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榭手上一轻,骇然大惊,人呢?这怎么可能?电光火石间,梁榭察觉到了危险,手中刀不由自主挡在胸前。‘当’地一声,梁榭只觉得一股凌厉而尖锐的力道刺在了刀上,蓦地胸口剧烈一痛,已然中剑,可是明明已经挡住了的,怎会这样?他不及细想,‘震刀决’运起,‘当当’两声响过,左右肋又已中剑,梁榭足尖点地向后一跃,那人也不追来,任由他跃开。

    梁榭三处中剑痛的眼前发黑,定了定神,只见对面站着一个中年人,这人一身锦袍,身材修长,颏下有须,淡淡然一脸从容,他左手上握着一柄汉剑,古朴典雅,不知何时他已还剑入鞘,手正抓在剑鞘的中央。他右手上提着一个人,那人背部衣衫尽裂,从肩胛至腰背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正是酆无常。不用说,酆无常是这个人救的。

    这人将酆无常缓缓放到了地上。他的一举一动如裹在一团剑气当中,轻轻一个动作,梁榭顿感压力陡增,心知时机已失,大是怅恨,方才拼命动手不觉得,这会一停下来只觉得手足俱软,内力不济,在这人的压制下更是战意涣散。他不敢去想,忙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敌人身上,努力将恨意,怒意激出,战意又升腾了起来。

    “老四,你怎么样?”这人问道。

    “很好,很痛快,很舒服。”酆无常至此刻才来得及缓上一缓,他吸一口气,也不退下,也不动怒,反而笑了。酆无常依然疲惫虚弱,连番偷袭重创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很高兴。

    梁榭摸不着头脑,暗自戒备。

    来人对酆无常的回答见怪不怪,哼了一声。

    “这个刀法很眼熟啊,三十年前老夫征战‘东岛’时曾见过,狂刀是你什么人?”酆无常擦了擦嘴角、鼻孔、耳朵、眼睛处流出来的血,拍了拍身上的土,捋着并没有胡子,装模作样胡扯道,三十年前,他今年才多大。

    梁榭没有回答,心道:“那么多话!你七窍流血,怎么还不去死。”

    酆无常心道:“七窍流血是七窍流血,死是死,完全是两码事,千万不要混淆。”

    “这‘离刀诀’是这么使的么?”酆无常又问道。

    梁榭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听酆无常又问道:“狂刀当年用这招的时候刀也会被人打飞?”

    梁榭莫名其妙,心道这个人有病吧,要不是我练的不到家哪里还有你的命在?

    酆无常见梁榭不语,又道:“其实这招再低半尺......”

    “老四!”锦袍剑者喝了一声。“你先退开。”

    “好!”酆无常道。“喂,好意提醒一下,庄老三的剑法可比老五要厉害多了,而且挡不住的,对付庄老三的剑法最好的办法是猜。”说着酆无常悠哉悠哉退在一旁,他一张脸全然没有了血色,鼻孔中时不时流出血来,就连胸骨也塌陷了一块,背后中梁榭一刀更是血流不止,他能不能活还在两可之间。酆无常衣服撕碎了数处,衣服上还印着脚印,然而这一切依然不影响他悠哉悠哉胡扯的态度。

    ‘挡不住’这三个落入梁榭耳中,他顿时一凛,他猜不透酆无常的心思,也不知道酆无常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庄三老的剑法的确很厉害,方才三招自己明明已经挡开可还是中招了,若不是自己金衣护体早就死了,挡不住正是此人剑法的特点,那么酆无常是想帮我?可这是为什么,为了亲手杀我还是想让庄老三出丑丢人,还是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或者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作为狂刀的传人,你知道我是谁么?”庄老三淡然问道。

    “以前的大内高手第三位庄严庄则敬,现在排第二了吧。”梁榭知道大内十大高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前几位更是宗师级别的存在,这人排行第三,又是刀剑棍三传说中剑的传人,剑法之高自不必说。梁榭心中思忖,公平打斗自己几乎没有胜算,既然酆无常说最好的办法是猜倒不防赌上一赌,仗着金衣护体,在他出手之际我同时出刀或许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他打定主意,将内力运转十成,疾走全身。

    庄则敬听出他话中带刺,淡淡一笑,更不多说,突然剑鞘在他掌中一转,他左手抓住剑柄,一拔出鞘,梁榭早有防备,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一刀力劈而下。

    “剑,”剑字出口,庄则敬足下一动已到了梁榭身后,反手一剑正刺中梁榭脊背处的‘命门穴’。“如霜,”如霜二字出口,庄则敬如一缕青烟一剑向正在同‘金衣卫’对战的沈南武胸口刺去,沈南武大骇,拼命纵身后跃,郁栖柏围魏救赵一棍向庄则敬打来。

    “泊,寒光。”庄则敬止步后撤郁栖柏一棍砸空,庄则敬却又去而复回一剑穿心,郁栖柏以攻为守,一棍自下而上抽去,棍长剑短庄则敬身形再退。

    “君子环佩,”庄则敬还剑入鞘,佩剑于腰,一道无形的剑气从剑鞘口激射出去,郁栖柏猜想对方必有后招,但全然不知对方攻向何处,一棍抽起毫不停留立时旋转横挥扫向庄则敬,身子同时借着棍力旋身而起。郁栖柏堪堪避开,剑气正射入他身后一名‘金衣卫’的咽喉,洞穿而过。

    “步履他乡。”庄则敬足下一动,舍了郁栖柏,人如一缕青烟般挤入‘金衣卫’的包围向‘谭门’诸人飘去,两名‘谭门’弟子慌忙举刀砍去。

    “只见龙泉巨阙,”庄则敬拔剑横斩,一剑断双刀,剑锋过处‘谭门’两名弟子身首异处。

    “不闻弓弩......,”庄则敬古剑虚点,剑尖处两道剑气迸发而出,洞穿两名‘谭门’弟子额头。

    “刀枪,”枪字出口,庄则敬前跑两步,陡然回身剑当枪使,一招‘回马枪’刺入身后追来的‘谭门’弟子胸口,宗老、宜丰、谭兴德、谭兴丞一起冲上。“四海......”庄则敬足下不停身形幻化,游走于四人之间。

    “却......”庄则敬稍却半步,让开四人合力一击,手挽剑花,剑气四下里飞去,四人抵挡不住,一齐飘身后退。“强梁。”宜丰和宗老身法奇快,足下一点退出两丈多远,谭兴德慌忙闪避左肋受创,谭兴丞避的稍慢左胸口处已被鲜血染红。

    “士虚藏,志安邦。王侯请谒,列土封疆。曾言平原信陵,又道春申孟尝......”庄则敬口中吟哦不断,这边中招不断,每一句诗出口必然有人死伤,不留看出不妙,连出数招迫退身边的‘金衣卫’,起足一脚向庄则敬踢去,却是‘足射功’的绝技。

    庄则敬起足以足对足,一踏不留脚尖借力纵起,不留出拳,一拳打去,庄则敬如蹬台阶一般足尖在不留拳上一踏,再度借力纵入半空。

    “褐夫(百姓)登玉堂。”,庄则敬身在半空陡然一个翻身头下脚上,一剑冲不留眼睛刺来。

    “勘破......”不留双目一闭,周身气息一震,竟然以气接剑。“死生!”,死生二字出口,一股大力掀出。庄则敬古剑震开,翻身,收剑,金鸡独立,单足在半空中虚点,如一缕青烟缓缓落在众‘金衣卫’身前。他来了,‘金衣卫’立时住手,结成一圈将不留等人死死包围。

    剑如霜,泊寒光。

    君子环佩,步履他乡。

    只闻龙泉巨阙,不让弓弩刀枪,四海却强梁。

    士虚藏,志安邦。

    王侯请谒,列土封疆。

    曾言平原信陵,又道春申孟尝,褐夫登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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