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即是决出四榜之首的日子。
    苏紫一早向正阳道过武运方昌之后,便提前到达天行宗的落脚处,准备和却良玉一同前往擂台场地。毕竟已是本届修武榜的最后几战,虽说却良玉本就是背负天行宗夺魁厚望的人选,但如今更作为身负宗门荣誉的仅存硕果,他毫不意外地在战前被师长叫去提点了几句。苏紫对此十分理解,安静在园外等候。
    “苏姑娘,晨安。”
    一声招呼,出声之人却让苏紫略感意外,她微微点头回应,“卓修士好。”
    来与她搭话的人居然是卓少尹,虽然从却良玉口中听到了些关于此人的三言两语,但他二人却未曾有过交集,疑惑于他此番主动开口,苏紫静等他说明来意。
    “苏姑娘原来认识我,倒是令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原本准备的自我介绍被苏紫打断,卓少尹同样有些意想不到,但他很快便自然将话题接了下去,语气谦和。
    苏紫心说这人真是会开玩笑,就算提及卓少尹三字之时,外人不免会议论几句他被却良玉压上一头的事,但他怎么也是能闯到修武榜最后几关的高手,她要是不认识才是怪事。“不久前,我与贵派童凝姑娘那场武斗,我们便见过。”苏紫比划了个台上台下的手势。
    卓少尹点头称是,笑的更加和善,并借着话题又提起了童凝。陪着他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苏紫心中画满了问号,这人到底是来干啥的?
    这疑问直到她偶然将目光瞥向卓少尹身后,才恍然明了。
    魏欣虽然不在,但素来与她关系好的几个女修此时却正聚在一处,从园内不时往她这个方向扫来几道并不友好的目光。
    说实话,这种情况自她与却良玉在一起之后就已经遇见过数次,虽然却良玉为了避免她遇到麻烦,早已特意向魏家表明过态度,但对于她这个“横刀夺爱”的“罪魁祸首”,魏大姑娘哪能那么容易咽下这口气,所以对于这些还是会出现在她身边的尖锐视线,苏紫表示理解,也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倒是没想到,卓少尹还会为了这等事特意来与她搭话。
    见卓少尹一时半刻没有离开,那几个女修不多时也就散了,而卓少尹则一直陪她等到却良玉出来,才在道过一声祝他得胜的话后离开,深藏功与名。
    “与少尹聊了些什么?”
    “只是随意说起了你那位与我对阵过的童师侄……他倒是个分外细致的人。”苏紫评价道。
    “童凝?细致?我怎么没看出来。”却良玉挑眉。
    “自然是说卓少尹。”苏紫失笑,很快又敛了神色,“你还有心与我说笑,今日一战……要格外当心,输赢先不论,四方归邪出手不留余地,又对取胜分外执着,一旦将他逼入绝境,他恐怕会有出其不意的后招,擂台之上,你务必护好自己。”
    听她难得宣之于口的叮嘱,却良玉高兴的却是明显。“好。”目露笑意应承了她,他接着说道:“我自会护好自己,不过,输赢还是要论的。有你在旁观战,我不会输。”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路行到了擂台左近,苏紫虽然两颊忍不住有些发热,还是抬眸看向身边人,“那便漂亮地赢。”
    却良玉抬手从她发间拈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下的碎花瓣,收入了袖中。
    随后转身上了擂台。
    距离开战还有些时间,但四方归邪只比他们来的更早,早已到位,立在那里等候对手到来。
    四目相对间,战意已无声燃起,两人各自点头示意过后,便无他话。
    朱雀榜首之战,即将开始。
    四榜之中,却良玉与四方归邪,冷曼梅与碧雪濯的实力最为相近,虽说青龙一榜是仙魔相争,但要论起擂台的精彩程度来,还是夺魁大热的却良玉这厢更引人注目。
    擂台之下的看客围了是里三层外三层,四方归邪虽然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人交流,但顶着四方世家之名,就注定还是会吸引大量的目光,加之擂台之后他这一路凯歌吹得离奇,此战之中,特地来看他的人,不比却良玉少上多少。
    辰正一刻,此阵仲裁,玄极宗会门首尊长老太叔咏准时到场,受台上二人致意后,手中裁尺一扬,开战!
    转瞬台上双方位置只余残影,竟是二人同时抢攻!四方归邪也就罢了,他轮空一轮,休整的时间比却良玉多上两日,正是势足力壮之态,众人料想不到的是,前日才与剑冲铭大战一场的却良玉,居然势头比对方更猛!
    “毫不犹豫,如此胆大……难不成,他自认比四方归邪还要强上一层?”
    那些拿全副身家押了却良玉的人自然对此叫好不断,但更多的人心中却不免替他忐忑,擂台赛打到这个阶段,一招一式,一呼一吸都可能成为扭转局面的契机,却良玉是强,却也太狂了些,到底是初生牛犊,万事不惧!
    对比此地大多数人的看个热闹,擂台之外最佳观战位的太叔咏却看的要清楚多了。虽只是一触即分的一次交手,落在首尊长老眼中,却已足够说明许多事。
    却良玉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们原本的预料之上!
    身在玄极宗一人之下,他的身份让他必须想的更多更周全些。却家二子年少惊才不是天行宗藏掖之事,其他三宗也早有耳闻,但此前就只是耳闻,也未必就有多么艳羡。毕竟这些年来四宗皆有人才破笋成竹,想他玄极宗,便有晚悲风珠玉在前,即便如今已无参与修武榜的资格,但再过些年,也照旧会有后来人跟上。
    可此时,此刻,此招之后,太叔咏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近乎荒唐的想法。
    百年之内,三宗弟子,还有能望其项背之人吗?
    此念一出,太叔咏神色凛然……却是将自己吓了一跳。
    元师道尊在收却良玉前,已有近三百年不曾亲自点拨什么人,如今看来……果然是慧眼不凡啊。
    按下心中那点对于屈居人下的酸涩不甘,太叔咏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擂台之上,此时二人最初的试探已过,四方归邪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甫一拉开距离,手中兵刃登时闪过一道异光!
    太叔咏又是一凛,这是……!
    四方家血脉传承,六合虚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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