投入战场,双方实力差距明显,尽管广州此时人口逾百万,但哪怕桂王也知道贫民窟里那些工人是不会为工厂主而战的。

    最终结果很可能是虎门一破就基本没戏了。

    “两百万两。”

    丁魁楚小心翼翼地说。

    “两百万?!”

    朱由榔惊叫一声。

    “广东掏两百万,广西掏一百万。”

    丁魁楚小心翼翼地补充。

    “召集咨议局开会,这个逆贼欺人太甚,他真以为咱们怕他了,两百万?他怎么不去抢?”

    朱由榔恨恨地说。

    这个数字不可能接受,掏几万哪怕十几万两都可以接受,毕竟这时候杨庆明显被激怒,不拿出点钱是不可能把他安抚下来的。这一点朱由榔早有心理准备,撩拨了杨庆不可能指望一点代价不付出,但两百万还是太夸张了,这根本不可能,就算他同意广东士绅还不同意呢!

    杨庆的四民大会只是这家伙用来操纵民意的,但广东咨议局是真说了算的。

    那些士绅谁会掏这笔钱?

    他们的确都很有钱,这些年广州每年向欧洲出口的丝绸蔗糖瓷器不计其数,吸金能力丝毫不比北边各海关逊色,他们这里甚至优势更明显。毕竟这里原本就是搞海上贸易的,和仓促上马的江浙相比,这一带以海上贸易为核心的经济体系早就建立并运行了很多年,在制度上的一些禁锢解除后立刻就开始了爆发式增长。

    尤其是广彩瓷都已经开始接受欧洲人的订制,比如在瓷盘上描绘贵族纹章,就连欧洲王室的订单都经常收到。

    更别说这里还是糖业中心。

    还有遍布珠三角的无数桑园和西江源源不断带来的茶叶,东江上源源不断运来的铁矿石,佛山的铁器在南洋广受欢迎。而这些东西每年为广东士绅赚来无数金银,两百万两其实也就是前五的富豪之一的家产。

    但是……

    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给他啊!

    那些士绅的确不会在乎桂王,就像桂王不会在乎他们一样,双方只是一种利益的合作,前者需要桂王带着他们割据,后者需要士绅们帮助他割据一方。可杨庆要两百万,那就肯定要引起公愤了,桂王有个屁钱,他的王府还是过去的布政使司呢!他花的每一笔钱,都得咨议局的那些议员或者正式的名称乡贤们同意呢!这两百万真要出的话,最后只能由士绅们凑份子。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打镬甘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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