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黑着脸从某个还意犹未尽的大色狼身上起来,整个人如一座冰雕一般散发着怒气,然后拉开这大殿之内的椅子,坐在上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将心底的怒气盖住了分毫才开口道: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现在玩也玩够了,该说说实话了吧,我需要知道,来自同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还有,云澈和夜绝为同一个人,你为何不告诉我?那个顶替云澈的妖孽又是谁?巫舞你是如何认识的,你与巫族之间有什么瓜葛?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和打算?”

    “好!”夜绝眸中绽开一丝丝笑颜,他拍了拍衣袍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转瞬就坐在了君越对面,唇角微敛,不复轻佻之意。

    “阿越,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其实——”夜绝看着有一些慌乱的女子,苦涩一笑,继续说下去:“我也是来自异世界,寄居在了一个本来不属于自的地位之上。只不过,我并不是魂穿,而是身穿在了这片大陆之上,成为了云澈。”

    君越突然一震,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茶盏咣当一下就砸在了地上,那一刻,她的心是震颤的。

    因为,这是比刚刚惊世之礼更为劲爆的消息!

    乖乖啊!

    她,竟然找到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而那个人,是她现在的男人!

    这世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

    “你——是如何知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而你,又来自哪个世界?”君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她,想知道,这宿缘到底是从何处而起。

    她,想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巧合。

    “其实阿越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杀气越弦的参与者,为了剪除战神越弦对北邯的掣肘,为了吞并整个大雍。我,做了那些事情。那一天,你与我的相遇,其实只不过是想亲眼见证越弦的死亡,然而寻到在水中沉睡的你,看着在昏迷中都张牙舞爪如小龙虾的你,我竟然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相救,大概,从那一刻,就已经心动了吧!”夜绝笑了一下,却又陡然停住看着自己的双手,竟然有了一丝丝的不忍,那种埋藏在心底的最诚挚的谜。

    “因为我不是越弦,也不曾想过将她所有的债全部加诸到自己身上,所以,这件事,算不得什么。相反,如果不是你改变了心意,我怕是真的不会再活下去。那一日,本来是想用新得来的躯体假死一次,所以选择了跳进大雍河,却不曾料到,越弦是个旱鸭子,因为故意受了伤,所以一日千里那样湍急的河水中,即便灵魂是我的,却还是失了手。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就像你我可以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又可以在冥冥之中寻找到对方。”君越也浅浅一笑,明明说的是轻松的话题,此刻气氛却如此沉重。

    君越垂首,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她即将触碰到对面那个看起来永远不可一世之人最柔弱之处,但,她还要逼着他去说下去,那种感觉,很,难受。

    夜绝望了一眼踟蹰的君越,突然握住那放在桌子上的手,阖上眸,将那时间久到他都有些忘记的往事一一回想起来,才慢慢开口道:

    “我来自28世纪的蓝星,银河系最美的也最独特的一颗行星。在2711年,当时的蓝星的掌权者霍氏为了解决蓝星日益恶化的环境问题所带来的生存危机,将目标投向了浩瀚宇宙,也就在那一年,人类奇迹般的从格列星系找到了适宜人类居住的列德行星,在一年的改造之后,一万人移民到那个跟蓝星一般的星系,随后,在前后三年内,上亿人迁移。”

    说到这里,夜绝睁开眸,蹙眉,神色有些怅惘。

    “果然,绝,你和我,来自同一个星球,不过,我来自21世纪的古武世家,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女王。七百年后的世界,果然是不一样的。”君越会意一笑,故作轻松,“那,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你和我,确实是有一种奇妙的缘分,”夜绝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惨淡一笑,继续道:“直到2715年,也就是那颗行星被发现之后,从那个星系上的掌权者归来之后,陆续染上重病死亡,药石无医,数月之内,一命呜呼。一系列的追查之后,霍氏发现那种毒素来自列德星,原来那里从来都不是荒芜,有着虽然弱小却仍旧为它们家园而战斗的单细胞生物,他们侵入人体,然后在令那里的人们全部死亡,而且迅速传染。列德行星上亿人就如同爆发瘟疫一样在两年内全部死去,整颗列德星很快变成死寂,再也无人敢去踏足。而蓝星也同样没有躲过去,短短一年之内,因为没有合适的药物控制,地球上连一亿人都不在。”

    “绝,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每个人都会有难以泯灭的过去,包括你,也同样包括我。21世纪,我曾经用了十年的隐忍报了灭族之仇,如今,再来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我终归来说,已经算是越弦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君越看着第一次那么脆弱的夜绝,很轻易就猜到了那场大灾难之中他必然经历了无可言说的痛苦,所以,她不想揭开那个她在乎之人的伤疤。

    所以,她宁愿不如追溯,甚至选择将自己最痛苦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阿越你都敢说,愿意为我而说,我又岂会做个缩头乌龟,不错,这些事是该忘记了,我终究不是霍启,而是夜绝,是云澈。”夜绝握着君越的手陡然收紧,面沉如水,然后募地抬头,又继续说道:

    “那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中,我的父母全部身陨——因为他们便是那场祸端的引发者,那个统治体系内的掌权者。而我是他们最大的儿子,那个时候,作为霍氏统治者的他们,只能有一个孩子——用基因培育出来的最优秀的继承人。但我因为是婚前所生,所以父母排除万难才将我留了下来。为了让我尽量不要影响到弟弟霍暄的继承者之位,10岁以后我就在科学院,而后一直醉心于科学研究,几乎一年都与他们见不到两次,直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弟弟霍暄成为了继任者,而我一心只想着扭转未来,换的最珍视之人的重生。那个时候,我好追悔莫及,一心只想去弥补,去将25年缺失的一切悉数补回。所以,本就是早就立志于穿梭时空的我在父母死后的三年内研发出来了时空机,将时间改为了7年前。但却不曾想到,因为时空穿梭存在极不稳定的状况,遭遇了故障,我在十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那个最不受宠已经死去的云澈。我拼了命想要奇迹般还留在这手腕上的时空机启动,重新回去,但却不得不因为这个世界太落后而被现实所打击。因为,来自28世纪先进的时空机破坏了,我即使再天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无法将其修好,更不确定会用这时空机穿梭到一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千百年之后。也就在那一刻,我认识到了权力才是能让我达成目的的东西,所以,我选择了与虎谋皮。”夜绝说到这里,声音微弱而又稀疏,几乎要断绝。

    “绝,你…”君越看着第一次脆弱到如此地步的人,眉头紧皱,几乎不曾犹豫地向前倾身,紧紧抱住了她所在乎的那个男人。

    她与他,一样,却又不曾一样。

    同样在这异世界,他们都有着隐匿在骇人背后的一张真容。

    但心底的执念,却又是另外一种东西?

    “绝,那个与虎谋皮的对象,是巫族?”君越还抱着那脆弱的人,但犹豫了一下,她却还是将心中的答案给说了出来。

    因为,她知道,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开口,便会将一切悉数告知。

    “巫族,很奇妙的种族。十年前,我一心想要夺得北邯的大权,遇到了同样在关注着我的巫舞。那个时候,她许我无上地位,我还她马首是瞻。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三年,三年后,我凭借北邯摄政王的实力建立了夜宫,当然,这没能瞒过巫舞,她曾经不止一次因为此事而发怒,但最终因为彼此之间相互牵扯的力量而无可奈何。因为那时候,她也才知道,夜绝从来不是一只能够甘愿受人摆布的猫,而是一直都会反咬一口的虎。其实,从合作那一天开始,我便在秘密调查巫族,但不论怎么样,我对这他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但事实上十年而过,我一直觉得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心底的执念,挥散不去。”夜绝没有收敛那奇怪的笑容,慢慢松开君越,继续道。

    “绝,难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你对我说过,不是执棋者,便是棋子这样的话。你与我,前世便是站在顶峰的人,在这个世界,即便你再冷酷,仍旧还是给予了北邯民众一个稳定和谐的天地。也如同我,原本只想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却还是因为肩头上的责任回来了这个黄金笼子。”君越拍了拍夜绝的肩膀,有些感慨,但她知道这一段冗长的真相还没有结束,所以,她停了停,又继续道:“绝,巫族,你所了解到的都有什么?其实,从飞机爆炸冥冥之中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觉得,一定有什么要解开的谜团,那才是真正来到这里的意义。”

    巫族,看起来是想一雪前耻,统治这片大陆,但,那背后的真相,却似乎并非如此。

    从千霁到已经身陨的上官一族,乃至被控制的月轲,整个大雍都已经是囊中之物。北邯有云澈这个盟友,那,三国之中,巫舞安排在西炎中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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