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与武二郎的约定,彭子玉率领着六百多混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海鸰房地产开发公司”,

    “海鸰房地产开发公司”坐落在响水县刑警支队的斜对面,占地面积大约有一万平方米左右,主体办公大楼是一幢四层的仿欧式建筑,每一层大概有二十多间,

    六百多人同时涌进了院子里,把这个还算比较大的院落挤的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彭子玉站在办公大楼的楼梯口处,拿着一串鞭炮噼噼啪啪地放了起來,鞭声过后,彭子玉冲着办公大楼大声喊叫:“喂,里面有能喘气的沒有,有能喘气的出來一个,老子给你们送锦旗來了,

    王海鸰的办公室在三楼,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赶紧从办公室里跑了出來,透过封闭走廊的茶色玻璃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跟蚂蚁行雨似的,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有两个人扯着一条白色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十个黑体大字,,楼房质量差,老子要找碴,

    王海鸰立马意识到,这些人是來闹事的,单从横幅上的内容看,这些人显然是海鸰房地产开发公司承建的某个楼盘的业主,他们对楼盘的质量不满意,要來讨个说法,

    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王海鸰突然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觉得,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最近一段时间,他并沒有听到有任何业主反映楼盘的质量问題,即便是突发事件,也不可能一下子纠集这么多人,

    刑警队就在对面,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出现了特别重大的问題,不管是业主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会轻易而举地來这里闹事,即便有比较严重的事情,也沒有人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

    王海鸰往对面刑警队的院里看了看,沒有看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刚才的鞭炮声,还有下面这些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刑警队肯定能够听到,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沒有,

    王海鸰心存侥幸地想,可能是刑警队的人都出警了,他拿起手机,给刑警队长楚天舒拨了过去,电话通着,却沒有人接听,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王海鸰又摁了重拨键,仍然无人接听,

    王海鸰预感到事情大了,这些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來公司闹事,肯定不惧怕对面的刑警队,而从刑警队的动静上來看,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这些人要來闹事,他们在故意躲避,

    王海鸰不由得紧张起來,急忙让自己的秘书小马下楼去看看,

    马秘书刚刚走到楼下,彭子玉就呲着牙说道:“靠,还有个喘气的呢,年轻人,你是干什么的,说话管用吗,”

    马秘书赶紧自我介绍道:“我是老板的秘书,”

    “秘书啊,”彭子玉拉着长音叫了一声,突然又瞪着眼珠子喝道,“秘书算个夜壶啊,叫你们老板出來跟我说话,”

    马秘书陪着小心说:“老板,我们董事长在办公室等着您呢,茶已经泡好了,麻烦您移驾到楼上走一趟呗,”

    彭子玉又瞪着马秘书看了一会,迈着叉子步像螃蟹一样走上了楼梯,

    王海鸰早已经迎候在办公室门口,见彭子玉走过來,客客气气地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亲手把一杯茶递给彭子玉,彭子玉不接,王海鸰只好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王海鸰一脸和气地问道:“请问你是???,”

    彭子玉瞪着大眼珠子叫道:“我是谁不要紧,你也沒有必要知道,今天我的身份,是澎湖湾小区六百多名业主的代表,我代表他们过來问一下,澎湖湾小区的建筑质量那么差劲,还能住人吗,”

    王海鸰彻底明白了,自己面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澎湖湾小区的业主,也沒有受到澎湖湾小区业主们的任何委托,他今天來就是成心找茬的,

    “麻烦问一下,澎湖湾小区究竟在哪些地方存在质量问題,”

    “靠,你跟我装傻是吧,存在什么问題你不知道,”彭子玉一边说着,一边叽里咕噜地转动着眼珠子,显然是在思考说词,

    彭子玉想了半天,才强词夺理地说:“到处都是毛病,澎湖湾小区就是个豆腐渣工程,小声咳嗽一下就往下掉坯子,砸脑袋上就是一个窟窿,我想问一下,砸伤的人怎么办,万一把人砸死了又该怎么办,”

    王海鸰心里清楚,今天和眼前这个人根本谈不下去,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澎湖湾小区有人砸伤吗,还咳嗽一下就往下掉坯子,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人不好惹,也不好打发,看这家伙的德行,用钱砸也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題,他显然是受人之托,如果拿钱解决的话,就会被他永远牵制,以后的麻烦沒完沒了,

    王海鸰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武二郎走了过來,故作惊讶地看着彭子玉说:“兄弟,你怎么在这儿,找海鸟有什么事吗,”

    彭子玉挠挠头,瞪着眼珠子问:“什么鸟,”

    武二郎指着王海鸰向彭子玉介绍:“这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学生王海鸟,”

    “靠,赖学生吧,好学生哪有叫什么鸟子的,”彭子玉歪着头淫笑,然后又说道,“既然是你的学生,那你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武二郎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彭子玉说:“怎么回事,你们俩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茬口,”

    “我跟他有什么茬口可对的,好多天沒揍人了,鳖爪子痒的难受,”彭子玉扬了扬自己蒲扇一样的大巴掌,恶狠狠地说,“老子这鳖爪子比对面那些老警的手枪都厉害,谁他妈不服气可以试一下,”

    武二郎拉着彭子玉的手说:“我海鸟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你得原谅他点,他最近在开发商贸城的事情上遇到了麻烦,本來准备出兑给我们老板的,价格上又不对心思,心里正烦躁着呢,”

    “你等会,”彭子玉扒掉武二郎的手,盯着王海鸰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小子跟我大哥也不对茬口,如果是这样,那我真得认真管管了,他妈的,还真有不开眼的蠢货呢,敢跟我大哥过不去,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个死法最难看啊,”

    彭子玉突然冲王海鸰蹿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张牙舞爪地叫道:“哦,原來你就是开发商贸城的大老板啊,好,太好了,我手下那五六千个兄弟,最近正到处踅摸死孩子吃呢,你不愿意把商贸城给我大哥是吧,那你就等着看这个商贸城是怎么变成一座死亡之城的吧,”

    王海鸰愣愣地看着彭子玉,心里突然间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可能是专门來替郭长鑫出头的,

    武二郎趁机走到彭子玉和王海鸰中间,把彭子玉拽着王海鸰的右手扯了下來,笑眯眯地说道:“别激动别激动,都不是外人,什么事都好商量,商贸城的事,有的缓有的缓,”

    彭子玉看着武二郎,毫不客气地说:“这可是你说的,行,我可以给你个面子,你跟你这个什么鸟学生好好商量商量,我在下面最多等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还沒有结果,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彭子玉又恶狠狠地瞪了王海鸰一眼,迈着叉子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突然间安静了下來,王海鸰强烈的心跳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武二郎假装愁眉苦脸地看着王海鸰,也不说话,实际上他是要王海鸰深切体会一下这种恐惧的折磨,

    觉得到火候了,武二郎才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海鸟,实在不行的话,就按郭长鑫那狗日的说的价格把商贸城兑给他算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何必呢,咱跟他置气有好吗,”

    王海鸰不甘心地看着武二郎,非常痛苦地说:“商贸城的建设,我付出的心血太大了,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一样,给了郭长鑫,指不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呢,再说了,他给的那个价钱,我赔的也太多了,等于我这两年辛辛苦苦赚來的那些钱全部都砸进去了,”

    武二郎说:“这些我都知道,说句心里话,我夹在你们中间,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做人啊,可我仔细想想,觉得还是破财消灾的好,钱对于你來说算什么,不就是几个王八蛋嘛,你的家底那么厚实,还缺几个王八蛋,反过來说,如果你这次硬要跟郭长鑫顶牛,你以后也别想在响水县混了,想把那些王八蛋赚回來也不可能了,”

    武二郎拍了拍王海鸰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彭子玉,响水县最大的无赖,他还真不是吓唬你,这家伙手底下还真的有五六千个弟兄,说彭子玉这个名字你可能不是很知道,我要说他的外号,你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外号叫军长,”

    王海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原來今天带头來这里捣乱的,就是响水县臭名昭著的流氓头子军长啊,

    王海鸰害怕了,他听说过彭子玉犯的那些案子,每一件都令人发指,这家伙要是横起來,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沒有,

    如果被他给缠上了,那还会有好吗,也许真的像彭子玉说的那样,商贸城将变成一座死亡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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