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商量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但这说来轻巧,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若这女鬼轻易就能对付,陈老头也犯不着之前将她请来商谈。

    说到这事的时候,陈老头的神情有些复杂,文仔则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看他们这模样就知道绝对有什么事,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来这一趟,我已经怕了这种神色了,尤其还是对我露出,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妙。

    陈老头让文仔先出去,文仔也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你不想做的事情不必做。”

    这话绝对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去办了。请鬼商谈的事就已经让我够呛,我这都是快死的人了,说的什么“续命”的事还没个着落,这么折腾我,他们还真是好意思!

    文仔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我和陈老头两个人。

    陈老头看着我,歉意的叹了口气,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这样唉声叹气的,反而让我极其的不舒服,还莫名有几分慌张,好像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要对付那个鬼,不是这么简单的。”陈老头说。

    “我知道,你之前就说过,要是简单也犯不着让我昨天晚上抱草编公鸡了。”然后呢?我知道不简单,他想表达什么?

    “要想对付她,就必须先把她请出来。”他继续说。

    昨晚已经请过一次了,除了无知无觉的被莫名其妙的鬼上身,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单单是让我再请一遍,断不会这么吞吞吐吐,婆婆妈妈。

    我越发的狐疑,这老头是怎么个打算?还特意支开了文仔。况且看文仔的样子分明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直接说道:“陈老先生,我还指着你给我续命,要是需要帮忙,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自己会根据利弊做出判断。”

    他似乎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昨夜将那鬼祟请来,是与她商谈,既然谈不拢,再请她,她便不会轻易来了。”

    那是,她态度这么决绝,非要带走一条人命,怎么还会轻易过来,她又不是傻的……等等,带走一条人命!陈老头并没有说一定是带走小巢的命!既然她不会轻易过来,那么只要……

    我几乎震惊,直视着陈老头。他撇过脸,唉声叹气,这情形就像是默认了我心中的猜想!

    我没有挑明,别有深意的说:“老先生,凡事都得讲个度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真没什么大慈大悲的心肠。”

    “要想再将那鬼祟请来,只能是假意答应她的要求,其他的人没有冲撞她,她不能轻易取走,孩子的命本就攥在她的手里,如果用孩子做引子,危险至极,当然,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能强逼你,我单独与你说,就是不希望他人给你造成压力。”

    这老头看来还颇有些文化,还知道压力不压力的。那他应该知道这要求有些太过分了。这是要拿我的命去把鬼引来啊!我这一趟招谁惹谁了!昨晚的忙就已经是看在文仔的情分上了,不帮是我的本分。况且现在是要用我的命去做赌注!

    这老头一开始就说这事情棘手,要是他当真不是对手,我可就要去给那自梳女鬼作伴了!

    “我再想其他的办法。”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如果将那女鬼引来,你有多少把握对付她?”我问。

    他停下脚步:“七成。”

    “如果我不帮忙呢?”

    “四成,而且孩子极有可能殒命。”

    七成……

    天色渐晚,其他人都被遣走,偌大的房子中只剩下我和陈老头。

    请鬼在外请,赶鬼在家中。

    这一次全当我大发慈悲了!当然我也并不是纯粹的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说到底我还有求于陈老头,还指望他来给我续命。这一次他到来只是因为小巢和其他出事的孩子,我只是附带的,他帮我就跟我帮他一样,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况且如果他为了小巢的事元气大伤,也没办法帮我了。七成的概率到底比四成大,拼了!

    陈老头在堂前设了个案台,台上摆着一些酒肉饭菜,以及神印、摇铃、灵刀等法器。旁边还放了一些未燃的香。我盘坐在案台的旁边,同样抱了一只草编的公鸡,脚趾拴着一只死公鸡。这次的公鸡没有放血,而是被吊死的。

    我之前就发现了,陈老头使的不是纯正的道法,不过这也不稀奇,像他这样的民间道士,大都是巫道结合。就像喃呒佬这个称呼一样。喃呒是佛经中常见的梵语,因为人们搞不清楚佛教和道教,就把这类民间道士成为喃呒佬,严格来说喃呒佬也不算正牌道士。

    陈老头将一张符递给我:“这是镇鬼符,拿着它可保那鬼祟伤不了你。”

    我打量着符纸,这符纸有些陈旧,看样子留了很久了。我质疑道:“这东西作用大不大?”

    “这是我师傅留下的,我仅有这一张,这事确实是对不住你,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无碍。”

    听起来有些名目。我把符纸贴身收好,心里踏实了些许。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陈老头点燃香烛,摇起了摇铃。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不由紧张,今晚和昨晚不同,昨晚只是商谈,顶多就是谈不拢。今晚要是失败了,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发生。

    陈老头的招数也和昨晚不同,除了摇铃,还喃喃念叨起来,蹦来跳去。

    这一次再没有昨晚那种迷惑心神的感觉,只是周围不知怎么的静谧的异常,远远的汽车声都没有了,只剩下陈老头发出的声响。

    我紧张兮兮,额头上冒出冷汗。这一遭中秋节算是什么事啊!我当初要是不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额头上冷汗涔涔,我抱着草编公鸡,也不敢抬手去擦,谨慎的注意着四周。

    周遭寒气渐起,嗖嗖的凉气在身边来回缭绕。窗户外弥漫起雾气,昏黄的路灯光变得朦朦胧胧,这种感觉竟隐约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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