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呢!”

    毛府小楼,里,毛珏忍不住对自己举起了巴掌,可是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落在了自己的大脸蛋子上,毕竟和谁过不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

    也难怪他嘟囔,一句话估计把袁崇焕给得罪了,袁蛮子是谁?辽东督师,等于辽东军区总司令兼省长兼政委了,他可是和皇帝夸下海口,五年可平辽!可自己一席话,徐徐图之,指不定扯个十年八年的,这不要他老命吗?而且政见不合可是导致大明官场流血事件的最常见导火索!

    前几朝,嘉靖皇帝时候一个小小的皇帝应该叫谁爹的大礼仪之争打了三十多年,万历皇帝又与臣子争夺立储,想要决定哪个儿子继承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大礼仪之争又争了三十多年,不知道多少文官被打烂了屁股,丢官去职甚至抄家问斩,可最后都是皇帝服软了可见这帮文官狠起来真是自己都打。

    现在他毛珏,一个营级干部公开与辽东军区总司令员唱反调了,还是当面唱的,有他好果子吃吗?

    后几天,袁崇焕都不搭理他了,专心在皮岛四处巡视,还去了趟铁山,这老家伙,真是心眼没有针尖大。

    不过相比于自己主将的愁眉苦脸,文孟,庞大海,何四勇,文绍这几个狐朋狗友手下倒是颇为没心没肺,尤其是文孟,满不在乎的用碟子倒着淡酒一口口抿着,滋溜一口一咧嘴,翘起了八字胡,难看的笑着说着。

    “少爷,您也别太多心了,反正袁蛮子明个一大早就走了,他再牛逼,手也伸不到咱们皮岛的一亩三分地儿来,天塌下来有咱们毛大帅顶着,怕他个锤子,老四,你说是不?”

    何四勇也是在旁边咯吱咯吱的咬着蚕豆,一说这个,这厮脸上却是流露出了一股子兴奋来。

    “不说这个了,咱少爷的南货再有一个来月估计就到了,以往南货生意都被姓沈的给垄断了,这次可不能再让他剪了现成的,老庞,你丫的在建奴那面的关系到底靠谱不靠谱吗?就等你联系上人,咱好往辽东倒腾呢!”

    钱曾答应把卖镜子的钱全都换成南货,给带回皮岛来,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什么都是虚的,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况且这次毛珏还点名要了几个救命的东西,这次袁蛮子是打发走了也没发生历史上著名的杀岛帅事件,毛文龙不死,就有他好日子过,提起这个,毛珏的神情亦是禁不住兴奋了不少。

    “货都是次要的,咱们现在也不缺钱,老庞,你在铁山那儿有什么人脉吗?我想在那面弄些地,越多越好!”

    “铁山?”

    错愕了下,庞大海赶紧晃了晃他那圆鼓鼓却满是奸诈像的脑袋。

    “千总爷,那地方紧挨着义州不远了,对面就是建奴,随时可能打过来,您要那地方做什么啊?”

    “这你就别管了!帮我弄地就是银子不缺!”

    “回头小的和沈戎说说,他那儿地熟!”

    正说着,一声甜美的声音却是忽然传了来。

    “少爷,酒来了!”

    都说爱情最能滋润女人,素衣现在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烧的饭也是越来越好吃,这丫头水田衣的怀抱中,还吃力的抱着个大坛子,刚一离近,一股子桂花香味就扑鼻而来,立马把那清的跟水一样日本淡酒丢在一旁,文孟馋的口水直流挤了过来。

    “桂花稠酒!快给老子来一碗!”

    可惜,素衣这妞的温柔却不是所有人都能享用的,火辣的杏眼一瞪,一巴掌把这厮爪子打了回去,护着坛子素衣理直气壮的叫嚷道。

    “滚蛋!这可是去年未少爷埋下的那儿有你的份!少爷尝尝,上等的桂花酿!”

    不光文孟,庞大海几个也是望穿秋水直抽鼻子中,一碗散发着清香,黏稠浓郁的酒水倒在了毛珏碗里。

    被这么一帮子酒虫给盯着,毛珏都是头皮发麻况且这些天提起神经死死盯着袁崇焕,他们也算是劳苦功高了,今晚袁崇焕住军营,毛文龙住总督府怎么估计都没有什么危险了,晃着酒碗毛珏干脆对素衣歪了歪脑袋。

    “最近大伙辛苦今天就是给大家犒劳犒劳,妞儿,让他们也尝尝吧!”

    “谢少爷!”

    没等素衣表态,文孟早急不可耐的顺走了素衣怀里的坛子,十来个亲兵一拥而上,庞大海也想凑凑热闹,却被何四勇按着胖脸推在外面,眼看这一幕,素衣这妞漂亮的小脸儿禁不住嘟嘟起来。

    “一群死鬼!亏得少爷发话,便宜你们了!”

    …………

    这桂花稠酒香且甜,没想到却是后劲不小,心情放松了几分,毛珏也没忍住多喝了几碗,旋即一头迷糊倒在了床上,让穿着睡衣肚兜来服饰的素衣满脸幽怨。

    这一觉又是睡到了第二天太阳高起,八爪鱼一样趴在床边,一个咕涌,吧唧一声毛珏乎在了地上,冷不丁惊醒吓得这货一个机灵蹦了起来,张口喊着梦话。

    “袁蛮子杀过来了!”

    “哪儿来的蛮子啊!”

    端着一杯水,素衣贴心的快步上了小楼,樱桃小嘴儿满是嗔怪的说道,看着她那熟悉而窈窕的身影,毛珏可算回过魂来,接过水咕噜噜的昂头灌下,让干渴的喉咙受到一次滋润,这才舒服的吐出口浊气来。

    “素衣,现在几点了!”

    “快到午时了!老爷带着亲兵家丁早就走了看您睡得香,老爷一高兴,没让我喊您。”

    “噗呲~”

    …………

    “他娘的快给老子走!”

    人真是逼出来的,不会骑马的毛珏也是无师自通把一根马鞭子抽的飞起十八拜都拜了今个就是送袁崇焕这个瘟神走的日子,最后一哆嗦却他娘的没赶上,毛珏还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了。

    紧跟着后头,背后背着毛珏下令专门打造的火铳,文孟,庞大海几个也是跟着被马颠的气喘吁吁的,文孟算是知道内幕,毛珏跟他托过底儿一边跑,一边他还急促的在毛珏耳边劝说着。

    “少爷,呼,这么多天都没事儿了这是皮岛,咱们东江镇的一亩三分地,最后老爷就是送别一下袁督师,重兵维护之下,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别跑了!”

    “不行,我必须亲眼看着袁蛮子离开皮岛再说!”

    这么多天下来,毛珏也真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袁崇焕就那么一二百亲兵,几百个卫兵,到处都是皮岛的东江镇兵护卫,他想杀毛文龙,还真是难上加难,可历史上,毛文龙同样不相信袁崇焕敢杀了他,偏偏,就是在他的老巢东江,袁崇焕下的毒手,所以不亲眼看着这个瘟神离开,毛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这么大喊大叫着冲到了西大营,出奇的,守门的将士都稀缺了不少,沿途一个个营垒空荡无比,看到毛珏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军港!

    那些旗帜还在,可宿卫的兵马却不见了踪影,还有的就是港口停泊的壮观的东江镇舰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在毛珏看着发愣的功夫,一声熟悉的贱笑冷不丁从后面传来。

    “哈哈哈,老弟今个你可是出来晚了!临走时候袁督师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可惜,你是没看到!”

    还是那一脸大胡子,头盔都有点歪,毛有德打着酒嗝悠悠闲闲的在港口闲逛看着毛珏身影,离着老远他就挥着手,嘟囔着。

    可话音未落,毛珏已经跟兔子一般窜到了他身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老哥!船呢?袁蛮子呢?我爹呢?”

    急促的三个问题问的毛有德直发蒙,又是喷了个酒嗝,他这才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袁督师临走时候想要检阅下咱东江镇水师,就当为他送行了,毛帅下令水师出海,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双屿了!”

    毛珏差不点没喷出来,坏菜了!

    还当他没送成袁崇焕,心里不甘毛有德还笑嘻嘻的劝说道。

    “小弟不用担心,袁督师临走时候还惦念你呢!估计回去就有提拔,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哥啊!呃……,老弟,这是干什么?”

    衣服领子再次被毛珏狠狠地拽了起来,毛有德颇有些惊奇,不悦的叫嚷着,可此时毛珏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拽着他衣领大声叫嚷着。

    “皮岛已经大难临头了,不想被调到山东去当炮灰,受人白眼,就马上集结你的船跟我出海!”

    “呃……,老弟,你没事吧?”

    “上了船再跟你解释,十万火急,生死存亡!”

    毛珏从未干过不保准的事儿,而且看着他那神情慌张,满是认真严峻的模样,命运的天平在这儿摆动了一下,仅仅犹豫了一秒,毛有德重重点了点头。

    “我去集合麾下,叫上老三,老弟在这儿稍后片刻!”

    听着他大声的吆喝声,毛珏等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样,连续兜着圈子,文孟等想开口劝说,却不知从哪儿劝,这功夫,毛珏又是忽然猛地一拍脑袋,旋即又是抢过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咆哮着。

    “老文和老子走,回府一趟,剩余人等再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得离开!走!驾!”

    马蹄子喷溅起一地的烟尘,在亲兵卫与毛有德惊奇的目光中,两匹战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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