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四爷抬爱,晚辈心领了!”白河连忙拱手道,“有道是家和万事兴,若因晚辈一人之故,而伤了府里的和气,那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夫人,四爷……”他看着眼前两位林府最有话事权的人,神情认真,“晚辈是真的懒散惯了,并无意入主议事厅,还望二位见谅。”

    “这……”林夫人、四爷对视一眼,觉得有点傻眼了。这孩子情真意切,他的话自是不会有假,但问题是……因为懒,所以不做事,这是什么理由?

    “这姑爷……”其余众人也有点傻眼,见过撂挑子的,还真没见过这样撂挑子的,他们心里都想着:姑爷啊,你把偷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样真的好吗?

    以前大家还可以拿他吃白食不干活这事来指责两句,可是如今,人家的酒厂今天就正式开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他去捞,还拿什么来指责?

    而方才持反对意见的家主们,此时心情都有点复杂,脸也有点红:敢情人家还看不上议事厅里那个位子呢,亏自己还……哎!

    他们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小姐,都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演这一回白脸了,真是何苦来哉?

    然而,白河却不理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冷笑着的大小姐,便对林夫人道:“夫人,恕我斗胆直言,如果你让晚辈入主议事厅是为了那白酒的生意,那大可不必如此。”

    “此话何意?”林夫人一愣。别说,她还真的有这个意思——至少其中一部分是。

    白河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那日与大神探狄仁杰签订的合同,接着道:“当年我白家家道中落,晚辈与圆儿千里迢迢逃难至此,承蒙夫人收留,更将二小姐委身于晚辈,我白河方有今日。后来家兄白川(这是他后来向小萝莉打听来的名字)途中不幸离世,也是夫人将其厚葬方能安息。夫人对我白家有大恩,晚辈一直铭感五内,片刻不敢有忘。如今大小姐、二小姐破境在即,府里定必急需大量钱银,这是晚辈的小小心意,还望夫人万勿嫌弃。”他将合同放在神台上,然后告罪一声:“如今兰桂坊那边还等着我去开业,失陪了。”

    说完,也不理众人的反应,便大步离去了。

    “姑爷!”众人齐齐惊呼,想要挽留,可是白河好容易才将自己代入“白河”的角色,戏假情真的演了一出好戏,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了,哪里还敢停留半分?

    直到白河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在宗祠之外,人们才收回目光。

    林夫人有点的发愣的看了那张合同一眼,忽然惊呼了起来,喃喃道:“我误会他了,是我误会他了……”

    四爷有点老眼昏花,于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半响,他也叹息了一声:“哎,不服老不行啦,这一次,老朽也看走眼啦……”

    他们二人一力支持白河入主议事厅,其心思多少也如同白河所猜想的那样,一来是增加长房的筹码,二来也是看中他的潜力——就目前来说,就是白酒。

    但是在心底下,他们又有大小姐那样的顾虑:白河终究是外姓,就算与二小姐有婚约在身,他与林府之间,始终还存在着一种难言的疏离感。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赶在大周酒厂正式开业之前,想将白河牢牢绑在林家这条大船之上。要不然,林夫人也不会第一次尝到白酒滋味的时候,就果断决定让玲珑小姐赶回来处理了。

    ——这无关手段啊、权谋啊这些阴谋论,只是人之常情而已,就算换做白河自己也会这么做。

    然而如今,合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林家如何,兰家如何,朝廷又如何,而由始至终,唯一出现“白河”这样的字眼的地方,只有属于小流氓李元芳的那条“卖身条款”,与白酒本身只有半毛钱的关系。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敢情打一开始,白河就从没想过将白酒的利益据为己有,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合同很快被传阅了个遍,然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算是大小姐,此时心里也生不出“故作姿态”的想法来了,只是嘴上,她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算他还有点良心……”

    话音未落,林夫人忽然重重一拍案台,大喝一声:“云儿,跪下!”

    “娘亲,我……”大小姐顿时一愣。

    “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娘亲的,就给我跪下!”林夫人面如寒霜。

    大小姐不知娘亲为何如此动气,但是在这一刻,林夫人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尽显无遗,哪怕她已经做了将军,可也终究是从她腹中出来的,当下便“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慎叔,你执掌家中内务,”林夫人冷冷的问慎叔,“我且问你,依照家法,轻言挑拨,离间族人感情者,该当如何处罚?”

    “轻者重杖十板,关闭宗祠思过一日。重者……”慎叔被她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说了一半才猛然惊觉,连忙劝道,“大小姐贵为千金之躯,更是一军之首,夫人,万万不可啊!”

    “夫人,请三思!”

    “夫人!出言反对姑爷入主议事厅,也有我等一份。如果夫人要责罚,就把我等也一并罚了吧!”众人大惊之余,也纷纷出言求情。

    四爷开口劝道:“是啊,夫人。大小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白河那孩子也说了……”

    “四爷无需多言,是不是就事论事,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林夫人抬手阻止他说下去,转头去问大小姐,“云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娘亲,我……”大小姐似乎想要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只是默默道:“暮云甘受责罚。”

    “念你初犯,杖责可免,今晚你就在祠堂里过夜吧!若白河那孩子因此而对府里离心,就算你是将军,为娘也定不饶你!”林夫人说着,转头对其余众人寒声道,“还有你们也是!”

    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打大小姐,她也是下不去手,只是撂下一句狠话便迈步离去了。

    “是,夫人!”众人连忙道。他们见大小姐自己都承认了,也不好再劝什么了,安慰了几句,便各自散去了。

    二小姐幽幽叹息一声,对大小姐道:“姐姐,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她定定的看着白河离去的方向,表情茫然之余又有点复杂,不知道想着什么。

    “晴儿,不必多说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刚才娘亲已经警告过我了,可我还是……呵,反正不第一次了,习惯啦。”此间只有姐妹二人,大小姐终于放下了“将军”的架子,刚冷的俏脸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二小姐失笑了起来:“姐姐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活该。”

    “只是晴儿,白河这人……”大小姐抓起她的小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叹息了一声,“唉,苦了你了。”

    “不,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可是……”二小姐说着迟疑了一下,“可是如今,他好像真的不同以前了……”

    大小姐闻言愣了下,看了她一眼,忽然惊呼了一声:“你个死妮子不会是对那白痴动心了吧?”

    “姐姐,你说什么呢!”二小姐顿时满面羞红。忽然一跺足,似乎想起了什么,“唉,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他呢,等下还得回去闭关,时间紧迫,就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出关之后,再去将军府里找你吧。”

    “嗯,去吧。”大小姐点点头。可话刚出口,二小姐就已经逃也似的走远了,她无奈笑了笑,只好又大声叮咛了一句,“练功的事慢慢来,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知道啦!”

    ……

    ……

    后花园中。

    “夫人,这次会不会有些过了?”四爷问。

    “其实,我才是应该面壁的那个人啊。”林夫人叹息道,“说到底,我也是不够信任他。”

    “夫人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林家着想。想这些年来,要你们孤儿寡母支撑整个家族,真是辛苦你了。”四爷由衷道。

    “老爷生前所托,我就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林夫人的目光飘向了远方,“还好,如今云儿晴儿都长大了,玲珑也已经独当一面,都熬过来了……”

    “是啊,都熬过来了。”四爷唏嘘道。

    林夫人收回目光,又幽幽轻叹道:“也不知道白河那孩子会怎么想……”

    “哈哈,夫人放心,以老朽对那小子的理解,私以为他不是那种小气之人,相反,他还是个明白人。如今他主动开诚布公,说明他并无二心,夫人应该高兴才对。”四爷忽然笑道。

    “听四爷意思,似乎很了解那孩子?”

    “那可不是吗?”四爷哈哈大笑,一指花园里被白河铲得光秃秃的那一角,“夫人请看,此花名曰棉花,正是那孩子种下的……”

    “花?哪里有花?”林夫人一愣,除了光秃秃的花枝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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