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突然攫住,然后狠狠揉捏,那种痛,是她穷尽所有岁月都不曾体会到。

    “曜儿!”她厉声嘶喊着,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徒劳的发出蛇吐信子一般的“嘶嘶”声。

    那孩子看起来很是狼狈,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得出肌肤白皙粉嫩,定然是自幼被娇养着的,如今小小一团,正瑟瑟蜷缩在囚车一角。

    车马辚辚,道路十分颠簸,不会有人关心囚车里的犯人舒不舒服。

    那些押送囚车的将士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似乎打了个大胜仗。

    走在半路的时候,囚车里的小孩子终于清醒过来,看见不远处同样被关押在囚车里面的人,稚嫩的声音呼喊着“娘亲,娘亲”,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不断拍打着囚车上的木栏杆。

    林夕眼见那小手没拍几下已然被粗糙的木头磨得流出血来,嘶哑着嗓子喊道:“曜儿,不要再拍了,曜儿!”

    那孩子看见了母亲,更加不管不顾,竟然用头和小小的肩膀不停撞击着囚车,口中兀自大声叫娘。

    林夕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可是那些士兵们却依旧谈笑风生,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对母子的死活。

    她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抚自己的孩子。

    蓦地,林夕突然福至心灵,用双手击掌,然后握拳翘起大拇指对着自己,又击掌握拳大拇指对着那囚车里面的孩子。

    她口中嘶哑的说着只有自己和曜儿懂得的话:拍拍,娘亲,拍拍,曜儿,拍拍,娘亲,拍拍,曜儿,一起睡觉觉。

    拍拍,娘亲;

    拍拍,曜儿;

    一起睡觉觉。

    那是她每个晚上哄孩子时跟曜儿一起做的拍手游戏,拍着拍着,曜儿就睡了。

    一遍,两遍,曜儿开始跟着一起拍,不再用鲜血淋漓的小手拍打木栏杆。

    可是……

    林夕的泪水滚滚而落。

    那孩子脏兮兮的锦缎小衣服上,都是自己斑斑点点的血手印。

    他竟然在仰着头对着自己笑。

    那些士兵总算不再向前,林夕也结束了跟那孩子的互动,两辆囚车被推到队伍的最前方。

    他们前面是一条护城河,那河水缓缓流淌着,后面城门紧闭,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虞都”。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全身盔甲的男人正在大声对着城楼上喊话:“屠摩,你自己的婆娘自己的崽子应该识得吧?当知本将并未曾言语诓骗于你。何必呢?你们的王已经将你连同这虞都都弃了,你又何苦拖累着大伙一同为了你那可笑的名声陪葬?”

    “降了罢,降了老婆孩子就团聚了!”

    山羊胡子身后那些士兵们都高声叫着,一同劝降。

    林夕似乎想起,她的夫君屠摩最后一封家书正是从虞都发出,而她也是接到夫君的书信才带着曜儿匆忙赶来的。

    结果却在半路上被人给劫掠走了,然后就一直被人家这样押解着一站一站向着虞都而来。

    战神屠摩,从不言败。

    即便是这一次,他其实也没有败,她记得那些押送她的士兵们虽然口中咒骂着自己的夫君,可却也是很佩服他,以区区二万人马活活拖住敌军十万人,掩护他们的王上脱出重围回到都城。

    而后又带领士兵们死死守住己方最后一道关卡,没水没粮已经一个多月了。

    山羊胡子还在口沫横飞的劝说城楼上的男人开门投诚。

    那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如一尊天神屹立在城楼之上,只要山羊胡子一不小心,就会有一只冷箭毒蛇一般钻过来,带走一条人命。

    山羊胡子耐心终于告罄。

    囚车终于打开,林夕被两个人提着推推搡搡到了队伍最前面。

    ”这是战神屠摩的婆娘,既然连她自己的丈夫都不怜惜她,咱们何必做那怜香惜玉之人?”

    “呲啦”一声,林夕身上的衣服被人扯下一片,接着又一片。

    然后林夕胸口一痛,一股烈焰瞬间爆裂开来。

    她听见那城楼上悲声嘶吼:“夕娘,今生我对不住你,等我,来世我百倍还了你!”

    林夕知道她不必担心自己为人侮辱了,因为随着那一箭而来的,还有一捧火油,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烈焰中。

    “曜儿,曜儿!”

    白嫩的小手拼命拍打着囚车上的木栏杆,刺目的白和同样刺目的红……

    林夕感觉自己的双眼都是血红的,瞪裂的眼角血泪滚滚。

    真的有来世吗?

    曜儿,别人都盼着再续母子情,可是,娘亲只盼你来世不要再做我的孩子,不要再被连累一同受苦……

    家国天下,那个男人不是对自己不好,可是他最在意的,是他的国,而后才是他的家。

    屠摩,若真有来世,愿你我擦肩而过,绝不相识!

    ……

    ……

    “你叫林夕?”说话的男生有一双异常动人的眸子。

    林夕迷惘的望着那人,是……她又做噩梦了吗?

    这一双眼,似乎纠缠了不知多少年。

    “等我,来世,我百倍还了你!”一个声音在林夕耳边回响。

    林夕甩甩头,一定是最近功课压力太大,姐都幻听了啊!

    “你的确是够漂亮,我准你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朋友。”

    我擦,有病吧?

    林夕很想大喊一声:“hadouken”然后一顿波动拳把他凿进油漆板马路抠不出来。

    听说,林夕是这所学校里面最最漂亮的女生。

    按理说,最漂亮的那一个,肯定是校花了。

    可是第一个这样称呼林夕的人被一脚从三食堂门里踢到了门外,并且遭到该妞严重威胁:“再敢管老娘叫什么什么花儿的,neng死你!”

    于是r大这届不存在校花,而是多了个一姐。

    林夕烦躁的坐在电机馆后面那堵小矮墙上,这个叫渠子言的,简直是阴魂不散啊,没完没了的跟着自己。

    同样的事情,高富帅做,那叫浪漫,穷屌丝做那叫臭不要脸。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林夕现在是全校最矫情的人了。

    人家渠子言人长得那么帅,家里那么有钱,每天变着法子来哄你只为求美人一顾,你还装什么装?

    别人怎么想,林夕不知道,但是凭什么人家硬塞一份爱情给她,她就必须要接受?

    就因为他帅他有钱他专一而执着体贴又耐心吗?

    “他到底有什么好!”林夕烦躁的大叫。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慢悠悠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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