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国新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陈大河这么一说,他不仅立刻就反应过来,还想出好几个后手,比如借助武馆来团结整合当地的华人力量,提升华人在当地的政治影响力,传播祖国的声音,也可以开卖跟武术相关的产品,有名有利之下,那点风险真算不得什么了。

    陈大河眼巴巴地看着他,翟国新想了想,将桌子一拍,“这事可以做,但要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陈大河一愣,随即问道,“换什么方式?”

    “不能像京剧团那样,用国家单位的名义出去,”翟国新皱着眉头,边想边说道,“只能用公司的名义,比如在美国,就用琼斯公司的名义,在毛里求斯,在非洲,就用摩卡公司的名义,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也是由这些公司来负责解决。”

    说到这里,翟国新笑了笑,“当然,要真出了什么大事,我们的驻外使馆也不会袖手旁观,但不能打头阵,明白?”

    陈大河一听,顿时心中了然,这还是怕担责任,想把风险甩出去,自己躲在后面收钱呢。

    “主任,”陈大河笑道,“您的意思我明白,这就是人员外派嘛,让那些武术队的人在这里保留编制,停薪留职,去琼斯公司上班,工资从琼斯公司领取,一切风险也由琼斯公司承担,对吧。”

    “对,”翟国新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主任,”陈大河笑得更欢,“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在利益分配上,琼斯公司会要求得更多啊。”

    “这就要靠你去谈了,”翟国新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多了几个人员工资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的嘛,这好歹人都是我们出的,要是没有我们,他们上哪儿赚这份钱去,你说对不。”

    陈大河满脸无语,这时要自己跟自己谈判的节奏?

    “主任,”陈大河苦笑道,“这事您得给我条底线,要不然我没法去谈,就像您说的,真要出现有人挑战,双方有人损伤,甚至闹出人命,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风险可不是小事,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步的。”

    翟国新为难地咂咂嘴,“哎,这话也对,谁都不是傻子啊,可我们也不能退步太多,武术表演也就罢了,那个武馆的项目,我们一定要取得话语权。”

    既不想出头,还想要话语权,想得可真美。

    陈大河眼珠转了转,“主任,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可能还真没那么大的优势。”

    “嗯?”翟国新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说?”

    陈大河瞟了他一眼,“这武术虽然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精粹,可并不是只有我们国家才有,海外华人武馆可不在少数啊。”

    “华人武馆?”翟国新又陷入沉思。

    其实陈大河这话是真中有假,真假参半,在世界各地华人武馆很多,这点是没错,可单凭某个武馆或某个公司,是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推广和商业运作的,就像前世的空手道和跆拳道,如果说没有那两个国家在背后推动并保驾护航,傻子都不信,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砝码。

    并不是他舍不得分出利益给国家,只是刚才翟国新那番话吓到他了,如果事事都帮这边争取,任谁都会更怀疑他和琼斯公司之间的关系,反而公事公办在商言商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且他也不会真的撇开内地去找那些武馆合作,否则通过香江梁爷的路子,与洪门合作小打小闹一番又不是不行。

    这些话虽然有漏洞,可翟国新一时间哪想得了这么多,想了想之后,看着陈大河说道,“这样,这事的确需要慎重考虑,回头我找体委的人商量一下,先拿出个章程,你再去和琼斯公司谈。”

    “嗯,”陈大河点点头,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主任,您看啊,我既在部里工作,又在琼斯公司上班,您让我去跟琼斯公司谈,您说我到底代表的是哪一边?就算我能谈出对咱们有利的条款来,可别人怎么看?”

    “管他怎么看,”翟国新大手一挥,“反正这事是你提出来的,里里外外都是你在弄,只要上面的人能接受,其他人你管那么多干嘛。”

    “得嘞,”陈大河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干,放下之后拍拍大腿站起来,“主任,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翟国新挥挥手,随后又说道,“哎,出国的事要记得啊,时间就在八月初,也就半个月,可别给耽误了。”

    陈大河满脸的无奈,“主任,刚才不是说好不去了吗,你就让别人去不行啊。”

    “谁跟你说好不去了啊?”翟国新眼睛一瞪,“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得谈。”

    “不谈就不谈,”陈大河撇撇嘴,两手插兜出了办公室。

    他也明白,翟国新让自己过去,主要还是想借助自己和蒂埃里的关系,到时候自己出现在那里,蒂埃里不可能不来,这样一来,那边的方方面面还不得照顾着些。

    从文化部出来,叶正根连忙把车开到门口,等陈大河上车之后,才开口问道,“大河,是回家还是去哪儿?”

    陈大河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差不多快到傍晚,这时候去徐闻平老爷子家就是蹭饭了,便叹口气说道,“直接回家吧。”

    “好,”叶正根一踩离合二挂挡,方向盘一转,将车开到马路上。

    叶正根开车的速度并不快,陈大河看着窗外路边穿梭的自行车流,想着之前翟国新说的话,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公司里的事,这里那里的投资,这样那样的业务,看到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用翟国新的话来说,就是连个系统都没有,有哪家公司是这么做业务的,难怪会让人怀疑琼斯公司和他之间的关系。

    单位里的事,文化中心的项目该怎么推进,主次轻重怎么拿捏,自己就是个门外汉,每次都是提完意见就甩手不管,任由翟国新他们去操心,自己又能做些什么,仔细想想,似乎除了来自后世的几个点子,还是无计可施。

    家里的事,关三能不能应付的来洪门的报复,善扑营这群跟着自己的人该怎么安排,自己能不能对他们负起这个责任,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到自己身上,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现在选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如果当初听了李老罗老他们的话,按部就班地活着,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累吧。

    这一切,陈大河自己心里都没有答案,烦闷地将车窗打下,迎着还带有几分热气的街风,突然扭头对叶正根说道,“先不回家,去清华罗老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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