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大军初战便告失利,一直跑出约莫四十里,方才止住败退的步伐,开始收拢败兵,修建营盘,以待来日再战。

    童贯心里也是明白,此战之所以会败,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一时失了方寸,引得军心动摇,这才造成惨败,若是自己能硬气一些,怕是此战的结果便会截然不同了。

    就在童贯坐于帐中自怨自哀之时,随之出征的将领也是耷拉着脑袋,一个个地走了进来,坐于自己的位子上,不敢有任何言语。

    尽管童贯在心里会埋怨自己,或许在同等的奸臣面前也会自我检讨,但是在属下的面前,他所摆出的永远是一副“我是不会有错”的面孔,看着帐中满是耷拉的脑袋,童贯心中的熊熊怒火开始燃烧了起来。

    “哗啦啦”,一阵桌上用具落地的声音传来,“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样子,都给我把头抬起来!”紧跟着一声暴喝从帅位上传来。

    众将茫然地抬起自己的脑袋,迎接他们的却是童贯那血红的双眼,“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大将的样子,连那些梁山贼寇都打不过,还枉费朝廷花了那么多的钱粮养着你们,到了用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派上用处的…”童贯是越骂越激烈,似是要把所有的火气倾泻出来,忽然他目光一闪,看到了躲躲闪闪的辛从宗,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辛从宗,你这个废物,一路上你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可真要你拿出本事的时候,居然连一个贼寇都拿不下来,本太尉要你何用,来人啊,给我把这没用的废物拉出去砍了!”

    童贯的话音刚落,帐外就闪进两条彪形大汉,也不答话,架起辛从宗就往帐外走,辛从宗似乎也知道自己得罪人多了,面上苦涩一笑,任由二人架着自己出去。

    “且慢!”酆美与毕胜二人互视一眼,赶忙出声拦下二人,起身朝着童贯抱拳道:“太尉息怒,我军新败,若是此时再斩大将,与军不利,况且与辛将军对阵之人,昔日也曾入围武举复试,武艺也着实了得,依末将看,不如留下辛将军性命,让他戴罪立功,还请太尉大人开恩!”说罢,朝着童贯便单膝跪了下来。

    有了酆美和毕胜出带头,其余众将也不敢有所怠慢,纷纷起身,单膝跪下,“还请太尉大人开恩!”

    童贯也是在气头上才会颁出如此命令,话一出口就有所后悔,只是以他的身份,又如何能出言反而,待瞧得众将出言求情,也就顺坡下驴,冷哼一声,叫人拉回辛从宗,喝道:“若非众人求情,今日非斩了你,以严肃军纪,今日权且记下,若是来日还不能胜,则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辛从宗自是唯唯诺诺,连声谢过童贯不杀之恩,又谢过众位同僚求情之恩,坐在尾端不在言语。

    待得坐定下来,童贯出言说道:“今日一战,折了一万余人马不说,还折了马万里、李明、王义三位将军,大军锐气已失,似此这般,我军还有何办法可以打破梁山贼寇,列为将军可有何办法?”

    众将一阵哑然,皆将目光投向左首的酆美,酆美捋了捋短须,说道:“我军还有四万多人马,未免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可虑者,贼寇诡计多端,兼之熟知地势,让我军防不胜防,依末将愚见,不如设下阵图,与那贼寇约期破阵,待那贼寇下山,我等或可于阵外设下伏兵,如此贼寇可破!”

    童贯听了,眼前不禁为之一亮,连声赞道:“好好好,酆将军不愧是国之栋梁,那这阵图的事,就要多多劳烦酆将军了!”

    酆美闻言为之一愕,跟着摇头苦笑道:“若是寻常的行军布阵,末将或许还能勉力为之,但要与这梁山贼寇斗阵,普通阵法恐收效不大,这其他阵法,末将也是有心无力啊!”

    童贯听了,心下凉了半截,“似此这般,又当如何是好?”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山前未必无路,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忽地开口道:“我有一法,或许此刻可以用得上!”

    童贯见是徐京,心中虽是不喜,但面上却是惊喜异常,连声道:“徐老将军有何妙计,不妨说与本帅知晓,待破的梁山贼寇,本太尉定然据实禀报圣上,以酬徐老将军大功!”

    徐京摆摆手,连称不敢,捻须微笑道:“徐某昔日行走江湖时,曾与一人交游,那人深通韬略,擅晓兵机,尤其是消息战阵,更是精通无比,依某看,称之孙、吴在世也丝毫不过,姓闻名焕章,现在汴京外安仁村读书,若是请的此人来,布阵破敌,定然不在话下。”

    童贯听完,以手加额道:“亏得徐老将军提醒,不然吾几忘却此人,本官昔日在京时,也曾听人提及此人之名,均说此人有安邦定国之才,也罢,本太尉立刻修书,遣人招他来此!”

    “太尉万万不可如此!”徐京连忙劝阻道。

    童贯定睛看着徐京,满脸的莫名,“这是为何?”

    徐京正色道:“但凡有真才实学之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傲气,这闻焕章也是如此,太尉若是写封书信,遣人招他来此,怕少不得要吃上一个闭门羹,依末将愚见,不如由太尉修书一封,交给末将,再由末将亲自登门延请,如此这番给他面子,相信那闻焕章定然不会拒绝!”

    童贯有些不悦,阴着脸说道:“莫不是他还敢不给我这个太尉面子不成!”

    徐京有些哭笑不得,不知童贯到底是在意面子还是在意讨贼,沉声道:“末将曾有所听闻,昔日太师长子英国公也曾遣过下人去招闻焕章入府为幕僚,后被闻焕章不动声色地回绝了,若是……”

    童贯听得他连蔡京的面子也不给,心下顿时平衡了许多,点头道:“既如此,就劳烦徐老将军辛苦一趟,往那安仁村走一遭,只是有一样,务必要将那闻焕章带回,不知徐老将军可敢应承本太尉!”

    “敢不从命,末将定然将那闻焕章请来!”徐京猛一抱拳,概然应承下来。

    “如此甚好!”童贯点点头,目光在众将身上缓缓扫过,“劳烦李从吉老将军辛苦一趟,和徐老将军共同走这一遭!”

    “遵命!”李从吉面无表情,起身应承道。

    二人既已领命,自是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停当,出营奔安仁村而去。

    直到看不见营盘时,李从吉勒住战马,埋怨道:“老徐,你这是做什么,何苦揽下这差事,要是请不来,又或者依旧不是梁山对手,那童贯岂不是要把所有罪责推到你的身上!”

    徐京苦涩一笑,亦勒住战马,“我岂会不知,只是你我更知道,若是不能给童贯想个办法,你我今日就怕是讨不得好,眼下只能走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罢,悠悠长叹一声。

    “唉!良将都叫他们一个个逼走,就算还有剩下的,又有几人肯出兵?”李从吉亦是摇头叹道。

    “走吧!希望那闻焕章能够给你我一个薄面吧!”徐京一鞭挥下,打马飞奔而去,李从吉见徐京走了,也只能驰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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