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客哄了安卓一会儿后,又把他放回地上,让他自己玩去了。

    然后把于秀波叫到一边低声责备几句。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你把他的屋子送人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于秀波恍然大悟:“我说他这阵子不爱说话。”

    “他这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还有半年吧。”

    “这么长时间啊,你们不嫌吵的谎吗?”

    “我妈说吵点才像住家过日子嘛。”

    白客无语了。

    这种环境哪适合安卓健康成长。

    不过,这或许也是个让于秀波摆脱她家人的契机。

    白客在北街还有几套楼房,跟这边一样,也是买了一层。

    本来想买给老爸老妈住。

    结果秦咏梅不爱住楼房,就一直空着。

    这会儿干脆就让于秀波的家人继续留在这里算了。

    让于秀波搬到北街去。

    “我在北街还有几套房子,不如你搬到那边住吧。”

    “啊,那么远啊,我爸妈估计不爱搬过去。”

    “你带着安卓过去住嘛,就让你老爸老妈继续住在这里。”

    “可我……”

    于秀波是个怕孤单的人,所以她习惯跟父母姐姐住在一起。

    “你可以经常回来嘛。”

    “那么远……”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看似南辕北辙,挺远的。

    其实,小县城就这么大,从南到北还没前门到宣武门远

    “你可以打车嘛,现在出租车这么多。以后我每个月给你3000块生活费。”

    “好啊!”

    果然,钱才是最大的动力。

    其实,于秀波搬到北街也不会太寂寞。

    北街有一大帮熟人。

    有表哥秦延军,有哑巴,还有刘康……

    不过,这一次白客藏了点心眼儿。

    整层的房子并没有都打通。

    只打通两套。

    剩下的三套先不给于秀波用。

    不然,她再往外出租就麻烦了。

    要是于秀波实在怕寂寞,等安卓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可以再出来上班儿。

    这边的房子本来就是装修好了的。

    收拾收拾,于秀波直接就可以搬进去了。

    等忙碌完的时候,蒋文的案子也快开庭了。

    果然不出小倪所料。

    控方给蒋文准备了一大堆帽子。

    什么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安定团结、民愤极大等等。

    反正基本都不属于法律范畴内的指控。

    以小倪的学识,应当轻易就能驳斥回去。

    可白客到律所送资料时,却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在走廊里,白客撞见律所的另一个主任跟小倪争论着什么。

    看见白客,他们立刻停止争论。

    那个主任从白客身边走过时,神情也是讪讪的。

    进到小倪的办公室,白客连忙问:“倪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呵呵,没有啊,你想多了。这是新的资料是吧?”

    “是啊。”

    白客把资料拿给小倪。

    小倪翻了翻点头:“嗯,挺好的。”

    出庭那天,白客特意穿着西装革履,和陈理一起坐在旁听席上。

    这是为了给蒋文打气。

    没一会儿,蒋文被带出来了。

    此时的蒋文剃着平头。

    本来是皮肤黝黑的人,长期关在小屋子里,都捂得发白了。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祈祷:赶紧重获自由,躲过这无妄之灾吧。

    小倪给蒋文做的是无罪辩护。

    如果成功的话,蒋文就可以当庭释放了。

    审讯开始了。

    但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唇枪舌战。

    就像某国的新闻发言人一样,你问一个问题,他义正言辞说了一大堆。

    其中百分之九十都答非所问,剩下百分之十也云遮雾罩。

    换了白客,就算熟读法律条文也懵逼了。

    因为对方啥也没说,啥都说了,你怎么反驳?

    不过,小倪看起来却不慌不忙。

    按部就班地陈述自己的辩护词。

    就这样,双方好像都把对方当空气。

    各说各话。

    但法官显然跟控方是一伙的。

    每当小倪陈述时,他都打着哈欠,不时打断,让小倪简短陈述。

    而控方陈述时,他还帮着添枝加叶。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白客感觉不妙。

    休庭时,赶紧来找小倪。

    小倪也脸色铁青,但还是竭力挤出笑容:“别着急,再努力一把。”

    几天后,判决下来了。

    听到判决结果,连秦咏梅都懵了。

    “这个,确实有点重。”

    1988年那个扎屁股的罪犯被判处了3年徒刑。

    蒋文却被判了7年。

    七年后,蒋文都三十多了。

    “不行!我得上诉!”

    白客赶紧来找小倪。

    小倪却不在,白客在门口碰到上一次跟小倪争吵的那个主任。

    看见白客,他叹口气。

    “怎么了?”

    “上一次我就劝小倪别做无罪辩护。”

    “可我朋友这点事儿,做减罪辩护也没有意义啊。”

    判五六年跟判七年能有多大差别?

    “上头已经发文件了,不让我们律师对刑事罪犯做免罪辩护,只可以做减罪辩护。”

    “不然怎么样?”

    “给你安排个罪名咯。”

    “啊,倪叔叔不会有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蹲一年。”

    “我草,怎么还有这种操作?老子要上诉!”

    “别啊!小兄弟,听我劝,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

    “可这也太离谱了,我朋友还有倪叔叔太冤了。”

    “马上快严打了,你要再上诉,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严重。”

    白客一下怂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92年下半年又开始严打了。

    不知是全国的还是全省的。

    反正判的都很重。

    盗窃的,过10万的线儿,一律枪毙。

    抢劫的,不管伤没伤人也一律枪毙。

    80年代的严打造就了很多的车匪路霸。

    平时老实巴交的农民也纷纷摇身变成剪径客。

    90年代的严打之后,却诞生更多悍匪。

    远远超出80年代。

    甚至建国70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个时期多。

    白宝山、田建明、鹿宪洲,冷兵器雷神王、千岛湖、中俄列车……

    滔天巨案,惊世悍匪,统统都是九十年代出的。

    蒋文被判七年,白客只能认命。

    就指望他能被送押到本市的监狱。

    比如像北坨子。

    白客就可以找人帮蒋文弄个保外就医。

    蒋文在拘留所已经待了大半年了,要是到北坨子的话,估计再待半年就可以保外就医了。

    可一打听,蒋文被送往吕大监狱了。

    那个鬼地方可是出了名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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