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奔流不息的哥伦比亚河逆流而上,毛行健一行穿着那茂密的原始森林,又是走了两天多。

    站在云雾蒙蒙的无名山岭向下眺望,端着湿漉漉的望远镜,终于那一刻,毛行健感动的有点想哭。

    此时奔腾的哥伦比亚河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蜿蜒蜒而又细长的河流,河水两边,肥沃的平原一望无际,那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下,星星点点的青绿色已经是冒了出来,更有大群大群的野牛行走在大平原上,低着头啃食着露出来的青草。

    二十二号哨站所在的蛇河平原,到了!

    虽然相比于翻过落基山之后的中央大平原,这儿真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可面积上,却已经达到了和山西几大盆地平原媲美的地步,而且就肥沃程度来算,恐怕这儿还要在山西之上,毕竟从春秋战国时候的晋国,赵国等开始,已经耕耘了两千年,而这里,遍地的原始腐殖土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怕后世美国的爱达荷州,这儿也是一大农业产区,盛产土豆和豌豆,闻名于世。

    更令毛行健这个太子流口水的,还是那些在蛇河平原上低头吃草的牛群,大牛可以提供皮和肉,小牛带回去驯养就是耕牛,耕牛加上肥沃的土壤,简直是为他这个耕田党准备的天赐礼物。

    只不过毛行健没注意的是,站在他背后,用水泥和石头堆砌而成的三米多高二十二号哨所上,同样拿着望远镜低头眺望的宋勇忠,那双眼眸却是禁不住露出了一股子凝重的神色,他的目光,也是落在悠悠闲闲吃草的野牛群身上。

    急促的下了塔,看着毛行健眺望的出神,宋勇忠忍不住在背后又一次重重的一抱拳:“太子爷,二十二号哨所您也看到了,要不,咱们回宝石海吧?”

    “成,这就回宝石海!”

    望远镜一扔,毛行健是痛快的回答着,回过头去,还一翻身骑上了他那匹大黑马,看着这一幕,宋勇忠又是一脸苦相,习惯性悲催的一抱拳:“太子爷,您万金之躯,在这儿实在太过危....,啊?这就回去了?”

    一道上,他不知道规劝了多少次,奈何,太子爷就是撅得跟毛驴那样,这次他也没报多大希望,毛行健这答应的痛快,以至于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莫非这就是一到黄河就死心?”

    帝嘀咕功夫,毛行健已经骑着马下了山路一段距离了,看的宋勇忠赶忙是又一拍大腿,跟着撒腿儿就狂奔了下去。

    “护送太子爷回城!!!”

    ........

    来时候总共走了三天半,回去时候,却足足走了九天多,还真是女人的脸,山里的天,从蛇河平原回来,刚走到蓝山边上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一下子困住了探险队,也多亏宋勇忠这个老大陆探险家了,带着队伍上山,找了个熊洞,硬着头皮干掉了里面冬眠的母熊,躲了三天多,这才躲过了危险。

    而且路过大火山时候,毛行健还执意接近火山口,离着远远的考察了下,手中抓了一把厚实的火山灰,这位太子爷是情不自禁的重重点了点头。

    十二月上旬,这太子牌探险队终于经历了千辛万苦,返回了宝石海镇,此时,摇摇晃晃北上的黑珍珠号又是骚气的屹立在了宝石海厚重的浅谈冰层前面。

    半个月野外生涯,对毛行健书生形象破坏还是挺大的,他竟然都是头发乱糟糟起来,脸上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而嘴上,浮现出了一层黑乎乎的,密密麻麻的胡子茬。出去是他叫的最欢,这受不了也是他,咋一回了镇子,太子爷已经是浑身发痒的叫嚷着要洗澡了,还直接把驻军的洗澡间给没收了。

    泥巴堆砌的炉子上,炭火烧的铁皮大水壶呜呜的向外吐着热气,纯天然橡木打造,一根钉子没用,用铁箍箍的一滴水不漏的大浴缸中,毛行健是长发披头,舒服的泡在热水里,另一头,脸上抹了一片黑,韩晓沫则是悲催的拿着大扇子烧着火。

    “水要凉了,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不耐烦的催促声中,韩晓沫悲催的拎着个大水壶,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浴盆边上,小脑瓜往左一撇,她是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咕嘟咕嘟的往里倒着,可没倒两下,哗啦一股子热水就喷了她一身。

    “有你这么加水的吗?烫到孤了!”

    哎呦一声踉跄的往回退着,韩晓沫气呼呼的叫嚷着:“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干嘛要帮你烧洗澡水啊!”

    “不是你说的,长平姨娘让你来伺候孤!呵,孤乃龙子,天下的继承人,多少女人排着队来抢着伺候孤都没机会!”

    又是依靠在了毛巾上,舒服的眯着眼睛,太子爷继续傲慢的嘀咕着:“孤给你这个机会,是你的荣幸!”

    “还不快倒水!!!”

    什么王权富贵,对韩晓沫来说还真没啥震慑力,可是提到长平,这妞就没电了,满是悲催,她又是晃悠着拎着水壶凑合到了浴缸前面,急促的瞄了一眼,旋即又触电那样撇过了小脑瓜,选了个离毛行健更远点的地方,咕嘟咕嘟又把热水撒了进去。

    一壶水倒完,这妞简直如蒙大赦,拎着空壶转身就想跑,谁知道没跑两步,扑腾一下子,一个玉米棒子被随手从水壶里扔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她脚边。

    “给孤搓背!”

    “啥?”

    这次不仅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韩晓沫小嘴儿也张成了O形,气急败坏的转过头来,磕磕巴巴的叫嚷着:“你!你!你!你竟然让我帮你洗澡,你,你要不要脸啦!”

    “大胆野蛮女人,竟敢说孤不要脸!要不是长平姨娘推荐你来的,孤早就把你推出去仗责一百大板了,还不快过来!”

    也知道这妞弱点在哪儿,继承了毛珏泡妞绝学的太子爷一边舒服的趴在桶边上,一边高冷的哼道,这个长平咬的格外的重,听得韩晓沫再一次悲催的把小脸儿拉得老长,却是任命的捡起了地上的苞米股子,气呼呼的嘟囔着。

    “搓!搓死你!!!”

    哗啦哗啦的声音中,是不是2传来毛行健各种挑剔的责骂声。

    “重点!你没吃饭啊?”

    “轻点儿!你要拔掉孤的皮吗?”

    “中间点,往那儿搓呢?”

    差不点没把肚皮气破了,歇斯底里的一跺脚,韩晓沫就要把玉米棒子往地上一扔,谁知道这个功夫,毛行健居然是哗啦一下子转过了身来,一瞬间,这妞大眼睛再一次瞪的溜圆。

    “想什么呢?还不过来给给孤搓腿!!!”

    ........

    这一顿洗,毛行健是终于恢复了人模狗样的高冷书生形象,让女人都嫉妒的长发披头,一身魏晋的儒士长袍,再披着个浙江卫视苏长梅同款的皮毛大披风,那股子文生气息帅的都掉渣。

    可从浴室中出来,韩晓沫却跟个从锅里捞出的虾那样,一张小脸儿红到了脖子根,浑身湿漉漉的,刚一出门,转身就跑。

    也没去管她,热了一身蒸汽,迎着院子里的冷风,毛行健是舒服的抻了个懒腰,刚要名士范儿十足的上楼,接着研究宋勇忠的新大陆考察行记,正好这功夫,他的东宫管家南宫炳文急步走进了院子来,对着毛行健重重的一抱拳。

    “殿下,镇子上的大商韩金农求见!”

    士农工商!从小学儒的毛行健对商人明显不待见,听着这个称呼,毛行健的眉头皱的就像个川字那样,好一会,这才嫌弃的摆了摆手。

    “梳洗完了,也该去找找谁的别扭了,让他来饭厅见孤吧!”

    “下臣遵命!”

    打发走了南宫炳文,迈着阮籍步,毛行健又是悠闲的晃悠进了饭厅,他吃饭的那张桌子前面坐好,没过多一会,一个穿着绿素锦袍子,绣着一个个恶俗的金元宝,肥胖的脸上留着两撇细长的老鼠须,就差没在背后写个我是奸商的肥胖中年人笑成一个球那样,咕嘟嘟的挤了进来,才走两步,这家伙又像是个年糕那样,吧嗒一下糊在了地上。

    “小人韩金农,叩见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远道而来,小人家无长物,特奉上赤金一盒,还望殿下笑纳!”

    说着,一个重重的盒子就摆放在了他肥呼呼的瓜皮帽前面。

    老家伙一张脸笑的跟蜜糖那样了,可偏偏一个马匹拍在了马腿上,看着那盒子,毛行健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枫树侯马宝那不在意的眼神以及送给他那盒子扎眼的金子!看的毛行健差不点没一脚踹过去了。

    太子爷不开心,别人自然没法跟着开心,傲慢的昂着头,毛行健语气阴沉,带着几分邪气沉闷的哼哼了起来:“孤听说,有人打算蒙骗朝廷爵位,奔赴新大陆,毫无建树,欺骗到朝廷封爵之后,就打算抛弃大明领土,回国作威作福,孤对这种行为可是深恶痛绝,这才上折子给父皇,敢于弃土者当抄家弃世!韩大商,你觉着孤这个建议如何?”

    如何?韩金农差不点没哭了!他现在耗费着家财在这没啥希望的宝石海苦熬着,唯一的奔头就是坚持三年,朝廷能封他个伯,然后回去光宗耀祖,毛行健这一手,等于把他的命根子都给掐断了,赶忙跪在地上,这徽商老财主是重重磕着头,不断的告饶着。

    “太子爷手下留情!太子爷手下留情啊!!!”

    要不是用得着他,毛行健还真不愿意搭理他,脸上满是嫌弃,等韩金农把脑壳都磕肿了,毛行健这才懒洋洋的挥了挥巴掌,以命令的口吻说着。

    “孤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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