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如果......

    ......

    可惜......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贾匹望着那一如既往的繁星点点,竟是忍不住得黯然神伤......

    曾经的青葱岁月......

    早已一去不复返......

    尤其是看着夜空中那颗最“闪亮”的星辰......

    贾彦度竟是忍不住有些胆颤心惊......

    因为那种“璀璨”......

    往往就是生命的最后时刻所迸发出来的全部光芒......

    贾彦度轻轻地摇了摇头,希望可以甩去他心中的隐隐不安......

    可那阵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却是反而更加剧了他的心有余悸......

    那种难以言述的莫名恐惧,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竟是让贾彦度这种早已看惯生死的英雄人物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无法名状的落寞与孤寂......

    “明月皎皎......”

    “星汉西流......”

    贾彦度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喃喃地吟诵起了曹丕的《燕歌行》......

    而且反反复复,就是念着这么两句,直到他受不住风寒返回到了营帐之内......

    可那“趁机作乱”的北风,却是毫不怜悯地吹散了他案牍上的各种文书......

    “明月!快!快摁住那些文书!为师刚刚整理好,准备让你再仔细看看的!”

    可这大帐之内除了他贾彦度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在?!

    贾彦度怅然若失之余,更是显得形单影只......

    “你既然这么不舍得她走,为什么还要让她去?!你让她一个女娃娃跟那么一群半大小子待在一起?!你就不怕出什么事情?!”

    “贤安?!你是怎么进来的?!”贾彦度有些惊讶地四处张望,却并没见到他口中呼唤之人的身影,可这声音他却是绝对不会听错,尤其是在不久前和这声音的主人再次久别重逢之后......

    魏华存眼见贾彦度已经认出了她的声音,还叫着她的小字,索性也不再隐藏,直接从屏风后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然后也不等贾彦度开口,就自顾自地蹲下身子,把那些被风吹落的文书给一张张地捡了起来......

    但更令人诧异的是......

    贾彦度不仅没有阻止魏华存的举动,反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神......

    “怎么不说话了?!”

    “......”

    “大帅就一点也不担心我是来行刺你的?!”

    “......”

    “还是说大帅真的那么信任我魏华存,就连这么机密的文书,也可以让我触碰了?!嗯?!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

    “安儿......”

    “不许这么叫我!”魏华存话虽说得斩钉截铁,脸上却是瞬间飞起了一片红霞......

    她的闺名已经太久没有人叫过了......

    而且她早已嫁作了他人之妇......

    如今韶华不再......

    还被贾彦度这么亲昵呼唤,就算是早已古井不波,也难免面红耳赤......

    “好好好,你别嚷......,就叫贤安!只叫贤安行了吧?!”

    “你说谁嚷嚷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贤安......”

    魏华存眼见贾彦度这个叱咤风云的联军大帅,竟然在她一个女人面前认了怂,顿时就有些忍俊不禁,可转念一想,心里又是莫名得一阵感动......

    他竟是还和从前一样,对她总是这般迁就......

    那时的她正是二八年华,情窦初开......

    他贾彦度也是意气风发,青春年少......

    又恰巧她的父亲司徒魏舒十分赏识贾彦度这个博学多才的年轻人,所以才有了他们二人的初次相会......

    可惜过往种种,早已是往事如烟......

    二人虽然互生倾慕,却是从来循规蹈矩,一切都是止乎于礼!

    如今两人都垂垂老矣,竟然还能异地相逢,真是恍如隔世......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贤安......,你还记得这首诗吗?!”

    魏华存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不就是她藏在心间永远的痛吗?!

    可他偏偏还要去揭开?!

    还吟诵得这么催人泪下?!

    “你不要再说了!这都是过去的往事了......”魏华存的声音有些哽咽,竟是一句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贾彦度满目皆是失望......

    可看着她那伤心的样子,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无数追问也只能强行地咽了回去......

    “贤安......”

    “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何还不作解释?!”

    贾彦度苦涩地笑了笑,知道魏华存这般突然岔开话题,就是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过往了......

    “你说得没错,我又作何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去?!还要隐瞒她的身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军中,只是患病不宜外出?!”

    “这都是明月她自己的决定......,而且沈薇也会一直跟着她......”

    “一个沈薇怎么够?!不行!我和鲍姑也要去!”

    “明月临走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你和鲍姑或者其他任何人跟随!就是沈薇也是我强加给她的!”

    “......”

    “你放心,这次的主将是鲁克和皇甫阳,有他们二人在,明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这两人是谁?!”

    “鲁克和皇甫阳都是秦王封地的官吏,虽然他们二人过去在梁综的手下办事,但他们二人都是只忠于秦王殿下的人!”(注明:秦王司马业的封地就是扶风国,历史上扶风国这个名字也是到秦王做了皇太子之后才改回来的,公元311年时应该叫做秦国,可《资治通鉴》和《晋书》却直接说是扶风国,实在是大错特错!幸好网友猗顿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这里特别说明一下。)

    “贾彦度你不用跟我这里打马虎眼!什么鲁克?!什么皇甫阳?!还有比跟着你贾彦度更好的选择?!”

    “贤安!我贾彦度可以对天发誓,这真的是明月她自己的再三请求!”

    “你让她和沈薇两个女娃娃跟着一帮大男人去新丰那边,万一匈奴人就是贼心不死,再派兵马来袭可怎么办?!范阳王司马黎的首级可是刚刚才被匈奴人送回来,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心?!”(司马黎也是司马模的儿子,出嗣范阳王司马虓,也是在311年被匈奴人杀死。)

    “昨日盘踞长安的匈奴大军突然从四门出击却不突围,就是为了要把我们联军的主力人马都拖在此处!贤安啊,现在真的是动一发而牵全身,如果新丰方向再有匈奴突袭过来,那整个联军都只能坐以待毙了!”

    “所以你才让鲁克他们去新丰那边防备匈奴人的突袭?!他们就是一群娃娃啊!”

    “只是一群娃娃?!他们里面很多人都是各大豪族的子弟,能有幸为国上阵是他们一生的光荣!”

    “......”

    “如果刘粲真的要率军前来突袭,那他早就应该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恐怕送回范阳王司马黎的首级,也不过就是为了想要虚张声势罢了!而且我已经和鲁克他们说得很清楚了,只要发现敌情,就立即撤回来,所以你真的不要太过担心,就当作是一次历练......”

    “那若是有个万一呢?!你不是不知道明月的脾气!那丫头什么都敢做!而且还给你了那么多次惊喜!你是不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了?!也是!在你贾彦度的眼里,什么皇子皇孙,根本就不足挂齿!什么秦王司马业你都可以当做诱饵,何况还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公主呢?!”

    “贤安!”

    “是!若不是今夜我亲耳听见你在四下无人之时,脱口叫了一句“明月”,我真不知道会不会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贾彦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故人解释他心中的焦虑和紧迫感,只能苦笑着摇头道:“若是能死在你贤安的刀下,那也是我贾彦度平生一大幸事!”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安儿......”

    “啪!”

    (本书唯一群号:壹叁捌玖叁零伍玖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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