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让封寒月笑了。

    少女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心里头暖洋洋的,无比舒服。

    “五郎,你来找我么?”

    “嗯,我得了一个事物,想着也许你会喜欢,就送来了。”

    两人离着一步不到,刘稷很自然地掏出一条绵巾,为她擦拭汗粒,却连手都没有碰。

    封寒月偷偷瞄了一眼身后,侍女们都不知躲到了哪里,她还是接过那条绵巾,慢慢地擦了擦面颊。

    “是它么?”

    “怎会是它,这种白叠布你在安西也没少用,再说了,送块布,你会不会转身就跑?”

    “你送的,怎么都好。”

    少女喜滋滋的表情让他觉得,真送块布也没关系,刘稷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布包,放到她的手上。

    “是什么?”少女好奇地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寒月打开布包,里面躺着一枝飞鸟造型的金钗,顶端镶了颗淡黄色的珍珠,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喜悦在白里透红的肌肤上蔓延开,像一朵鲜花绽放在空气中,美丽得无法直视。

    “送给我的么?”

    “喜欢吗。”

    “嗯。”少女用力点点头。

    “看到它,就像是看到我,每天都要想我一遍,直到我来接你的那一天,我们再也不分开。”

    少女抿着嘴,带着羞意的眼神,勇敢地凝视着他,刘稷很想低下头去,最终只是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然后放开。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虽然说,哪怕是强来,也有把握对方一定会顺从,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这个女孩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因此不想去破坏,眼前这种青涩而美好的感情,那是他在前世和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一种奢望。

    “大娘在教你技击?”

    刘稷收敛心神,语气随意地与她闲聊。

    “还没有,大娘说要先打好底子,先从剑器舞开始。”

    “也好,哪怕把身子练得结实些,也不枉了我将她请来。”

    “我会的。”封寒月紧紧握着那支金钗,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离开了这些天,就是为了它么?”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准,不错,这支钗子,就是从那些赃物中的金银珠宝中,重新融化打造的,他特地选了一颗淡黄色的珠子来配,使得整根钗子,有着接近统一的色调。

    刘稷点点头。

    “我另可什么都不要,也不想你离开那么久。”

    刘稷明白了,为什么封常清会猜到他的头上,自己来封府是有规律的,这一次消失了五、六天,前后与劫案的发生正好吻合,怎么可能瞒得过封常清的眼,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最亲近的人。

    “想我吗?”

    “嗯。”

    “哪儿想?”

    少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都想。”

    ......

    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大部分时候,是刘稷在说,她在听,公孙大娘出来了好几次,都不忍心打断这对小情侣,最后还是刘稷自己不好意思,主动提出了告辞,而这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从封府离开,刘稷带着随从出了宣平坊,打算回高府去,刚刚走到宣阳坊的入口处,一个意外出现的人影,唬了刘稷一跳,差点就没勒住马,撞上去。

    “我是不是跟你前世有仇?怎么哪哪都碰得上,真把你给撞了,不得赖上我一辈子。”

    奇怪的是,李腾空好像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骨头,伸手拉住他笼头,一脸的焦急。

    “快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刘稷诧异地问道。

    “虫娘,救救虫娘。”

    刘稷吃了一惊,一把跳下马,劈头就问:“虫娘怎么了?”

    “至尊要将她许给安郡王府上的大郎。”

    “定了?”

    “陈相亲自来传的旨,册封她为寿安公主,下降太仆卿安庆宗,连日子都定了,就在正月里。”

    我靠,那不是掉火坑里了么。

    刘稷不再多问,同她一起上马赶到玉真观,李腾空带着他径直冲到后院,传旨的人早已离去,只有几个宫女和内侍,站在外头。

    在那些人惊异的目光中,两人走进房中,李腾空“咣铛”一声就将门给扣上了。

    听到动静,一身道装的虫娘转过身,净白的面上现出一个微笑。

    “你来了。”

    道政坊安府,一具尸体就这么摆在堂上,安禄山气得脸上的肥肉一耸一耸地,似乎动作再大一些,就会掉下来。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坐在下首的吉温捻着胡须沉吟不语,对面的安庆宗面色古怪地说了一句。

    “杨国忠为何要杀人劫财?”

    “哼,他哪有那个胆。”

    吉温抬起头说道:“郡王也以为,不是他做的?”

    “就他的兵,谩说一团人,就是全军尽出,能要了张阿牛的命?”安禄山满脸的不屑。

    “是这个理,剑南兵马,去岁尽没于南诏,实力可想而知,他就算想对咱们不利,也绝不可能出此下策,某找人验过屯,张校尉身上的伤,不是打斗所留下的,而是被捉拿后下的手,试问,他的营中,有哪一个能拿下他?”

    安庆宗更是不解:“可至尊下旨训斥了他啊。”

    “人是在他的营里发现的,不训他训谁,某料定,此事还有首尾,只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这事就算了?”

    “正旦在即,先息事宁人,至尊也是无法。”

    安禄山瞅着自家亲信的尸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吉温劝道:“此时,咱们也只能先算了,以免至尊难做。”

    “不算还能怎的?”

    安禄山瞅了长子一眼。

    “你准备做驸马吧,等大典过了,某家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俺老子的头上动土!”

    吉温看着安庆宗,安尉了一句。

    “听闻这位帝女,生得极美,大郎得她为妻,不亏。”

    安禄山瞪了他一眼:“两百多人,那么多财货,就换个女子,在某家的眼中,张阿牛一人,已经亏到家了。”

    安庆宗与吉温对视了一眼,都是摇摇头,要说亏,天子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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