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氏闻言一惊,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干硬的扯着嘴角赔笑道,“大人…瑶府正是妾身的娘家……”

    实则瑶氏心虚的要死,心想这个郑宏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从杜若一来,她都不吱声,尽量降低存在感,没想到还是扯到她头上来了!

    郑宏好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礼部侍郎瑶季中,那么瑶氏是瑶季中的家妹,若说这里面没点猫腻,可能吗?

    郑宏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着瑶氏,“……”

    “大人,你说错了。”

    郑宏刚张嘴,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突然就被穆芊颜给打断了。

    听闻穆芊颜的插话,郑宏疑惑了一声,“本官哪里说错了?”

    难道瑶府不是瑶氏的娘家人?

    有那么一瞬间,郑宏以为穆芊颜是要替瑶氏说话呢?

    就连瑶氏,那都是狐疑的瞅着穆芊颜,瞅着她又想干什么?!

    穆芊颜则淡淡一笑,目不斜视的说道,“大人,瑶氏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侍妾,算不上夫人,这侍妾和正妻怎可混为一谈?一个侍妾如何能称的上夫人?我们侯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

    郑宏一噎,脸上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和意外。

    没想到穆芊颜就是要强调这个?

    不过在贵胄之家,妻与妾确实有着很大的差异。

    尤其是身份越高的府邸,这种尊卑的差异就越大。

    是以,郑宏倒也理解穆芊颜特意要强调瑶氏只是侍妾这点。

    “穆大小姐说的是,是本官失言了。”郑宏十分有人情味儿的给穆芊颜赔个不是。

    穆芊颜嘴角含笑,态度恭谨,“大人客气了,不知者不怪嘛。”

    而脸色最难看的,当属瑶氏。

    脸色就像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样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

    心里涌起的怒气促使她胸口重重的起伏着。

    一双眼睛像碎了毒一样阴狠,狠狠地瞪着穆芊颜,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穆芊颜居然这么打她的脸,给她难堪,羞辱她!

    侍妾两个字如一把刀扎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如果是庶女两个字是穆紫晴一生的痛脚,那么侍妾两个字,也是瑶氏一辈子的痛脚。

    她们母女俩的痛脚,都被穆芊颜捏在手里,逮着机会她便踩上一脚!

    穆芊颜面不改色的朝着瑶氏浅笑,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讥讽的冷光。

    她才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其实穆芊颜晓得,郑宏想问的,是瑶季中挟杀杜若一事,瑶氏可否知情?

    但她也知道,瑶氏必会否认。

    再说了,此事连她心里都有数,更何况郑宏还是个在官场混迹了多年的人呢。

    只不过是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和瑶氏有关。

    是以郑宏也不过是揣着疑虑随口一问罢了。

    而且,就算郑宏怀疑到瑶氏头上去了,她也会保下瑶氏!

    莫说这件事根本奈何不了瑶氏,即便是瑶季中供出瑶氏,那也不过是一面之词,瑶氏为求自保,也不是不可能和瑶府反目成仇。

    这种事瑶氏不是做不出来。

    杜若暗地里捏了一下她的手,她从杜若的眼睛里看的出来,杜若是想说她终于醒悟了,不再受瑶氏的欺骗了。

    是啊,死过一次,她才醒悟,穆芊颜深深的觉得,前世的她究竟是有多愚蠢?

    前世,杜若便不止一个的劝过她,要提防瑶氏,不要那么相信穆紫晴。

    可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不见去杜若的劝告,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而现在,她不过是两句口头上的讥讽,瑶氏就受不了了吗?

    想着,穆芊颜嘴角的冷笑扩大了几分,瑶氏,你可得给我受住了,不见你们母女生不如死,怎能偿还我的血债?

    “瑶季中挟持杜小姐一案,瑶氏你可否知情?”

    郑宏还是问了一句如穆芊颜意料之中的话题。

    穆芊颜倒也随他了,身在其位谋其职,在郑宏的章程里,也确实该问问。

    瑶氏咬着牙,面露惊慌之色,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帕,刚要开口……

    “大人,小女有话想说。”

    冷不防穆芊颜开口比她更快,快一步先声夺人。

    顿时就又吸引了郑宏的目光,郑宏狐疑的看着穆芊颜。

    他怎么觉得这个穆大小姐好似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他不过就是依着流程对瑶氏询问一二,不妨这位穆大小姐竟一再的有话说?

    她这次又想说什么?

    郑宏狐疑着,嘴上还是说道,“穆大小姐想说什么?”

    “回大人,小女相信瑶姨娘与此案无关。”

    穆芊颜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一个个都诧异不已。

    她竟替瑶氏开脱?

    方才不是还特意踩低瑶氏吗?

    郑宏以一种看不明白的眼神儿瞅着她,“穆大小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此案一开始的受害人可是她自己,她莫不是忘了,将她送到京兆府投案的,正是瑶氏?

    只要稍微深究细想一下,便不难想到,此案针对的,并非是杜若,而是她穆芊颜呀!

    如此一箭双雕的算计,郑宏都为之叹服。

    现在又牵扯到瑶季中头上,往严格来说,瑶氏也有嫌疑和作案动机的。

    所以他才要对瑶氏询问一二。

    可如今穆芊颜却还能以怨报德替瑶氏说话?

    郑宏是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若说听了她的话,郑宏是诧异的,那么瑶氏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更多的是防备。

    她才不信穆芊颜会有这么好心替她说话呢!

    指不定又是憋着什么坏主意要害她!

    瑶氏紧紧的戒备着,瞅着穆芊颜接下来的动作。

    而穆芊颜感觉到,她身边的杜若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穆芊颜晓得,杜若是反对她替瑶氏说话。

    穆芊颜反过去悄悄拍了拍杜若的手,对她露出个浅笑,无声的安抚于她。

    她知道杜若是在担心她。

    于是在郑宏和瑶氏的双双期盼之下,穆芊颜幽幽开口了:

    “大人,小女相信瑶姨娘,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一,瑶姨娘与瑶季中是兄妹,可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瑶姨娘早已入侯府,自然就算我们侯府的人,试问在侯府和娘家,孰轻孰重,瑶姨娘心里定然是有数的。”

    “其二,瑶姨娘多年来在府中循规蹈矩,待人亲和,小女作为此案的受害人,愿意替瑶姨娘作保,还请大人明辨。”

    穆芊颜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如此以怨报德之人,不多见哪。

    表面上看,她是在替瑶氏说话,可实际上,她是要率先斩断瑶氏和其娘家的牵连,让瑶氏和瑶季中反目成仇。

    若是等郑宏回去审讯之后,瑶季中再供出瑶氏,虽说一样会使他们反目成仇。

    可若是瑶氏这里先抛弃瑶季中,那反目成仇的效果自然是大不一样的。

    被抛弃的一方,永远是最为心寒的。

    如此一来,瑶氏日后就没了娘家支撑,哪怕是以后死在侯府,瑶家怕是都没人替她收尸。

    郑宏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觉得穆芊颜说的有道理。

    而且,这可又耽搁了一会儿,玥王还在等着他呢。

    想着,郑宏便着急要走,“既然有穆大小姐作保,那本官先行告辞,穆大小姐就留在府中等候消息吧。”

    郑宏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两个手下的官差,则上前来要从穆芊颜手里接过杜若。

    要带杜若回京兆府作证。

    没有人证的供词可不行。

    杜若会意,无声安抚了穆芊颜一下,才任由官差将她扶了去。

    郑宏走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只剩下‘自家人’,可就舒服多了。

    穆芊颜不露痕迹的吐出一口浊气,悠悠的往正位上一坐,淡然无波的瞟了一眼瑶氏,“姨娘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因为瑶季中犯案,心中伤感?还是说……姨娘真如郑大人方才所言,知晓此案的幕后详情呀?”

    穆芊颜嘴角含笑,料想郑宏审讯时,必会向瑶季中传达瑶氏否认挟杀杜若的事儿,介时,瑶季中这个兄长哪能不失望啊。

    方才她可瞧见了,郑宏以为她是以怨报德,替瑶氏说话。

    穆芊颜嘴角上扬,露出个淡淡的讥笑,以怨报德?她可不是什么以怨报德,她不过是要瑶氏从此以后都孤立无援罢了。

    瑶氏气的牙痒痒,心头恨意涌动!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穆芊颜又掐断了她的退路。

    纵有满心满眼的恨意,瑶氏还是只能扯着嘴角干笑,“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妾身确实不曾想到兄长会做这种事,让大小姐受委屈了,妾身代兄长给大小姐赔罪!”

    瑶氏说着,还咬着牙的朝她拜了一拜。

    穆芊颜明眸浅笑,“姨娘也不说了吗?姨娘对此事并不知情,不知者不怪嘛,我受的委屈,自会让那背后的谋划之人付出代价的。”

    穆芊颜语气淡淡的,可听的瑶氏心里,仿佛压下了一块大石,心里头沉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穆芊颜说话阴森森的?

    瞧着瑶氏心虚的嘴脸,穆芊颜婉尔一笑,“我乏了,要回去歇息了,姨娘自便吧。”

    说完看都没看瑶氏一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穆芊颜确实是乏了,紧张了一整天,心力交瘁的。

    好在杜若平安回来了,总算能松口气了。

    穆芊颜回房之后就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稳,没有噩梦。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没有再被噩梦缠身了?

    睡梦中,她好似闻到了一股很闻的香味儿,那香味儿似乎陌生又熟悉,又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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